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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第25圈 - 专享笔记】苏静:如何打造分众文化产品?
2017-06-22 17:18

【圆桌第25圈 - 专享笔记】苏静:如何打造分众文化产品?

文章所属专栏 活动实录

虎嗅注:本期圆桌邀请《知日》创始人,现任奇点社社长苏静,谈一谈如何打造分众文化产品。分享后的闲谈中,虎嗅李岷打趣苏静是“中国Mook之父”,但确实Mook这种媒体形态尝试者不少,但真正做成品牌的只有苏静团队了。从2011年至今陆续做了以杂志书《知日》,以及《日和手帖》《食帖》《猫山狗海》和《知中》等内容品牌,并用孵化的形式开发内容产品。


分享过程中,苏静的几个思维方式值得一提:”讨论之前界定概念“、“警惕热门词汇”、“本质思维”。内容创业者,骨子里通常是文艺青年,但这与“用产品去改变些什么”的“野心”并不冲突,这也是能在苏静身上看到的双面特质。不得不说,作为《知日》《知中》这类出版物,在国内垂类里苏静团队的出品可数上乘;但这类出版物的全品牌输出尚没有很范例,也是作为奇点社社长苏静需要践行的,而此次分享苏静也会提到他内容品牌化的商业蓝图。


不妨带着这些问题打开本次分享:


1.产品与服务的关系?

2.内容经济往哪去?

3.内容产业如何持续规模化运作?

4.如何看待分众和大众产品的区分?

5.有哪些好的内容 品牌运营策略?

6.产品方向上分众和大众如何选择?

7.文化产品如何商业化运作?

8.如何培养新人并留住人才?


本文12644字,大约需要11min。字里行间有很多新锐观点,不那么商业,自带哲学反思,值得一读。


我学的是编导,2007年我毕业的时候,拍电影只能学贾樟柯那条路,但这不能作为一个职业。后来磨铁把我拉进去做书,做书也有好处,我以前不看书,现在开始看书了。


2009年,我做了好几本畅销书,推出了袁腾飞、阿狸、兔斯基系列后,我开始对出版行业产生了一些更本质的兴趣。


第一吃全部,第二苦苦挣扎,第三在吃土

 

回答今天的话题分众文化,听起来是选择分众和大众,是选择题,但实际上它就像在选择你自己的任何目标一样。我去年采访了增田宗昭,我问老爷子,你三十四岁创业,三十年了建立这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你是怎么做抉择的?老爷子回答的我觉得非常好,而且有方法论。

 

他说两步,第一步,你选一个行业必须干到第一,没得选。我马上反问他,为什么不能是第二,他说在任何行业第一吃全部,第二苦苦挣扎以为自己有机会,第三名在吃土。争第一就是生存而已,不是耍酷。

 

第二步基于第一步,给自己追加一个问题,如果失败了,你心甘情愿吗?他创业是34岁,算是年龄很大了,他就是赢在不断地找更高的标准,所以这两步我分享给大家。选分众和大众也是一样的,你想当第一,然后你拼尽所有的资源all in投入这个战场,输了也心甘情愿了,那你就进去。

 

我想做第一,如何商业运作呢?自己当雇员的时候特别反感老板提这个,你又要让马儿跑,你又不让马儿吃草,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在市场成为第一才能又好又快又持久,其他的顶多是昙花一现。

 

快是基于好的速度,你要是不好再快也没有用,所以又快又好已经很难了,但是还得持久,有很多公司又好又快不持久,最后就成炮灰了嘛。所以你一定要统治整个行业,要活到自己能够吃到那一口肉的时候。

 

超级产品就是超级平台。比如说我就举大家都知道的例子,比如苹果,如果没有这么强的硬件和它那套软件系统,它就没有平台,除了苹果谁能够把软件统购起来,小米、三星包括Facebook最后都无功而返。

 

本质上只有产品好了,平台才能顺带好。比如说淘宝,它是一个超级产品,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店家管理的系统,支付宝信用系统的建立又解决了付款的信用问题,把钱打到中间,出问题之后再裁决,最后建立裁决技术减少人工的成分。

  

从卖产品到卖服务

 

首先大家想一想什么是产品?很多人说,我要把我的生意做成一个服务,而不是产品。那么服务和产品区别是什么?

 

我举三个例子。

 

第一,AppleCare。你现在去苹果店,导购会极力推荐AppleCare,说你不买不划算。再就是苹果有以旧换新的政策,我认为这本质上是服务,它在延长产品和用户发生关联的时间,增加产品和用户联系的次数。

 

第二,乐视超级电视。它是乐视搞的一个硬件,本来卖电视就是卖产品,但现在卖电视是卖的是互联网的服务,这就是一个思考。

 

第三,无印良品。无印良品打破了品类的限制,以前所有的厂商,生产自行车就生产自行车,生产杯子就生产杯子。它但用一个无印良品的标准囊括了所有,稍微了解下它的背景你就知道它原来是西友百货,所以产生这种模式有合理的地方。


类似北京的华联精品超市,它也有自己供应的品类,属于华联贴标。日本人比较狠,无印良品既然自己贴标就干脆独立了。无印良品是产品还是服务?你可以想一想,这个划分不是绝对的,它可能产品和服务各占一个百分比。

 

品牌化是内容经济的必经之路

 

再说我们行业最关注的话题,零售和订阅。杂志可以零售,也可以订阅。零售肯定存在问题,会越来越偏向于整合式的订阅,当然互联网行业应该做RSS(聚合内容),也就是未来会越来越多的整合。

 

必经之路就是品牌化。我尽可能不用那种新造的词,什么爆款、IP。当然我也理解这种思维,每一个新东西出现的时候,媒体都尽可能给大众一个全新的词汇,激发大家的想象。但我毕竟是自己做内容的,所以我尽可能屏蔽这些污染

 

回到我们这个题上来,我刚才说如何打造品牌,我就讲讲知日。这块我截了一个图,是我们广告投放标准,这是我们给广告商看的一个东西。



你看我们为了追求时髦,把这些词都用上去,什么“社区”“日系垂直平台”,就怕给自己的定位小了,但是我们的核心还是内容的品牌化。

 

我简单回顾一下,2010年还在老东家磨铁,我前老板沈浩波正在和鼎晖谈融资,鼎晖进来做尽调,问我们这些中高层“怎么实现规模化创新”?


沈浩波他说找到一种方法,第一找到资金,第二找到复制它的方法。他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拿一半的钱去孵化新业务,另外一部分钱我们去做出版。所以我听了之后很认真地写了一个BP。这个BP是要做什么产品呢?


以国家、地区作为基础骨架去探索世界,网站可以让你走遍全球,可以探索各地的风土人情,三年下来大概会花1500万。老板为了不打击我,隔了一周才否定我,让我好好做畅销书,不要分散精力。我很羡慕Discovery这个频道,但别人珠玉在前,我做重复的事就没有意义。但我能不能改造一下呢,比如专门做日本文化,居酒屋文化、购物街文化,都有很多可以挖掘的地方。


那时候我自己负责一个部门的KPI,压力很大,书还没印我们就要预付金100万美金,你说这个活怎么干。正好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出版每个项目结束了,重头再来是不是效率太低了。比如说袁腾飞项目结束了,我又要想一个新项目,找选题是个费力气的活儿,所以当时想有没有持续的办法。惯用的手法是签作者,只要作者有名,后面就能出畅销书。但是我很烦那些膨胀的作者,我不能陪他们这么玩,我要变成大制片人。


知日,鱼与熊掌难兼得

 

所以我想干脆做个书系,把它变成连续品牌。每做一本书,就是添个砖,至少营销我就省事了。比如说当我们有三万读者、五万读者、十万读者的时候,它有基数了,销量就不会太差。有品牌的这个基石之后,我就取消了主编,冲着一个主编来不长久。

 

我修正了一下之前的想法,我要做一个媒体化的品牌。出版行业一般提“媒体化”这个词,其实意味着它的商业模式是广告。当时出版公司是没有广告部门的,大家就是卖书,卖一本书挣五块钱、十块钱。当时我意识到我们可能是个媒体化的品牌,所以我得好好开一场发布会,我想冲破原有的体制,建立自己的广告团队。

  

因为我帮公司赚了那么多钱,也有权威了,老板同意我搞一下自己的爱好。沈浩波说,你不赔钱,这是第一;第二你不能被这件事情占太多精力,还是要花大部分精力去做畅销书。

 

我当时说行,确实一年下来,叫好的有,也挺叫座。但是我已经做过百万畅销书,之后的成绩即使卖到三万都不让人满意,老板当时恨不得动辄就十万。第一年其实就出了四本。当时我做的KPI单书考核根本没法实现,因为做单书很快,做这个像杂志一样,太慢了。因为《知日》完全是一个分众文化产品。所以就这么一个背景下出来的东西,注定它就是一个比较妥协的产物。


2012年我走了,这个项目就留在那儿了。中信他们有一个分社社长特别喜欢《知日》,一天来三回跟我说,苏静你把知日做起来。我问老东家磨铁:知日还要吗?磨铁回复说不要了,就把知日给了我。

 

知中:我们应该更了解中国

 

2014年,我们要出一本特集书《甲午海战120年祭》,最开始打算两边取证,还原战场。做之前我认为甲午就是家天下被国天下打败了,现代君主立宪国家打败了封建王朝,但是我们还需要更多史实去看那个战场发生什么。所以我们决定拿中日双方一手材料,不偏不倚,像报道文学,推演还原72小时真实海上战况。


这个构思真的不错,但做的过程特别艰难,遇到了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无论是调查取证或者是采景的结果,日方的资料我们用不完,甚至资料太多,我们再单开个品牌专门讲甲午都行。与之相对的中方,那也是惨得可以,几乎等于什么都没有。当时想中国那么多社科研究所,那么多博物馆,那么多行业专家,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当然了,也可能因为我们是战败国,那段历史很痛苦,不愿意回顾,所以缺乏整理。就是从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们不够了解自己的国家,因此萌生了做知中的想法。

 

我去做调研的时候很多人说,因为我们不了解日本,《知日》才有市场。我们了解自己,《知中》没有市场。我想也不全对。还有朋友说现在中国没意思,我们现在都得出国,我根本不想了解这个国家。我一听这太可怕了,做《知中》反而变成了一件具有使命感的事情

 

《知日》最大的艺术指导,却还没去过日本,我开玩笑说首席艺术指导再不去就搞笑了。(当然没去过不等于他不知道,他通过互联网了解了日本所有的艺术派别。)去到日本的前两天,他带着全套设备,又是相机又是手机。但到第三天他什么都不背了,我问为什么。他说了一句话,“苏静,日本随便拍都是ins上的生活方式;中国你拍一张照片,都是社会新闻。”他说这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

 

我做知中就是要找一些独立的、我自己认同的东西,哪怕盖棺材板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说它好我也认。中国这个话题越大,它的价值就越大。


我们做知中,其实就是赌这个国家的国运。我们一定要赌它好,不是为别人,为我们自己。当然我为了要把它做好,我必须拼命为它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商业模式。这是一个逻辑的关系。所有的逻辑应该基于你的感受,别人的逻辑是别人的,对你是行不通的。

 

我们开始讲《知中》的商业化,在媒体上可以对标一下《中国国家地理》。《知中》还能孵化另外一个品牌,就叫Discovery China,对标地理学副刊。你打不到我的战场,我打得到你的战场。当然我很尊重李栓科老师,他打了他的战争,我想去挑战他,他输了也不是他的错,但是我没打赢就是我的错。

 

内容品牌化路径:出版-影视-线下

 

我们继续往下讲,我做内容品牌,找比较值来形象地感受一下。比如说电影行业很热闹,那个行业是非常赌博的行业,头部作品高度集中吃下盘子的大部分。比如说《美人鱼》一部片子直接干掉30多亿,去年总共才500多亿,一下子占了6%。

 

出版行业不一样,很分散,现在没有特别独大的,但是未来会有集中的趋势。比如中信,他们今年喊的口号要逼近20亿了,但中信也只占了几个点而已,占到两位数就很厉害了。他们要纯粹靠出版干到100亿,而不是像凤凰靠房地产、印刷厂那些固定资产来赚钱,那是很不容易的。那放到《知中》身上怎么做?


第一块,我要把和知中相关的所有书都出版。

 

比如说公司每天出100个品种,每一本书卖到5万本,那就是500万册。按照行业总定价来算,乘以50块钱的话,就是2.5亿,分账比是18%—20%,我就算20%,等于我分到10块钱,这样就有5000万。我觉得中信的王社长他明白我的意思了,他说你这个事值得做,这个是增量,你不用去抢别人的市场。

 

第二块,我要把《知中》影视化。

 

《知中》改变了什么事情吗?改变的有限,因为它的传播圈子还是在精英读者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买书在中国就是精英,中国没有全民阅读的习惯。怎么改变大众,怎么去触及只看电视剧的老太太们呢?电视剧是一个很成熟的领域,《知中》怎么去触及电视观众呢?我大概会选择历史剧。


可以借鉴的是日本大河剧,稍微了解日本的就知道它每年大概一到两部,都是制作精良、考证严谨。我们可以专门做这样的历史剧。《知中》是书,市场太小了,但在电视剧行业,第一我不用担心人才的供给,第二市场很大。

 

而且假设光线、华策、华谊这些巨头都对我的模式有兴趣,来复制我的模式,也没有本质上的威胁。我基本上不用担心,有两个原因:第一他们的使命跟我不一样,这只是他业务的几十分之一。第二,历史剧的考证是最关键的,他们等不起。

 

比如拍《红楼梦》,李少红老师拍得很好,但是商业不给她那么多时间,她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还是没能超越87经典版,因为商业资本等不了。影视行业的结构就是我投一笔钱,你拍一个电视剧,如果你拍三年,对于投资方来说资金的周转率就太低了。但是我们从结构上解决了,比如说我现在特集书这一部分,它既是产品,又是理论研究。假如我们现在拍苏东坡,特集书就是第一级火箭,同时第二级火箭的史料就有了。

 

怎么运作呢?原理特别简单,组长建组把苏东坡拆解出来写,先出特集书。卖到5万本到10万本的时候,我们推进联合制片,写剧本。但每一步一定要走实,别光有逻辑最后全踩空了。如果每年有两到三部,这个体量就不用我讲了。

 

第三块业务是线下化,就是变成实体空间。


比如消费,一想到这个部分大家都会说文创,这是很老套的话题。去年年底,我们终于想通了,文创最大的问题就是它没有消费的频次。因为它不是日常消费,最多一年买一次。我做知中,就是它要完全渗透到日常消费,比如说吃饭。作为一个北京消费者真的没地方去,尤其你跟日本比,消费场所太乏味了。我们城市里面的中心就是三里屯,但都太贵了,再剩下就是二流商场。

 

知中能做什么事?我认识一个万达百货的总经理,他是跟着万达从第一个广场开到一百个广场的。他经常讲南京商场建得特别大,但是没人气。以前他挣咨询费,一年能挣几千万咨询费,后面不敢挣了。他说:“我知道那些商场是什么病,但是我没有药。

 

我就想我们做这么一个线下空间,不做文创,就做吃饭的地儿,定位为航空母舰式的文化消费点。

 

中国现在不是没有匠人、没有匠心,是因为拆迁制度导致的。你开一家店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何况你租的地方。东京那些个老铺子为什么能持续几百年,因为它没挪过,政府没权利动。没有恒产就没有恒心,有的时候不能一味怪老百姓。在某种程度上,大团体大公司可以抵抗拆迁的规划,政府关系是大企业必须具备的重要能力,我们来帮商户交割。 


我们也可以开一个商业论坛,为有思考力兼具行动力的中国中产阶级、青年一代,以及对中国有兴趣的其他国家的人,提供有关中国人文、地理、生活方式、美学、艺术与社会文化的交流地。

 

再往下,就是生产内容,我是做书出身的,同时兼顾着微信、微博等自媒体的运营。那怎么统治它们?我是把它们融合到一个品牌里,微博、微信、书只是不同的介质。

 

我是一个视觉系的人。这是我们的第一本书在中信机场书店的灯箱广告。



你看二维码的位置,这无形之中是暗示用户,它在你心里这么大,利用潜意识的作用提高影响力。

 

从打造品牌到孵化品牌

 

2012年我们注册叫“北京知日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但实际上现在叫奇点社,英文就是singlarity。取这个名字意思是从0到1,这也是我们的定位:专注孵化基于互联网内容产生和传播机制的品牌。

 

现在大的投资公司,已经投到什么地步呢?以前看不上的人都要投了,美其名曰叫“投后”,恨不得帮你创业了,这是保姆式的创业。以前注册、工商管理都要自己来,现在不用了,你只要做好核心,我帮你把所有的外围工作做好。

 

投后机构的建立,就说明好的创业者已经筛得差不多了,投资者在抢夺的时候,目光不可避免地漂移,找那些有一技之长,但是在别的部分有缺陷的人。现在投后帮你搭团队,不断切入,VC已经变成另外一种事情。我的孵化更像是针对中间这部分人。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创业,拿份薪水就可以,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可以独立做一个品牌。孵化有一个量化的标准,你已经达到一定级别,就可以直接独立,变成那个品牌公司的核心。假设现在知日的品牌负责人做不到独立,那待在母体里面挺好的,不需要为了独立而独立。

 

书是我们赚钱的地方,还有媒体业务的钱。比如说现在我们刚刚拿下雷克萨斯的品牌杂志。竞标的时候有康泰纳仕,有时尚集团,还有别的公司,我们算比较新的。我最后问为什么选我们?他说你们方案太具竞争力了,直接把内刊做成可以卖的杂志书,别家根本做不到。


现在书店在回潮,书会在城市里占据一个非常稳定的合理空间,而且长期增长,雷克萨斯想让我们帮他卖进书店。


很多品牌商他们都有纸质的杂志,每年都有几百万上千万的预算在那摆着,但是内容越走越糟糕,这个市场供给出了巨大的问题。

 

第一,中国杂志行业的平均线太低了。日本是十个有八个都很好,只有两个不太好,中国是八个都很差,只有两个好。比如说奢侈品牌的品牌内刊,见过世面的人拿到这个杂志都觉得做成这样配不上品牌本身的品质。

 

出版物品与媒体广告的相互借势

 

我们有两个核心业务,出版业务和媒体业务。中国出版就是出版,媒体就是媒体。不像国外是混合的,我们以书的方式进入媒体的广告领域。


食帖是我们现在最有可能孵化的项目,反而不是知日。食帖跟别人比优势是什么?我跟别的出版社粗放的出版方式PK,我的优势是产品精良。假如我签了一个新人美食作者,我可以用媒体资源来推他,把媒体和出版结合起来。

 

中国对食物的理解还停留在比较粗鄙的阶段,看米其林永远说人家装。但实际上你进入到米其林这个系统,你会发现它把美食评论做得非常严肃。在法国、在西方成为料理长、厨师长,是像成为作家一样光荣的事。食帖真正的使命,是要让美食的评论变得非常严肃,要激发这个行业,这是媒体的使命。

 

我们还可以拍美食剧。美食剧是个非常传统的社会模式,我们看中它这一点,而且这部分缺乏竞争者,你不需要教育市场。2016年知日团队拿了一个奖,做了两百集的《孤独的泡面》,内容就是吃泡面和孤独的零食,我们很快做了两百多集,在乐视上也有频道。现在更偏向于做短视频,媒体化来卖广告。

 

再往下就是做日和酒店。这个具体不多说了。

 

如何培养新人并留住人才?

 


首先,出版行业的核心业务是人的组织供给,这是技术活。


我离开磨铁之前提过一个股权的方案,提出的契机是我当时做了一些成绩,但还是按照老方式拿薪水和奖金。当然了,最后股权没有谈拢,当时我觉得这老板太小气了,我愿意放弃三年的业绩全部清零重来,相当于我重新加入你都不同意。现在知道发股权也是一个技术活,就慢慢理解了老东家。股权不能乱发,怎么解决短期、长期、更长期的激励,就是时间的维度。

 

其次,阿米巴(无结构组织)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稻盛和夫最经典的案例我认为是改造日航。日本航空公司亏损特别严重,而且亏损多年大家很不看好的时候他进入了日航,当时他已经七八十岁了。大家觉得不可能,他组织阿米巴很多人都在看笑话,航空行业天生需要很多链条,它没法扁平,比如地勤人员的扁平化就是个难题,不能修完了自己开飞机吧。但是确实稻盛和夫做了个完美的示范,日航展开盈利了。

 

他盈利的那个方法很直接,大家没想到。第一他用了一个非常狠的方法——裁员,减低臃肿。他是外来的人,屠刀砍下去也合理,要不然大家一块完蛋。第二步,他给所有人灌输了这样的观点,哪怕是机场打扫厕所的清洁工,这个航空公司的兴衰都和你相关。

 

所以无结构组织是具有价值的,我要特别分享一下。

 

现在知日、知中的团队也是这样的,他们没有主编的。谁有好的创意谁就可以做短期内的领导者。就好像球队,训练的时候教练是老大,上场的时候有可能守门员变队长,有可能中场担任,有可能前锋担任,对吧?这个组织的结构随时在变。

 

出版行业里无结构组织怎么运作的?比如说我们要出一本书,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内容监制。申报好了选题后,这一期大家都协同你。好,下一期另一个同事也申请了,他也可以调动所有资源大家再去配合他。

 

在出版行业如果阻断了人的流动,可能会缺损一员大将。这一行最怕的不是薪水低,而是觉得跟错人了,主编很傻逼。所以无结构组织去解决这个问题是最好的。

  

薪酬、股权和使命,大家能看到什么关系?就是时间。


薪酬管的时间最短,股权也就是五年十年,使命几乎是一辈子。我中学有个同学,他完整地经历这三个阶段。他在上海做IT广告,干得不错调任北京当了总经理,但他其实喜欢文学,他每一步都想出来继续文学研究,做到北京总部的时候两个大股东就要退休了,说这个公司给你股权,你来干得了。

 

再往后看,公司上市了,他还有股权在里面,有了小小的原始积累。现在IT广告下滑,公司收入掉得很厉害,为了求生他把公司MBO了。我问他都赚了一笔钱为啥没走?他说差点走了,钱他拿到了,和大股东也相处不来,最终没走还是归结到使命感。他说我现在不服输,我觉得这就是我的使命。

 

这不是忽悠,忽悠是你不相信却要让别人相信。一群人都有使命,能想到一块才能把摩擦降到最小。

 

亨德瑞在创立Discovery的初期他就说我现在没有精力和钱,但是我的目的是做自己的原创大片。我们今天看到的《人类星球》,就是他当年要做、现在做成了的,这是他的皇冠。中国都是用商业模式在分析说原创大片成本太高,最后都转向自制剧,使命完全不一样。

 

亚洲人不擅长本质思考?

 

出版行业变革得太快了,所以需要本质思考。不要比较思维,一定要想本质,想它的源头。

 

Elon musk提出了“第一原理思考”,第一原理就是亚里士多德说的,“任何领域的秘籍都能找到一个你不能否定它、不能违反它的一个原理,它近乎于一个公理。”就是说你必须找到本质规则。

 

我们现在太多人都是抄袭模仿,商学院现在也讲这个话题。从区域上来讲,亚洲人不擅长原生性的创新,这块说的很狠,我们内心也不是太服。但是确实举不出好例子来,你看所有的模式创新都是西方人在干。日本在这方面也不行,它没衰落的都是要迭代的行业,像汽车行业就依然很强。

 

任何行业都是这样,一个商业结构出现几个统治者,就像草原上出现两个狮王,一个衰老,旁边的觊觎者就会进攻,内容行业有几个巨头,力量很多。所以在这个时候就是巨大的机会,当然过程很痛苦,因为你需要思考本质。

 

提问环节:

 

1.问:怎么解决创业过程中的焦虑问题?

 

答:有段时间我天天失眠,我去找许知远问他我失眠怎么办,创立《知中》很焦虑。许知远说,你要跟焦虑和解。许知远一直有自己的思考的气息,他有一套自己的解脱方法,他的坚持活生生把吐槽他的人变成他的粉丝。

 

我曾经不懂社交媒体的威力,我们就跟读者怼了一下,最后网络上铺天盖地地骂我,前两天我还无所谓,第三天我就害怕了,因为有人开始造谣了,还有鼻子有眼。

 

造谣会编造所有你的故事,包括故事的细节。在一个狂潮里面的时候,哪怕一个人只知道一点点信息,他都会觉得我有信息的控制权,他要赶紧展现一下来获得那种天然的满足感,这是我深刻体会的教训。

 

我还有一个朋友,张辛苑是个网红。但是我认识的她是一个很好的人,私下也很有意思,这个姑娘2012年被黑得很惨。我去找张辛苑,她就说了一句话,如果一个正常人过马路,车子来了,你的反应要躲吧。网络暴力就是这个车,一个办法就是把你的五官关闭掉,不要去感受。但是,一个正常的人,如果真的不躲可能会被撞死,这就是代价。

 

2.问:我觉得市场上缺少一本好的科技商业目录或者杂志,这个市场可以进入吗?

 

答:我现在想做中国版的《连线》,我就喜欢那种务实的感觉。我当时在磨铁已经做到VP了,如果连线要我,我去做实习生都可以。但是当时他给我的结论是纸刊不好活,我们不应该进来。后来好多科技博客起来了,我觉得这生意彻底没机会了。后来我又等了5年,发现大家没有改变,中国的科技出版其实没有跟上产业的节奏。

 

我现在仿佛来到一块菜园子地,好多特别好的大白菜,没有其他人看见,但我知道其他人迟早会过来的,所以我现在要拼命地去抓。这是个变局,我等不了,我怕大家看到我的战场。科技连线我一直没有做,因为我担心科技人员不看书,这是个障碍。

 

看《连线》的文章,最精彩的不是科技文章,而是政治社会。我就希望看到科技和文化的交融。大家本质上是写的都是社会组织,科技只是一种力量,所以我觉得这个还真的值得做。

 

3.问:能不能举一些本质思考的例子?

 

答:我本来做书是把腰封去掉的,但是这样有人怀疑我们是速食的产品,后来我就把腰封又加进去了,看起来我在违背自己,但是这还是本质思考。我最近把所有的产品都改成精装书,而且精装书还加价格,大家都不理解。但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强调书的感觉,里面的内容还是散的。

 

我解决慕课的解决方案叫碎片化+整体化。


什么意思?整的主题统治碎片化的内容,让用户看到一个整体的选集。但人的注意力已经成为稀缺物了,我们又没有机会教育用户,那就只能遵守他的习惯,把整体打散,变成碎片。

 

出版业同样是消费主义,有一本100年前的书,假如出版社没翻版,你就看不见。这跟你买包差不多,你换一个思维想,读书不代表你一定就是读对了。日本有一个选题叫危险的阅读,不要随便读书,因为你读书的结构不一定是对的。既然大家操作系统很差,我们就来做建操作系统的事情。我们帮你解决结构、主题、效率、体验的问题。

 

今年我想做一个阅读产品,跟慕课出书,我想把它做的很时髦,品牌叫“阅读兽”,阅读的野兽。你交给我一年的会费,我卖给你12本书。但是这12本书不是简单地挑12本书,我们要做一个更难的事情。因为大家现在很忙,我就把主题归类到一起,比如说关于国家的概念,我弄12本经典汇聚在一起。

 

首先讲体验感,我们可以给用户更好的体验。深度学习和结构有关,微博用最大的流动性牺牲了结构。5年前我跟许知远交流,他说微博让他看到了民主的曙光。我当时持相反的观点,现在信息流动这么快,但都是接受个体,连个操作系统都没有,现在反而变成了煽动的力量,问题就出在接受个体没有完整的思考结构。

 

我现在想做的就是约束这种风气,大家都多读一点书。同样我也要改变教育这件事,这要借助阅读兽去做,其实罗振宇也好,不管是谁都有一个人格肉身,当这个肉身沉了品牌很快就垮了,所以阅读兽不做人格化。

 

我现在准备研发一个学日语的教材产品,这个教材以我作为第1号员工实验。想学日语的肯定都买过黄标,我买了好几套但是一打开就不想学,这个书有问题吗?肯定有,它一上来就给你搞50音图,这不是人的学习逻辑。


我的教材里面专门搞一个分册讲日本传统文化,你为了看懂它50音就正好学会。就好比我听科技音频,虽然我英语烂我也能完整听下来,因为所有的科技类词汇我都熟悉,这就是兴趣导向的结果。

 

4.问:如何延长一个产品的生命周期呢?

 

答:用产品生命周期论看很悲观,找本质思维的人看到新的商机先跳进去,在这扇窗口要关上之前再跳出来,找下一个窗口。

 

我们做畅销书也是这样,要跟着时代的脉搏。我跟小郭交流,他做了《明朝那些事儿》,像这种卖到几千万本的书,它一定是暗合了时代的潮流。《明朝那些事儿》符合这么一个逻辑,它选了一个男人,做乞丐的皇帝,这就是成功学。而且它还很罕见的打通了大众跟精英的界限,现在的时代就是大家不择手段求上位,对权利的掌控欲是空前的,这是时代的脉搏。

 

你要找的这种东西就是你可以从自己出发,不一定看什么,比如说我自己出发我当然做袁腾飞系列也是这样,袁腾飞老说宋朝好,明朝不好。小郭当时打击我,说这个书不可能卖到千万级别。我说明朝离现在太近,我当时就是想鼓励袁腾飞去做反帝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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