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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22 16:11

90后全职爸爸的困扰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BOSS直聘 (ID:bosszhipin),作者:刘亚洲,原文标题:《90后全职爸爸:最大的困扰不是面子,而是…》,头图来自:《我们的婚姻》截图


晚上九点,等女儿泡泡睡觉后,泡爸跟媳妇打个招呼,独自进入书房,准备明天的带娃计划。


计划很细致。包括第二天三餐辅食和主食制作、早饭后家里的游戏项目、几点外出散步、准备引导孩子了解的知识、以及拍摄育儿视频脚本等。除了之外,他还总结了今天带娃遇到的一些问题,包括发现女儿和同龄小孩交往不够强势、不爱吃某个零食等。


泡爸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两年多。2019年底女儿出生,刚刚“晋升”为爸爸的泡爸,就开始了自己的“全职主夫”生涯。 


谈起这段经历,他总结说,最大的难题有两个:一个是社交日趋断裂,一个是钱包日渐消瘦。


泡爸关注过一个针对90后的网络调查:如果经济条件允许,你愿意做全职爸爸么?或者说,你愿意自己的老公做全职爸爸么?调查结果显示,接近五成90后男性愿意做全职爸爸,但只有30%的90后女生会希望自己的伴侣做全职爸爸。


图源@腾讯新闻谷雨数据


在电视剧《我们的婚姻》中,蒋欣饰演的金融界女精英背后,就站着一位做全职爸爸的丈夫。在剧中,这名全职爸爸遭遇了邻居非议、岳父母轻视、妻子不尊重工作价值等种种问题。


但泡爸说,比起价值,他更在意经济问题。


泡爸算过一笔账,全职两年半以来,妻子的工资始终无法覆盖全家开支,家里的积蓄以每年五六万的速度在减少,目前剩余存款大概能坚持到女儿上完幼儿园。 


必须有一个人辞职,谁来?


曾经职场的泡爸,把一些职场的做法,也带到了全职爸爸的职业中去。比如详细的工作计划,和及时的总结复盘。


女儿出生之前,泡爸在武汉和朋友一起创业开一家工作室,接一些活动策划和项目执行的业务。2019年底女儿出生,半个多月后,疫情爆发,居家隔离的几个月里,没有业务的工作室只能解散。


泡爸就是在那时开始了自己“家庭主夫”的生活。不过那时他以为只是一个过渡,当时泡爸准备一边照顾老婆孩子,一边筹划新的创业项目,等妻子产假结束,两人各自去工作,由老人照顾孩子。


生活并不像计划中一样顺利。



老人协助带娃的几个月里,两代人的相处十分不顺利,生活习惯、照顾孩子的习惯差异过大,用泡爸的话说,几代人相处耗能太大,一群人劳心劳力照顾孩子,成效还不如一个人好。


全职爸爸的想法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疫情居家的几个月里,泡爸和妻子每天都在讨论、权衡利弊。两人首先在“必须有一个人辞职照顾家庭”这一问题上取得共识,认为父母给孩子带来的照顾和教育是其他人无法取代的。


两人认真分析家庭状况后认为,经济条件并不是太大阻碍:婚前家里老人帮助下全款购置了房屋,两人平时没有太高的消费习惯,凭借手里一点积蓄和其中一人的薪资,预计能支撑到孩子读幼儿园。


在谁来全职照顾家庭这个问题上,两人做了很久的权衡。大部分类似家庭都是女方辞职做全职妈妈,但在泡爸家里,这个方案看起来并不是最优解。泡爸的妻子是一名小学老师,收入不高但十分稳定。当初妻子为了考教师编耗费了很大心思,一旦辞职,这个“铁饭碗”就不复存在,未来重新就业难度极大。泡爸自己多年来一直在创业,机动性更强,做全职爸爸损失并不大。他原本也有做教育机构的想法,通过全职照顾孩子这个契机,亲身体验一些教育的规律也算一个收获,为以后再度创业积累经验。


“我原本就在创业,之后继续创业就好。不需要考虑回到职场后怎么跟年轻人竞争的问题。”


所在城市疫情缓解后,妻子返回学校上班,泡爸正式开始了全职爸爸的职业生涯。


爸爸带娃有啥意外收获?


泡爸每天的生活完美平均分割成两部分。女儿每天早上八九点起床,晚上八九点睡觉,泡爸白天的十二个小时需要照顾孩子,晚上十二个小时是自己时间。早上起床准备早饭,带孩子在家玩,准备午饭,带孩子出去活动,上早教课,晚上一家人去父母家吃饭,回家睡觉。


泡爸总结,带孩子就只有三件事情,吃、玩、睡。


对很多新手爸妈来说,照顾孩子饮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但这件事在泡爸这儿并不是一件难事。从小他的父母都会轮流做家务,父亲也烧得一手好菜,这种家庭环境下,泡爸自己对做饭等家务也是习以为常。在泡爸的成长环境中,他从来没觉得男人做家务、做饭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照顾婴儿的生活起居虽然要精细很多,但对他这个从小习惯了各种家务的人来说,多花上一些心思就可以轻松掌握。


泡爸更多的心思放在玩上,当然也可以说是放在教育上。


让泡爸很自豪的是,相比于老人和保姆带孩子,他更加注意对孩子的教育和交流,教育成果就是养出了一枚“社牛”宝宝。



从女儿一岁开始,泡爸就会在日常游戏中引导她学习、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分享自己的玩具等。如今,两岁半的女儿已经像“小大人”一样,无论面对多少大人从不怯场,总能和陌生人聊到一起。虽然她可能听不懂别人的意思,别人也未必能理解她在表达什么。她还能模仿大人的语气、表情、肢体动作,能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给别人讲道理。有客人来家里做客时,她会主动“教育”客人饭前要洗手,脱下的鞋子要摆好,垃圾要扔进垃圾桶等,时常惹得一家人哄堂大笑。


但最近这段时间,随着女儿年龄增长,出去玩的频率越来越高,泡爸发现爸爸带大的孩子有一个明显缺陷。女儿在和同龄小孩的交往中,表现的过于规矩,甚至有些“懦弱”,“社牛”女儿在与同龄小孩相处中似乎是个“社恐”。


泡爸反思后认为,女儿这个问题是由于缺少同龄人社交导致的,而根源则出在自己身上。孩子最早的同龄人社交往往来自大人。带孩子的家长凑在一起聊天,孩子自然也就凑在一起玩耍。一两岁的孩子不懂什么是社交,但在这种接触中会潜移默化会学习如何跟同龄孩子沟通、相处、竞争。


“小区里带孩子的都是一群老太太,偶尔有几个妈妈,我和她们关系相处的不错,但确实没有共同语言,一般都是打个招呼就离开。大人不凑在一起聊天,孩子自然也就没有接触的机会了。”


最近这段日子,泡爸在努力改变这个状况,一方面强迫自己主动参与到阿姨们的聊天中,一方面培养女儿物权意识,该争就争,不能过度退让。


真正的问题不是歧视


80后女作家毛利写过一本叫《全职爸爸》的书,全面记录了丈夫辞职全职带娃的生活。


她的丈夫在辞职前是月薪2万的白领,在全职带娃时,月薪也是2万,只是给他发工资的人由老板变成了老婆。毛利在书中写道:“家,就是两个人的互相支撑。有人出钱,有人出力,并不用分男女,更不用分胜负。”


泡爸和妻子也有类似的共识:全职爸爸妈妈就是一份工作,和做老师、开公司没有本质区别。夫妻双方无论谁工作谁全职带孩子,都是在经营这个家庭,没有高低之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我自己认可全职爸爸的价值,不会自觉低人一等,也就不会过于敏感。很多全职爸妈最大的问题是,其中有一方因为不能赚钱而自卑,进而极度敏感,处处担心、猜疑另一半不理解、轻视自己,带出来一系列家庭矛盾。”


泡爸也并没有感觉到社会层面的“歧视”问题,在他们所居住的小区里,听说他在做全职爸爸时,邻居们的反应更多是“不工作真好”、“你老婆真幸福”、“我儿子、女婿要这么顾家就好了”等等。泡爸觉得,邻居们的素质很高,大部分也都很开明。即使有不理解他的,也绝不会在交谈的时候表现出来。


泡爸真正遇到的问题,很多全职爸妈都能感同身受,但讨论并不多:全职带孩子,是一个缺乏交流、缺乏反馈的事情,而人是社会性动物,必须要有交流和反馈。


在外面,泡爸的社交圈几乎停滞,当年的发小、同学随着年龄增长、成家立业,交流越来越少,原先的同事、创业伙伴在分开后也逐渐断了联系。如果没有朋友圈里的偶尔互动,泡爸可能会在大家生活圈里完全消失。在家里,泡爸长期面对的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只能完成一些简单互动。只能等晚上孩子入睡后,他才能和妻子聊聊天。


“网上经常看到有人吐槽全职太太喜欢凑一起聊八卦、打麻将。现在我特别能理解,人是需要社交的。”


全职照顾女儿没多久,泡爸就用“全职泡爸”的名字开通了多个自媒体平台,分享自己作为全职爸爸照顾孩子的日常、经验等。泡爸开通账号的初衷很简单,就是觉得全职爸爸这个概念自带流量,能引发别人的好奇。但在账号运营过程中,他发现最大的收获是获得与人互动、交流的机会,解压的同时还能收到很多点赞、认可和咨询,又给了他更多自信。


“一个人必须要和其他人说话,不然会憋疯的。一些全职妈妈会去打麻将、在小区聚集聊闲天,我是在网上直播,都是一个目的。”


全职爸妈最需要什么关爱?


今年两会期间,广西政协委员韦震玲“让全职主妇成为合法职业”的提案曾冲上热搜榜首。提案中提到,因为特殊事由、特殊时期(3岁以下哺乳幼龄教育期,照顾失能父母、配偶等)辞职回归家庭承担家庭全职服务的成员,可享受工龄累计及劳动社会保障等相关待遇;夫妻如果有一方选择回归家庭为家庭提供全职服务,可以适当相应减免从业配偶个人所得税等。将在家庭全职从事家庭服务视为一个受法律保护的合法职业。


作为全职爸妈的一员,泡爸自然关注到这条提案。“关于什么给全职爸妈发工资、家务补偿之类的话题都是噱头,没太大实际意义,最现实的还是解决一下社保和减税。”


从两年多之前做全职爸爸开始,泡爸的社保都是找人交的,每月固定支出一千多元。普通公司员工缴纳社保时,个人承担大约30%,公司承担70%。全职爸妈没有工作单位,有些人选择社保断缴,有些人会通过个人缴纳或者找公司代缴(很多属于违规),自己承担全部社保费用。


泡爸非常期待提案成为现实,能有一家机构为全职爸妈缴纳社保,承担原本由公司负责的70%费用。“至于个税,如果能以家庭为单位征收就好了。”


泡爸下一步的打算是把自媒体做起来,争取早日商业化,获取一定收益补贴家用。


“除了少部分大富大贵家庭,对大部分全职爸妈来说,经济问题永远是最现实的问题。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在照顾好女儿的同时多赚点钱,这比什么都重要。”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BOSS直聘 (ID:bosszhipin),作者:刘亚洲,编辑:贾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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