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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10 15:20
纽约的电影叙事

对纽约可以有两种阐释:你可以说纽约代表人文主义的辉煌成就,它的城市状貌本身就是伟大的人类业绩,从这个角度来说,纽约是人类之都;另一种阐释,纽约是全球资本主义剥削和积累的成果,是掠夺性经济模式的产物,那是17~19世纪的全球互动方式下所实现的全球关系的象征。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经济观察网(ID:eeojjgcw),作者:王小鲁,题图来自:IC photo


图片来源:电影《小丑》剧照


你若来纽约,如果想获得除了地理知识之外的人文信息,那么你可以参照的文本太多了,尤其电影文本,有无数影片在此取景。去年年底我有一次纽约之行,住在曼哈顿,那无数的参照文本成为一种引导,让一个本来陌生的地方变成了文化上的故地。


对于任何人来说,在纽约的行走,都会是现实与文本交织的旅行,对我而言,此番更是电影之旅,是纽大电影系的朋友促成了此行。



在此行中,我看了近期最想看的几部影片比如《爱尔兰人》《小丑》。《好莱坞往事》是在美联航飞机上看的,之前此片在国内的放映计划被中止。纽约电影院以多元著称,华盛顿公园广场附近有一个IFCCenter,是美国最大的独立电影放映中心,在此我看了诺亚·鲍姆巴赫的《婚姻故事》,售票口的广告栏上显示韩国的《寄生虫》也正在放映。以上影片全都成了2020年奥斯卡(第92届)最佳提名电影。此行对于我了解这些电影,尤其是了解两个月后的奥斯卡颁奖礼提供了不少启发。


中央公园是曼哈顿的绿肺,伍迪·艾伦的电影中总提到它,他的新片《纽约一个下雨天》也是围绕中央公园拍摄。天气预报说11月中旬有雨雪,所以要及早去看它最后的“秋景”。我看到中央公园壮丽无比,面积巨大,形状方正,公园周边是高耸的建筑群。一般我们在公园中见到附近的现代楼群会觉得煞风景,但中央公园与周边建筑却互相加持,公园内的大树与巨大的裸露岩石,显示了自然的雄壮。公园外的现代建筑则象征着人类的鼎盛。中央公园的魅力在于自然与人文的交相辉映。


在2019年的年底,纽约的街道上搭满了整修老建筑的脚手架,朋友曾向我讲述纽约的破与旧,但我还是从中看到了它的强悍。你若从曼哈顿的一端走到另外一端,你会感觉城市建筑群落如贝九的乐章,不是偶尔的高耸,而是持续地保持着高潮。


我想到了蝙蝠侠,想起了“哥谭市”。DC漫画和蝙蝠侠系列影片里有一个城市——哥谭,它是杜撰的美国东海岸城市,往往被认为指涉纽约,这系列电影也通常以纽约为外景地。《蝙蝠侠之黑暗骑士》(2008)里的韦恩大厦让人想起第五大道的TrumpTower,后者的确是这部影片的外景地之一。


电影里的哥谭市黑暗无比,黑暗力量要让哥谭市陷入恐惧而毁灭。蝙蝠侠小韦恩是哥谭市市民,他的父母亲被城市的黑暗力量杀害,但是他继承了父亲的财富,他富有英俊,拥有高科技手段,他在哥谭市行侠仗义。黑暗力量说,你们活着也是折磨,这个城市已经无药可救了,“当森林腐烂,野火会将它烧光”。但蝙蝠侠说:哥谭市还有救,这里还有好人,请给我时间!


蝙蝠侠是义警,是哥谭市最后的安慰。这个城市虽然腐败,但这个最终的拯救力量仍然不是来自于他处,而是生长于哥谭市内部。纵然有万般不堪,哥谭市仍然有强大的内在力量。然而,2019年的《小丑》里的哥谭市内涵却不一样了。


《小丑》是《蝙蝠侠》系列中的一部,是为“小丑”单一角色所拍摄的传记。《小丑》取景地多在曼哈顿东北方向的布朗克斯区,网上说很多人去寻访影片中的外景地,那是小丑母子住所附近一段具有标识性的漫长阶梯,它的拍摄实景是在莎士比亚大街南端的两座住宅楼之间。我也专门去寻访过,去的那天下午游客众多,很多白人、亚洲人身着小丑服装、戴着小丑面具拍照。


据说《小丑》在美国的整体票房不低,这有点出人意料,哥谭市的小丑击中了美国观众内心的哪个部分呢?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丑》的独特在于它超越了蝙蝠侠系列一贯的超级英雄风格,而做了相对现实主义的处理,它叙述一名有精神病倾向的哥谭市民“黑化”的历史——亚瑟在小丑公司提供服务,一生中遭遇了各种暴力。他开始报复世界,在地铁里将三个流氓击毙。


我们通过亚瑟的话知道,那些年轻人是“华尔街人渣”。因此这部电影更直接提示了故事发生的空间,小丑的扭曲人格就是在“这里”养成的。而故事时间也通过电影院灯箱广告上的影片《凶线》进行了标记,那是1981年。那一年,共和党里根成为新一任总统,他和川普一样来自于共和党。


《小丑》的现实指涉是明显的,而一部制作于1981年的电影也仍然是一部指涉当下的电影。显然那段时光被评价为“黑暗岁月”。


布朗克斯区是纽约的贫民区,黑人居多,以犯罪多发而著称。至少有两条地铁线从曼哈顿南端的华尔街往北跨越哈莱姆河,贯穿到布朗克斯区,莎士比亚大道就在布朗克斯区靠近曼哈顿的部位。现实地理以影片外景参与叙事,有时候它并未成为一种彻底无关的虚构,空间固有的权力关系往往影响着电影虚构的叙事编织。


亚瑟被哥谭市的暴力和不公平的环境所伤害,他的母亲则写信求助以前的雇主托马斯·韦恩,母亲幻想托马斯·韦恩是亚瑟的父亲,亚瑟信以为真。韦恩正在竞选哥谭市市长一职,他视亚瑟为无赖。后来亚瑟也了解到,母亲其实有幻想症,他自己是被收养的孤儿,养母曾经纵容养父对他进行残酷虐待。他在悲观和精神崩溃中闷死了病床上的养母,杀害了自己的前同事和在电视上利用他的节目主持人。


贫困市民站在凶手一边。托马斯·韦恩看不起这些市民,“那些没有钱的市民仇富,如果他们不思进取,只能被看作小丑!”这激发了民愤。很多人公开声称自己就是小丑,他们反对贫富分化,带着小丑面具去上街游行。亚瑟则被当作了英雄。


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青年枪杀了韦恩夫妇,他们的儿子小韦恩幸存了下来。电影将小丑的镜头和小韦恩的镜头对切,我们看到小韦恩在父母的尸体中间孤独地站着。这一幕,其实在DC的蝙蝠侠电影中多次出现过,这个时候观众会想起来,这个小韦恩正是未来的蝙蝠侠!由此可见,《小丑》仍然在蝙蝠侠系列影片的叙事架构里。但《小丑》的主要视角已经由蝙蝠侠转换到了小丑,韦恩主导的叙事转换成了小丑主导的叙事。


在以往的吉姆·波顿版或诺兰版里,小丑是小韦恩的杀父仇人,但我们并不了解他内心黑暗的来源,他是一个符号。如今我们因为了解了他的成长史而开始理解他,这是一个产生同情的过程。


于是,《小丑》是对蝙蝠侠以往叙事的反转。哥谭市以前的义警是蝙蝠侠,而现在的《哥谭时报》上则称亚瑟为Clownvigilante(小丑义警)。曾经的拯救者、高富帅蝙蝠侠在《小丑》当中变成了压迫者的子孙,他出身的原罪被放大了,他在以前影片中展现的行侠仗义,一种价值相对分明的行动,如今不再分明,DC宇宙的精神坐标被撼动了。


虽然电影对小丑这个角色的定位费尽心机,小丑视角的叙事,也并非一个彻底洗白小丑的旅程。小丑杀掉养母和片尾杀掉医生的行动,都让人觉得他的疯狂,而且电影设定了他的精神疾病,所以这并未让人完全认同他的行动。而精神病患者和邪恶者的身份如何共存?这部影片以疯狂之名,实施了它的激进反社会行动,而又让评价者在这个方面难以置喙,只是让观众感到百般困惑。


影片最后,街头小丑们的游行被表现成一种迷乱和狂欢的性质,这更证明了导演未必要让你彻底认同。这一定位上的游移可以看作是《小丑》叙事的不足之处,也可以看作是创作者设计上的左右平衡,他们仍然要兼顾DC宇宙价值上的自洽性,只是如今这个蝙蝠侠宇宙的价值系统已经变得更为复杂,它对应着现实的复杂和巨大的变化。



“杀掉富人”,这是小丑们直接打出的招牌,而电影中有个画面可以看到《哥谭时报》的封面故事就是KillTheRich——ANewMovement。这样一个极端阶级仇恨的叙事的畅行,与当下生存感受的关系是什么?我试图去理解。


纽约这个帝国里,你能看到很多乞讨者和流浪汉。在流浪的黑人和老者中间,你偶尔也能看到有文化的中年人坐在冰冷的街边看书,身边就是他们流浪时的家当,箱包和简易床。我数次见到游行抗议,有一群建筑工人喊着口号反对公司降低他们的报酬,认为公司提供的薪水与他们的劳动成果和当地生活方式不相匹配。有教授告诉我,在美国,一些大学讲师的物质生活并不稳定,有人失去自己的住所,处于流浪状态。我看到大学校园里的确流行着关于社会主义的讲座——“了解社会主义““种族、阶级和为社会主义而战——美国即将到来的革命前景”。


我后来在曼哈顿北部哈莱姆区住过几天,这里是注明的黑人区,住处楼下有一个书店叫做“革命书店”,里面有一个黑人店主和一个白人雇员,我进去后,店主问我来自何方,然后马上将我拉到一个书架前欣赏满架的关乎毛泽东的书籍。他十分讨厌川普,说他简直就是一头猪,他问我对川普的看法。最后他还向我推荐了一本《鲍勃·阿瓦坎谈话和著作概要》(BasicsFromtheTalksandWrit-ingsofBobAvakian),我特意上网查询了这位传奇作者的生平。


这当然都是零碎的现象,但这仍然很容易令人遽然慷慨地下一番结论。其实一个外来旅行者并不能判断这些表象在这个社会体所占有的比重和位置,而且如果我们了解带着缺憾感生存的哲学,更不会狂热地做出判断,因为“这就是生活”。我们可以继续调查,走访学者。对于我来说,这一切让我的固有见解有所调整,但并未动摇我的根本信念。


在与纽约的朋友交流中,在独立电影之外,经常会就社会主义观念进行讨论。我认为一些朋友所谈的多是社会主义理想,而我谈的更是社会主义的历史实践。有人问,你觉得你们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吗?我的答案反而是肯定的——当然这是有前提的。这令他们感到诧异。但这的确需要漫长的思辨。而且我觉得仅仅谈理念是不够的,要看到它在具体现实中实践的可能性,也要考察它在广泛的历史实践当中最终的落实状况。


朋友们谈到私有制。彻底否决私有制必然是对于个体自由的取消,马克思的思想资源之一圣西门主张废除继承法,但他仍然认为每个人有权处理自己的劳动所得。我谈到上世纪90年代以来独立电影的出现,恰好是因为中国私人资本的产生和发达,这一点人们很少谈到。而且我仍然倾向于认为,如果将在纽约产生的政治激情不加分辨地用在谈论中国社会问题上,将产生大量的误会。


我戏称这里的思潮为纽约社会主义。我从阅读中知道,纽约的确和社会主义有悠久的渊源。19世纪傅立叶主义者在美国建立共产主义公社,并以《纽约每日论坛》为舆论阵营。1851年到1862年,马克思和恩格斯为《纽约每日论坛》撰写文章和通讯一共465篇,传递欧洲的革命消息和社会主义理念。但是有学者告诉我,其实这种思潮并非仅仅属于纽约,而属于全美,不过,多停留在大学和知识分子那里。


但《小丑》的票房成绩似乎证明这种激进思潮不仅仅存在于大学,而拥有广泛的民意基础。而纽约视觉学院(SVA)的朋友告诉我说,去年调查,美国年轻人60%支持社会主义。这个数据有待查证。


在美国,他们更多的谈到基于资本家利益的共享空间削减、工会组织的空间被关闭。2020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获得者《美国工厂》恰好谈论过美国工会的问题,我们可以看到美国某些地区中产阶级的严重下滑,片子中,有工人说,他十年前时薪是每小时29美元,现在才12.84美元。


只是这部纪录片让我们对中国工人和美国工人的工作态度,以及中美根本经济制度进行了对比,却没有提供更深层的材料。比如中国工会的深层含义——《美国工厂》里曹德旺的妹夫是工会主席加书记,这意味着什么?中国人的艰苦和隐忍究竟发生在怎样的历史背景之下?其实,《美国工厂》通过镜头运动和镜头之间的组接,显示了微妙的倾向性和评价性,我觉得它对于中国工人的工作场景和工作观念有轻微的讽刺,它没有给出一个明晰的结论,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一些隐微的提示和不解,因为工人的不觉醒。



电影在多个层面成为我们观察这个世界的窗口。在2020年奥斯卡的获奖名单中,《小丑》《美国工厂》和《寄生虫》佐证着一个共同的倾向,虽然有的使用虚构手段,有的是纪实,这几乎是前所未见。


而去年获得最佳国际影片和最佳影片的《寄生虫》,更是直接描写了激烈的阶层冲突。《寄生虫》是东亚人性和社会的摹写,但奥斯卡让一部韩国电影变成了一个美国事件和全球事件。它在奥斯卡获得的无上荣誉,意味着它在美国获得了强烈的认同。须知奥斯卡的评奖并非偶然,是数千位乃至上万评委共同评选的结果,我们自然可以从中考察普遍的民意和本地区的共同精神。除了商业运作以及导演知名度在评奖机制里面发挥了作用,我们还应该看到意识形态上的默契。


《小丑》最终和《好莱坞往事》《爱尔兰人》一样斩获不多,也许它的激进的反叛性与美国本土过于迫近。我们且进行事后诸葛的分析:以上三部影片是好莱坞和好莱坞的对话,表达了好莱坞自恋。而奥斯卡如今具有国际化的追求(今年将最佳外语片修改为最佳国际影片是证明之一),《小丑》并没有表达出它的开放性……如此,一部东亚影片的获奖则成为了美国人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的行为。


《寄生虫》搭建了一个社会结构的视觉装置。如果我们说此片强调了阶级对立,这不是影评人的强行读解,而是创作者以其叙事和视觉细心强调出来的。基宇住在地下室,当他去豪宅上班,电影镜头强调了他从地下室走向地面的斜坡,然后直接切换到豪宅门口的地势,他又从低处一路走向高处。当他在雨夜从豪宅跑出来,路面的积水通过地漏流入地下,这昭示着某种残酷必然性,也昭示着底层的一体同在,被解雇的佣人的丈夫正偷偷地住在豪宅的地下。豪宅之外,基宇向家中奔去,电影镜头刻意强调了地势的高低,一段天桥的阶梯被放在画面的对角线位置,基宇从画面右上角走向左下角,直到他走入被淹没的地下室。


这个视觉装置里呈现了不同阶层的人性,他没有用固化的方式表现穷人的道德或富人的道德,而是表达了这个结构中人性的必然走向。当基宇父亲说,多蕙既有钱又善良的时候,基宇母亲纠正——是因为有钱所以善良,金钱像熨斗,能把所有的褶皱熨平。这个社会导致了阶层对立和底层互害,最终住地下室的穷人感受到主人的羞辱和冷漠,用刀刺向对方的身体。


《寄生虫》并非要去强调阶级斗争的合法性,不是鼓吹一个阶级要干掉另外一个,而是强调了这个社会装置下不同阶级的无辜受害,它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共同毁灭。


但纵然此片有精妙的编剧技术,懂得控制观众的心理,其阶级冲突的激烈表述,仍然会让中国的影评人看作是戏剧效果的刻意追求,一种建构出来的对抗。


《寄生虫》和《小丑》一样,也许它们能唤起大众观影的热情,但在中国影评人那里并未获得多少赞赏,究竟是什么原因?


北京的影评人会觉得亚瑟有政府提供的免费心理医生,母子居住的公寓有两个卧室加客厅、厨房,情况并非那么糟糕,而同事间的挤兑又算什么大事呢?《小丑》中的报复社会在一些中国人看来,是精神变态和民粹。不同的现实生存的质感将决定所谓的美学判断。


一个地区的知识分子有自己的社会关怀,有自己的焦点问题和情怀所系,有自己独特的生存感觉,也有自己处理社会问题的当下想象。这必然带入到对于一部外国影片的评价中来,虽然这其中有不理性的成分。不是说我们的社会没有相关问题,而是主战场不在同一个地方,你的痛感部位和我并未重合,我们的侧重点不同。


和外国人或者别的地区的居民交流,我总会发现我们愿意将自己的理想投射到对方所在地的制度设计和政治模式上,而对方往往摆手拒绝,这似乎妨害了他们的自我批评和自我完善。在我们这里,对以阶级思维理解社会的反感由来已久,认为那是一个遮蔽真问题的政治意识,这是有历史原因的。但这部影片让美国和韩国似乎找到了共同的语境。


《寄生虫》还有一个独特的表达:角色都是韩国人,但我们从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国际的社会结构。电影中多处刻意强调了美国元素:社长家的帐篷是美国制造的,所以质量很好;社长听说家庭教师在美国读书,表情顿时活泼起来;而被辞退的佣人则模仿起了朝鲜电视台播音员,她的丈夫私自藏身在豪宅的地下第二层……从第一世界到第三世界,这种空间的分配,的确有地理政治学的意味,它并非严密的论述,但是令人陷入遐想,让我们联想到韩国独特的历史和当下全球资本主义的事实。


这样的解读隐约是可以成立的,而时至今日,我们在电影中解释个体的命运似乎越来越苦难了,而影评人的工作也因此变得更加艰苦。就好比说,如果你不能了解美国工会的历史以及中国模式的秘密,你很难对《美国工厂》这部纪录片做出准确评价。


在纽约的最后期间,纽约大学的张真教授邀我去布鲁克林参与一场讨论会。我们经过壮观的布鲁克林大桥,从这里向西南方向看去,可以看见华尔街的雄伟楼群,往北可见纽约东河两岸高扬的天际线。


我说,对纽约可以有两种阐释:你可以说纽约代表人文主义的辉煌成就,它的城市状貌本身就是伟大的人类业绩,从这个角度来说,纽约是人类之都;另一种阐释则是,纽约是全球资本主义剥削和积累的成果,是掠夺性经济模式的产物,那是17~19世纪的全球互动方式下所实现的全球关系的象征。


纽约的鼎盛究竟是依靠自身文化制度活力激发出来的繁荣,还是来自于偶然,或者来自于它是全球资本的强势掠夺者,抑或有其它解释?你倾向于站在哪一边,将决定你面对这个城市的心态,也将影响你对当下电影的理解。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经济观察网(ID:eeojjgcw),作者:王小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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