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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1-26 14:14

2020春晚关键词:疫情、流量、被抛弃的8090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明星资本论”(ID:mingxingzibenlun),作者:吴晓亚,编辑:郭吉安,题图来自春晚官方微博。


这无疑是春晚开办37年来最令人心情复杂的一届:完成所有联排后临时增加的疫情相关节目未经彩排直接上场、微博热搜只有“春晚”“疫情”两个话题。这种两极化的状态会让我们很多年后依然记得这个春节、这届春晚。



今年春晚在节目层面能引起正面讨论的恐怕只有开心麻花的《走过场》和为武汉加油的诗朗诵。有人说,白岩松、康辉、欧阳夏丹、水均益、海霞在一起才是今年春晚的主持阵容。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春晚承载了我们浓重的家国情怀和记忆。另一方面,这种现实沉重与春晚喜气洋洋的割裂让我们再次看到春晚的痼疾——形式新颖下的亘古不变。


这些年,那个讲求合家欢的春晚试图年轻化、粉丝化,在不知不觉间舍弃了90及90前生人。最终在2020年完成。


先是主持人换将,朱军、康辉、董卿、周涛、李思思、撒贝宁等人成为过去式,被新人取代。伴随着春晚第一代主持人赵忠祥的去世,这种唏嘘感再一次呈几何倍数增长。



其次,语言类节目摒弃了老面孔,新一代春晚语言类节目的代表人物正在崛起。他们不再是赵本山、冯巩、宋丹丹、蔡明、潘长江,而是开心麻花、大碗娱乐,是沈腾、马丽和贾玲。当张国立、宋丹丹、林永健只是作为开场节目嘉宾出现,不再有单独节目安排时,这种交接的仪式感尤其明显。


再来,2020春晚大量邀约流量明星,达到历届之最。这些流量明星无孔不入地渗入到语言类节目、歌舞类节目、分会场主会场……取代专业人士。但效果有待考量。至少肖战、鞠婧祎、谢娜合作的小品在堪称春晚尴尬之最时,也把收视率砸出一个大坑。


“那些伴随我们小时候纯真年代的春晚悄然逝去了,主持人大换血、流量明星剧增。虽然这几年春晚越来越没劲,但总感觉不看春晚会少点什么……”一位网友在微博上如此感慨。


根据酷云数据,昨天春晚受众群体中,18-34岁的人群占比最低,这个年龄段恰好是90-00。与此同时,18岁以下人群数量仅次于55岁以上人群。对55岁以上人群来说,收看春晚是习惯。而能积攒一大批00后观众,说明春晚在向他们的喜好靠拢。



看,80、90后已然是被春晚放弃的一代。所以,如果你觉得春晚变得越来越陌生、无趣,请相信,是因为它的服务对象不再是你。


交接


春晚节目单公布时声称今年的语言类节目将达到历届之最。语言类节目几乎是所有观众对春晚的期待,毕竟歌舞哪里都可以欣赏,小品、相声这种产自春晚的晚会特供更具期待价值。但如果拿去年和今年的节目单稍作一下比较就会发现,2020年春晚的语言类节目对老面孔不那么友好。


去年语言类节目还有李文启、黄晓娟、葛优、蔡明、潘长江、孙涛、林永健、郭冬临、邵峰等春晚常客刷脸,今年只有孙涛以小品演员的身份留在这个舞台。再早一些,蔡明的节目被毙。这位参与了27届春晚的“钉子户”近年来首度缺席。宋丹丹则被安排在开场表演中。


这其中有被动有主动,但一个共识是,他们的作品、包袱不再适合春晚的年轻化需求。“我觉得我应该选择好的时机退出,也应该出新人了,我们在春晚舞台已经很多年了。”宋丹丹在接受采访时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登上春晚的舞台。而且,宋丹丹提到自己是在很晚期才接到剧组的通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宋丹丹的春晚谢幕表演是一首合唱,而非小品。“今年的春晚就是跟春晚的观众真的说一声再见。”



实际上宋丹丹上一次出现在春晚舞台已经是2008年。彼时她和赵本山应着奥运会的景合作了《火炬手》。两人创造的“白云黑土”系列是90后的春晚记忆。从1989年第一次上春晚开始,宋丹丹一共参与了13次。奇怪的是,即便上一次出现已经是12年,但我们总觉得这些老演员还有重返舞台的时候,我们也盼望全家坐在电视剧前可以就一个人物或吐槽或赞扬。借用白云的一句话“我十分想见赵忠祥”。而每到春晚,80、90乃至70、60后就十分想见以赵本山、宋丹丹为代表的喜剧演员。


但没想到重返却意味着终结。宋丹丹把这次表演定义为“跟观众的一次告别”。


一同告别的还有林永健、张国立。他们是开场歌曲的合唱者。林永健同样是春晚的常客,2005年和黄宏、巩汉林合作的《装修》诞生了年度金句之一“大锤80、小锤40”。那时候春晚还允许男扮女装,林永健老师的多次女装大佬扮相也算是惊为天人。



那是春晚语言类节目的黄金时代,针砭时弊、形式新颖、金句频出。但如今,这些演员只能作为那一代喜剧创作者的代表被“闲置”,坐在台下看开心麻花、看大碗娱乐、看德云社。宋丹丹说自己看到有趣的段子也会笑。不免让人产生一种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唏嘘。


事实上这种时代的交接最先体现在春晚主持阵容上。


1月16日,赵忠祥去世。也许很多人都记得赵忠祥的《人与自然》和许多轶事,但他同样是中国央视春晚的第一代主持人。从1984年第二届春晚开始,赵忠祥主持了12次春晚。


紧接着1月20日,2020春晚公布新一届主持阵容:任鲁豫、尼格买提、佟丽娅、张舒越、尹颂。网络顿时炸了。因为在此之前,90后观众对春晚的主持阵容期待是康辉、董卿、撒贝宁这类熟脸。


其实春晚的去旧迎新计划早就开始。2005年至2017年,董卿连续主持了13年春晚,2018年不再。那一年康辉带队,任鲁豫、李思思、朱迅、尼格买提加盟,去年康辉退出,已经有观众不满。今年1997年出生的张舒越和尹颂两位新人的加入成为点燃舆论的爆点。在此之前,春晚主持阵容里的炮火担当是李思思。直到新阵容出现,网友开始怀念李思思。



很多观众对春晚怀着一种近乎家里人吃年夜饭的感情,即自家人关起门来都好说,我可以吐槽自己人,但你换人就是对我的不尊重,或者说熟人社交被打破了。


从主持到语言类节目主力的变迁,春晚早就在一步步实施自己的受众迁移策略。这个策略的重要一环则是流量与话题。


流量


流量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河豚君比较了2018、2019、2020三年春晚的流量明星数量,发现流量明星在春晚的占比在逐年增多。(注:这里的流量明星既包括日常认定的流量明星,还包括当年的话题明星)



遥看2018。那一年节目组对“流量”的定义还是极为严苛的,只有战狼吴京、四大三小、两岸三地风评较好的明星才能获得入场券,而且这些明星大多以最简单的唱歌方式来露脸。


到了2019年,除了四大三小这些常规流量,节目组把目标扩大到新晋明星,标准有些放松。那一年《镇魂》播出,朱一龙、白宇顺势登上春晚舞台。《香蜜沉沉烬如霜》和《延禧攻略》火了,邓伦、秦岚首次在春晚表演。沈月在出演《流星花园》后也出现在当年春晚。不过话题明星们的表演也大多止步于唱歌,只有杨紫、沈月在小品里担任配演,林志玲的水上芭蕾让人惊艳。



2020年则完全不同,话题明星在节目数量和参与程度上全面制霸春晚。至少有四十位当年的话题明星出现在昨晚的春晚舞台上,相关节目至少15个。要知道春晚总节目单里也只有38个节目,因此话题明星参与的节目占比差不多40%。由此可见,节目组对话题明星的依赖。黄晓明、宋祖儿、张若昀、秦岚演小品,彭于晏、彭昱畅、吴磊变魔术,张天爱跳舞……没有你想不到的流量,只有春晚不想请的明星。


在具体呈现方式上,今年的跨界感尤其明显。从这几年春晚的搭配阵容来看,专业与否不再是节目组care的事情,“搞事情”、“搞话题”才是重点。于是我们看到,佟丽娅“乱入”主持群,肖战谢娜、张若昀秦岚组cp,黄晓明自己调侃“明学”。当然,如果你看过昨天的春晚,一定对四川籍明星肖战、谢娜、鞠婧祎的表演印象深刻。节目组甚至学会省级卫视跨年演唱会那一套,把TFBOYS三个人拆到三个单独的节目。为了吸引粉丝、拉高收视也是煞费苦心。



不过不同的是,跨年演唱会会煞费苦心放大明星的特点、星光、话题,春晚却善于摒弃所有。于是在这一夜,任何流量只要登上春晚的舞台都会秒变四有青年,像极了回乡过年的Lucy,秒变翠花,还是被长辈催婚、被七八姑八大姨环绕的翠花。饶是肖战,也得网恋。饶是不羁的张艺兴,也得大唱“以前过年费劲,现在咱高铁快”。或许这种禁锢的反差感是春晚的另辟蹊径,但话题明星对电视端的收视率并不理想。


根据酷云数据,肖战与谢娜、鞠婧祎合作的小品播出期间,直播关注度从25.69%降到24.71%。对明星来说,上千万的粉丝脱脱水再放到整个春晚受众中来看,无疑是滴水入海。这种过度粉丝化的东西自然不能取悦记忆观众。笔者的家庭成员对肖战、朱一龙就一无所知。因此,从绝对值上来讲,绝大多数流量对电视机前的观众没有吸引力。



不过,他们的影响力在网络端表现更明显。春晚开播后,笔者在微博输入“春晚”二字,实时内容基本被朱一龙和肖战粉丝占据。话题#朱一龙央视春晚#的阅读量有4.1亿、讨论量115万。#肖战央视春晚#的阅读量 11.2亿,讨论量166.6万。几乎每个话题人物都自带热搜。春晚直指年轻人的心显而易见。


春晚对80、90到底意味着什么?


80、90对春晚的记忆应该是从1990年左右开始。那已经是春晚的第二个阶段。彼时春晚已经经历过小打小闹的小晚会形式,同时孕育出小品这一艺术形式。而在那个舞台上不仅有有趣的小品、相声,还有我们彼时很少接触的港台歌曲。


因为获取信息的传播渠道过于狭窄,春晚在1990-2010这二十年一度是80、90童年精神生活的重要一部分,是流行的引领者。比如,2000年赵本山和宋丹丹在小品《钟点工》里的金句“再唠十块钱的”一定是很多80、90后的记忆、2001年后赵本山的卖拐系列同样产生很多金句。那时春晚还是很多人成名的舞台。



但这种引领在互联网的发展和娱乐形式的更新中败下阵来。2011年的春晚,语言类节目开始根据网络热点进行创作,“神马都是浮云”、“小月月”、“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杯具”等等,但网络用语搭配上春晚本身过分正经的氛围就变了味儿。


近年来蔡明塑造了一系列毒舌形象,冯巩在“我想死你们了”背后坠着一连串网络用语,节目效果都非常一般。那种强行贴近年轻人的不适感越发明显。这当然不是业务能力的问题,只是代沟真的难靠几个段子抹平。那是春晚与80、90后渐行渐远的开始。因为说到玩段子,网友比艺术家们更有脑洞。


老艺术家们摸不准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自有后来人顶替。2011年开心麻花出现在春晚舞台上。10年间沈腾马丽成为新一代春晚喜剧标杆。贾玲背后的大碗娱乐成为第二股势力。在网络段子凑小品的时代,开心麻花和大碗娱乐是少数能引领网络热点的喜剧团队。比如“郝建”的形象就深入人心。可这种规模与语言类节目百花齐放时期的鼎盛依然相去甚远。



加之近年来娱乐环境的收缩让喜剧创作难再担负起针砭时弊的初心。婆婆妈妈、家长里短、邻里之间摩擦成主流,因此开心麻花的应景就显得过分难得。语言类节目力度的缺失让春晚失色不少。而娱乐渠道的越发宽泛也让春晚再难打造出类似赵本山、陈佩斯这样全民认可的喜剧人。


于是从“春晚播什么流行什么”变成“流行什么春晚播什么”。乱了阵脚的春晚自此开启用明星拉近与观众距离的模式。此后每年都有大量流量明星刷脸,2014年韩流鼎盛时期春晚邀请李敏镐参加。但在这个过程中,来赴春晚这场盛会的熟人也越来越少,这场家宴也变成少数人的粉丝见面会。


今年春晚在节目层面能引起正面讨论的恐怕只有开心麻花的《走过场》和白岩松等人那首没有经过彩排的、为武汉加油的诗朗诵。有人说,白岩松、康辉、欧阳夏丹、水均益、海霞在一起才是今年春晚的主持阵容。因为他们才是80、90与春晚链接的桥梁。



想一想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春晚没意思的?大概是在赵本山等人沉寂之后,大概是在网络和娱乐形式发达之后,大概是娱乐创作越来越追求安全之后。


一切都是从21世纪第二个十年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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