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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9-27 13:43
加息背后,美联储“大战”特朗普?

本文转载自腾讯证券,编译:费绿,原标题《保卫美联储独立性 鲍威尔背水一战!》。


北京时间周四凌晨2点,美联储再度宣布加息决定,而这几乎注定只能让联储与特朗普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最新一期《彭博商业周刊》刊发封面报道,指出鲍威尔正在强化自己与国会的关系,尽量让央行的独立性不受到总统的破坏。然而专家指出,鲍威尔和联储对这位愤怒的发推狂总统所取得的任何胜利,其实都只能是惨胜。关键并不是他如何才是获胜,而是他如何才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化——


7月19日,特朗普打破了历任美国总统保持了几十年的惯例,在白宫接受CNBC采访时,他公开批评联储的加息政策,说自己对他不久前提名的联储新任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的政策“并不感到兴奋”。同日,鲍威尔正在密切与国会的联络,拜访了两位民主党议员的办公室——俄勒冈州参议员维顿(Ron Wyden)和马萨诸塞州众议员卡普阿诺(Michael Capuano)。


几天前,在接受Marketplace广播节目采访时,鲍威尔说,他将“去往一个又一个地方,拜访一位又一位议员,磨破国会山的红毯”,果然是说到做到。


当特朗普射出其警告的炮弹时,鲍威尔也就有了更充分的理由去兑现这一诺言。虽然看上去似乎有点自相矛盾,但事实上,鲍威尔的策略基石就是——要确保联储能够免于政治压力,独立制定和执行货币政策,就必须培育与国会山的关系。


经济学家们指出,任何一家现代央行要获得政策成功,由立法机构所授权的独立性都是必不可少的前提。特朗普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一个月后,总统先生在度假胜地汉普顿面对捐赠者时再度开炮,说鲍威尔作为央行银行家,不是那种他喜欢的廉价资金提供者。


现在,无论是拥有104年历史的美国央行,还是这位新行长,都已经走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时间节点。压在鲍威尔肩头的担子是很沉重的,他必须巧妙地通过加息终结之前长达十年的超级宽松政策,这是个极为微妙的任务,如果处理不好,就可让美国坠入衰退,或者是造成恶性通货膨胀。


然而与此同时,他还需要面对一位嘴巴从来闲不住的总统,后者正在利用强势经济为自己造势,一再公开宣称讨厌高利率。9月26日,很可能就会成为下一波混战打响的时间——联储预计会再度加息,这将是特朗普成为总统以来的第六次,也是他开始抱怨以来的第一次。


在美国的法律架构下,特朗普是没有权力炒掉鲍威尔的,但是他确实有理由从各个侧面去迂回尝试,学者们指出,这就意味着当前的问题已经不是政策歧见那么简单了。具体而言,更大的风险在于,特朗普猛烈的持续攻击可能会削弱国会对联储的支持力度,怂恿国会当中那些原本已经对联储有所质疑的强硬保守派和民粹主义自由派采取行动,从立法层面去颠覆既有架构。


这就可谓是一场针对鲍威尔的压力测试了,不仅仅要测试他作为央行银行家的能力,也要测试他作为政治家的能力。“央行的政治历史已经走到了临界点。”宾西法尼亚州大学沃顿商学院金融史学家康迪·布朗(Peter Conti-Brown)直言,“联储的存续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他们对政治艺术的把握程度——具体来说,就是通过民意代表去管理自己与选民的关系,让这种关系保持密切状态。”


鲍威尔现在所做的,正是这样的事情。在履新之后的最初六个月里,他总计与议员们进行了四十八次当面或电话沟通,其中二十一次是和民主党人,二十七次是和共和党人。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民主党立场的前任耶伦在最初六个月的工作时间里,只联系过十七位议员,而且其中十三个都是民主党本党的人。


鲍威尔还建立了八人组成的国会沟通团队,要其成员进一步加大工作力度,同时联络两党。联储理事会当中的两位重量级人物夸尔斯(Randal Quarles)和布雷纳德(Lael Brainard)都加入了这场魅力攻势。布雷纳德是一位民主党人,还曾经在当年的大选中为希拉里捐款,近期也去负责监管联储的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会见了那里的共和党人。


与伯南克和耶伦相比,鲍威尔似乎天然就具有最适合这一危机时刻的技能组合。伯南克是学院派专家出身,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大萧条的成因和后果,由他来执掌美国央行面对金融危机及后金融危机岁月,可谓是非常恰当的。与此同时,耶伦则是一位就业市场专家,事实已经证明,她确实有足够的能力和耐心,培育出了一轮足够长的,而且事实上现在还在延续之中的就业复苏。


伯南克与这两人不同,他没有经济学博士的头衔,而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律师——他其实更加熟悉华盛顿的圈子。他在华盛顿成长,获得法律学位,也是在位于华盛顿的私募股权公司凯雷集团获取到了自己的财富。他与华盛顿的共和党建制派联系密切。他曾经于1990年代早期为老布什政府的财政部效力,而且还是当地精英组织Metropolitan Club的成员,这个俱乐部离白宫也不过几个街区之遥。他还有一桩本事,也让自己受益匪浅——他总是能够把复杂的问题解释得通俗易懂,哪怕不是训练有素的经济学家也很容易理解。


接触过鲍威尔的议员都表示,这位联储主席能够耐心听取自己的看法。他会见了两个对联储有直接管辖权的国会委员会的成员,以及其他很多有影响力的议员们,比如3月间曾经与众议院多数党党鞭斯卡莱斯(Steve Scalise)见面半小时。阿肯色州共和党众议员希尔(French Hill)当年曾经与鲍威尔在财政部共事,他说鲍威尔采取的是很好的策略,若是真有危机袭来,“你可不想自己要见的都是些生面孔”。


国会方面认为,鲍威尔确实有些关系修复工作需要完成。在格林斯潘时期,联储曾经受到国会尊崇,被视为经济分析的权威,但是在金融危机和之后的缓慢复苏当中,他们的名誉却受到了损害。平心而论,伯南克和耶伦也都很重视培养与国会的关系,但事实是,在他们的任期内,联储与国会的关系确实恶化了。国会觉得伯南克首鼠两端,在支持住宅市场和救援特定金融机构时见风使舵。耶伦则至少被众议院的共和党人视作是一个专家统治论者,在货币政策方面掌握了过大的自由裁量权。


就个人而言,伯南克和耶伦显然都是在经济研讨的世界里更加如鱼得水,而面对华盛顿的政治混战都有点力有不逮。相反,鲍威尔对于掌握权力并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甚至更享受作为政治人物需要表现出的种种姿态。他曾经作为一名私募股权投资人与国会来往的方法也是一份下跌严重,但实际上价值不菲的宝贵资产。现在,采用了新的管理方法,追加了新的投资,完全可能呈现出可观的长期回报。


鲍威尔在自己的岗位上已经证明,他是有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的能力的。2月间,在他的第一次政策会议听证会上,当时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的一些黑人成员想要知道他对种族不公问题的看法。


对于每一位联储主席而言,这都是近乎官样文章的询问,而鲍威尔最初给出的也是老生常谈的回答。得克萨斯州民主党众议员格林(Al Green)问他,上一次黑人失业率低到3.5%至4%是什么时候。鲍威尔的回答是,“我想并没有那样的时候”。结果格林反击道:“上一次是奴隶制时期,从那时开始,黑人就再没有充分就业过。”


听证会之后,鲍威尔联络了许多参加听证会的议员们,包括委员会当中最资深的民主党人,加利福尼亚州的沃特斯(Maxine Waters)。他最初沟通的十名民主党议员当中,有五位都是众院该委员会的黑人成员。格林感慨:“他的做法让我很是欣赏,他伸出了友谊之手,我想这让我们的关系有了一个更好的起点。”


鲍威尔决心彻底掀开联储的神秘面纱。比如,6月间,他开放了自己的第二次新闻发布会,强调货币政策决定会影响到每一个美国人。在谈论美国经济表现和联储未来的计划时,他采用了自己所谓“通俗易懂”的话语来描述。明年,每次发布会预计出席的联储官员还要增加一倍,达到八人。


在特朗普火力全开的时候,鲍威尔依然是一副冷静镇定的样子。熟悉他的人都说,鲍威尔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慌乱的人。这位联储主席知道,强大如总统也不可能为所欲为。特朗普固然是可以提名和自己观点相近的人担任联储理事(当年里根就曾经这样对联储主席沃克尔发起一次失败的挑战),但是至少迄今为止,他所提名的还都是主流经济学家,包括最近提名的副主席、货币专家克拉里达(Richard Clarida),后者将在9月第一次行使自己的表决权。


毫无疑问,鲍威尔知道所谓总统不能公开评论联储政策,其实也并不是多久远的传统,事实上是鲁宾(Robert Rubin)担任克林顿政府财长时才真正确定下来的。鲍威尔曾经是老布什政府的成员,而当时,总统也曾经在1992年大选前或明或暗地向格林斯潘的联储施压,要求后者保持低利率。(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鲍威尔本人也卷入了这样的运作)。六年之后,老布什还在媒体上抱怨自己输给克林顿,格林斯潘有很大责任,“我提名了他连任,但是他却让我大失所望”。


归根结底,总统也有他表达意见的权利。相反,对于特朗普极端富有争议的贸易和经济政策,鲍威尔总是尽量避免公开评论,只是说央行银行家们应该“管好自己的事情”,观察家们认为,他这是不愿意让特朗普再获得新的开火的机会。


在特朗普的政府成员中,鲍威尔也在建立人脉。和之前的联储主席们惯例所做的那样,他也会定期会见财政部长努钦(Steven Mnuchin),讨论经济问题。


这些沟通看上去正在逐步发挥效力,曾经力劝特朗普不要提名鲍威尔的努钦8月28日对CNBC表示,他认为这个联储主席是“现象级的”人物。或许正是因为努钦的影响,特朗普两天后接受彭博采访时表态说,自己并不后悔提名鲍威尔为联储主席,“我提名的是一个我喜欢和尊重的人”。


不过,鲍威尔也不能指望努钦会提供更多支持,事实上,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经济正在全速增长,达到了2005年以来所仅见的水平,而特朗普的语言攻势也一路同行。最让总统不爽的或许就是联储政策对货币市场的影响——在特朗普大打贸易战的当口,加息推动了美元升值,削弱了美国的出口竞争力。不难想象,一旦经济增长减速,特朗普必然要展开对联储的狂轰滥炸,而事实上,许多经济学家都相信伴随减税刺激的散去和加息的继续,经济将在大选年的2020年走向低迷。


特朗普显然也想到了未来的威胁,他的一些言论其实已经是在埋下日后让联储顶缸的伏笔了,但是这些言论的不断发酵,其实在损害联储的地位,以及他们在下一次衰退当中执行激进货币政策的能力了。沃顿商学院的康迪-布朗评论道:“鲍威尔和联储对这位愤怒的发推狂总统所取得的任何胜利,其实都只能是惨胜。关键并不是他如何才是获胜,而是他如何才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化。”


联储免于政治干预、独立执行货币政策的权威其实是很脆弱的。联储的独立性并没有法律的保障,这一点世界许多其他国家的央行也是一样。(美国联储和十二家地方联储是国会1913年建立的。)立法机构损害联储独立性的风险是持续存在的,尤其是在他们想要为糟糕的经济寻找替罪羊的时候,鲍威尔也不可能免于这种风险。


归根结底,面对一位性格古怪,总是第一时间就会意见相左的人发起不分青红皂白的推特攻势的总统,鲍威尔也别无选择,只有先控制好自己能够控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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