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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在用菜鸟下一盘怎样的棋?
2020-11-04 08:00

阿里在用菜鸟下一盘怎样的棋?

文章所属专栏 快递之王悬念战:巨头如何持续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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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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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29日,韵达股份发布的2019年年报显示,杭州阿里巴巴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下称“阿里创投”) 已成为韵达第七大股东,持股2%。据传阿里尝试收购韵达无果,只买了一点股权。

 

2019年3月,阿里已经拿下申通的控股股东49%的股份,间接获上市公司14.6%股份。7月阿里拿到一个权利,可以在3年内收购申通股权到46%。如果全部兑现,阿里将耗资146亿。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阿里要收购韵达和申通?

 

阿里其实是在用菜鸟下一盘大棋。把自己越做越重。

 

阿里的反转

 

马云曾说过永远不做快递。2015年顺丰联手各家快递公司成立丰巢时,阿里也没有啥反应,因为毕竟快递再便宜个几毛钱,消费者也不会多下几单,对阿里的GMV没有啥帮助,反而对拼多多更多是利好。

 

但2017年阿里的风格开始大转弯,开始在国内全线重仓电商物流。

 

  • 快递柜:2017年6月阿里入股速递易。

  • 外卖:2017年收购饿了么后,收购了骑手公司点我达。

  • 数据:2018年投资易流、中交兴路等,物流行业的数据公司。

  • 仓配型快递:2019年4月收购数家配送成立丹鸟。9月投资仓储服务商心怡,一年后全资收购。

  • 全网型快递:2017年开始与申通洽谈收购,一年多后达成交易。2019年开始接触其他家。

  • 跨境:2019年收购了网易考拉,增持国内最大跨境电商物流企业递四方,成为第一大股东。

 

阿里重仓物流主要是为2016年制定的eWTP战略来服务,根据eWTP战略,到2020年阿里累计建立了30个海外仓,实现了海外仓配业务。建立了5大eHub(数字贸易中枢)和多条航空包机。eHub简单说就是跨境快递的分拨中心,航空包机就是干线运输。阿里其实已经在自己干跨境快递业务了。


怎么不做物流的马云突然画风一转,要做电商交易的重资产物流基础设施了?原因有三:

 

1、电商规模持续扩大,未来将是科技的竞争,需要提前投入。马云预测10年内快递量将从每日1亿件上升到10亿件。目前快递单量加起来一亿票,但在未来新零售、外卖市场蓬勃,人们买的所有东西都会变成包裹,就构成了这10个亿的单量。这种量级下依靠人力是无法完成的,单说快递员现在3000万,10倍就需要3亿!

 

2、新电商领域的竞争需要基础设施的提前投入。2017年,阿里在外卖和新零售(盒马)上都开始发力,结果外卖打不过美团,盒马刚开始线下配送时被美团封杀居然无人送货。阿里这才回过神儿来,发现让快递公司把外卖这些新电商领域的快递事情给干了,没戏。

 

3、拼多多的出现,预示着C2M为代表的制造型电商兴起。阿里转向2B多年进展不顺利,从2013年的淘工厂到2020年的C2M都无实质性进展,核心是缺乏落地实操能力。2017年马云提到物流将不简单是运货,而是为整个行业降低库存,提高整体供应链效率。这意味着阿里必须要整合物流,实现商品从生产到销售全链条数字化。

 

然而,阿里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自己亲自下场干物流的。彼时阿里是希望让通达系等快递公司不断升级与京东美团竞争,发起阿里和腾讯之间的代理人战争。

 

事实上,马云一直在公开场合和私下都督促各条线的物流合作伙伴更大规模的投入,如电商的通达系快递、天猫超市的仓储服务商心怡等。马云曾说,未来的快递员必定会被无人车、无人机、无人仓等先进的机器替代,如果不在技术上投入,必定会被淘汰。若每天真有10亿包裹的话,现在的快递公司都没有做好准备,企业组织、人才储备、信息技术、眼光格局都没有准备好。

 

不是阿里的伙伴们不相信马云说的未来趋势,而是这种超前投入并不符合物流商的利益。这些为阿里定制的、类基础设施的投入本来就应该是阿里来。历史经验证明按阿里指的方向打,物流伙伴们得到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一类情况如百世,由于提前投入过多,导致持续亏损,在资本市场不被看好。其创始人周韶宁曾是UT斯达康的总裁,跨界进入物流行业,有前瞻性,因此百世是快递公司里第一个干零担、云仓和驿站等新业务的,新业务也在快递里保持第一。


但由于精力过于分散,反而导致百世的主业快递竞争不利,一直稳坐第一梯队的倒数第一;受新业务拖累,更是连年亏损,2019年亏损1.3亿;现在市值只有80亿,只有韵达的10%,中通的4%。更奇怪的是阿里系资本居然没有想帮百世私有化回国内上市。落入如此境地的百世,只能借东风分拆来香港上市自救了。

 

另一类情况如心怡物流,越为阿里定制化,绑定越深,到被收购时几乎丧失议价能力。物流商需要投入更多的资源,只为支持阿里的电商业务,让其获得超前的竞争优势。这其实是专属性很强的资产,这显著增加了物流商的风险,在与阿里的博弈中处于不利地位。


心怡物流承接90%天猫超市的仓储业务,一直都独立融资发展。2019年9月菜鸟直接收购了所有投资人和自然人股东,拿到71%股权成为大股东。据说投资人只拿了固定收益到手。比起易果当然这还算好的。为阿里干的不好直接会被抛弃的,到时一分都拿不到了。

 

鉴于此前被阿里收购公司的前车之鉴,其他快递公司自然不愿唯阿里马首是瞻,阿里只能亲自下场。

 

收购快递公司的艰难

 

阿里决定下场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收购。

 

其他领域的物流公司体量不大,又极度依赖阿里,收购进展顺利。但快递则体量大,对阿里不是绝对依赖。2020阿里系日均快递量为1亿+票,拼多多为5000万票。高盛预计至2021年,拼多多将贡献中国三分之一的快递包裹,包含商务件。快递系中阿里可选择收购的对象其实不多,难度也更大。

 

顺丰、京东就不用想了,只有通达系可考虑。


中通规模最大,但大加盟商都是股东,出售决策人很多,出售意愿方面分歧很大。韵达的老板聂腾云很享受管理公司的乐趣,业务都亲自上手,业内曾传有商用车的人去找聂去推销新型车辆,结果发现聂总比销售还懂车。圆通的喻渭蛟志向远大,布局众多也不会轻易放手。百世的周韶宁是UT斯达康的总裁,当年小灵通的王者,百世的天使是郭台铭和马云。


如此唯一能谈下来的只有整合加盟商不顺,以好人著称的陈德军掌舵的申通了。

 

拿到股权后,阿里派驻管理人员进入申通,2019年4月,原天天快递的陈向阳入职申通任总裁,2020年4月原德邦轮值CEO韩永彦从菜鸟到申通任副总裁。同时申通的科技投入立马加快,超高速自动化交叉带分拣系统累计买了57套,其中2019年上半年新增购置24套——对比中通还是不够看,中通2019年拥有265套大/小件自动分拣设备,对比2018年增长了120%。

 

但历经一年时间,阿里却一直没有行使购买权,付钱真正拿下申通的控股权。阿里其实是在等两个事情——

 

第一件事:增资菜鸟,并取得更多股份。2019年11月,阿里完成对菜鸟网络的新一轮增资,将持有菜鸟股权从约51%增加到约63%。菜鸟完成增资,获得资金未来可以来执行上述收购申通的权利。届时加上阿里集团原先持有申通的股份,预计阿里在菜鸟的股权占比将进一步提高。

 

第二件事:再收购一家快递公司。2019年盛传阿里收购韵达,但最终在2020年初通过公开市场买入了2%。其后德邦拉韵达入股,形成快递与快运联盟,以抗衡中通,韵达独立发展之心显露无疑。其后又传阿里收购圆通达成初步意向,圆通开始大规模路演,拉升估价。

 

阿里为什么要再买一家快递公司?

 

为什么阿里要整合两家而不是用一家往死里干?

 

答案很简单,为的就是规模。实现日单量从1亿到10亿,只买一家快递公司是远远不够的。2019年快递市场份额申通为11.6%,份额还在不断往下掉,阿里进场能拖住颓势不继续掉就不错。阿里买了圆通14.3%,韵达15.62%,加任何一家,都超过25%。手握1/4市场份额才能真正快速实现阿里的目标吧。

 

规模的重要性体现在两点:


一是在干线和分拨上的规模来降低成本;


二是在末端配送的量,用菜鸟驿站+快递柜来代替快递员上门。

 

快递是一个规模效应明显的行业,增加配送一件快递,成本的增加很少。根据申万证券的预测,一件快递在干线运输和分拨上增加的成本最低只要0.83元。若考虑到未来无人驾驶、机器快递人等技术的成熟,单票成本还将有继续下降空间。相比中通2018年的干线和分拨成本,0.83元只意味着成本下降了22%。

 

有了规模后,就可以合并最后的配送业务,届时每个小区只有一个快递员去送货,而不是各家快递的小车来来往往。这样可以大幅提高快递的投递效率。此外,一般30%的快递是无法一次送达的,如果都能一次送达,理论上派件成本可以下降20%的成本。

 

如此算下来,22%+20%=42%,规模扩大下降的成本有限,因此阿里整合的另一个重点在于末端派送的自动化。

 

目前,末端规模是不经济的。一件快递的派件费约是1.2-1.5元,其中1元是给快递员的。但一个快递员能派送的快递是有上限的,规模越大意味着加盟商要招更多快递员,要上设备。管理难度指数级上升,利润却是线性增长,还都必须投入到设备里。派件多的加盟商自然不乐意上自动化,这也是为啥当初快递总部要收权加盟商的原因,这个事情必须总部来做。

 

如此一来,快递驿站和快递柜就应运而生了。各地出现了很多草根的快递超市、驿站,快递柜由于是重资产投资能玩的人比较少,也就速递易、中集、顺丰、通达系和菜鸟。

 

阿里先是切断了草根驿站与快递公司电子面单系统的直连,让其无法获得快递的数据,使得其取件从系统找变成人工找,效率大幅降低。草根驿站纷纷倒闭,阿里菜鸟顺势推出了自己的菜鸟驿站。

 

2017年6月,阿里入股速递易的同月,阿里与顺丰丰巢爆发了数据之争。顺丰不同意将所有数据都传给菜鸟,而菜鸟直接关了丰巢的数据接口,让消费者没法从丰巢取快递。这事闹到国家邮政局出面调解才解决。(这也是为啥拼多多要推广自己的电子面单系统,不然底裤都被阿里看光了。)

 

不但顺丰阿里无法收拾,同样没法打死的还有通达系,其纷纷开始开驿站,比如中通的兔喜超市、圆通的妈妈驿站、韵达的韵达快递超市、百世的百世邻里等。由于快递员派费相对较高,他们干脆也开了快递公司的驿站,一边做驿站老板,一边送快递。

 

驿站的竞争直接导致驿站没有规模效应,加盟了菜鸟驿站的加盟商苦不堪言。以前一个小区开了一家菜鸟驿站,是不能开第二家的,所有快递都很高兴把包裹放在菜鸟驿站。驿站与快递加盟商谈判时也有利,配件的价格不错。虽然辛苦,但加盟商还是赚钱。后来驿站品牌遍地开花,一个小区可能有两三家驿站,单家货量都不够。驿站派件价格也越来越低。

 

在此菜鸟驿站加盟速度缓慢,到2019年底才发展到1万多家加盟商。离万霖说的未来3年菜鸟驿站计划建成10万个社区级站点的目标十分遥远。


如果收购成功会怎样效果?

 

如果菜鸟成功收购了两家快递公司,在末端通过驿站和快递柜成功整合派送,会是什么样?


阿里会借助菜鸟搭建的基础建设往两个方向延伸,一是在外卖市场压制美团的盈利,将其拖入价格竞争的泥潭,就如阿里联手苏宁对京东做的一样,京东在上市6年后的2019年才首次全年盈利。

 

在外卖领域,末端配送成本至关重要。美团2019年骑手的支出就高达410亿,占到佣金的83%,每单配送成本4.7元,毛利只有2毛/单!菜鸟驿站的设想是快递、外卖、生鲜零售的包裹都送到小区、写字楼、学校的驿站,由消费者到驿站来取。

 

没错,除了进白名单的会送,绝大部分是自己来取。未来快递不论是驿站或快递柜都是这样。根据上面测算,通过驿站的方式快递成本可以下降到0.2~0.5元。这完全可以吞噬掉美团外卖的毛利。

 

第二个更大的空间是与新零售结合,一是社区团购,二是便利店。

 

社区团购在2019年万霖就曾表示,菜鸟通过与零售通的合作,可以帮助品牌商将商品精准分销到其覆盖的零售小站中,将为消费者提供到站、到柜、上门等多元可选的最后100米按需服务。

 

阿里在2019和2020年参与投资了十荟团,在吸取外卖教训后(通过代理人打不赢,还要高价收购),阿里的零售通在2020年已经开始筹建自己的团购。同年6月,菜鸟驿站加入团购、洗衣、回收三项新业务,可以预见未来菜鸟驿站会转身变为阿里团购零售小站。

 

在日本便利店都是有收发快递的功能,因为作为社区流量的中心,日本的便利店还提供提款机、复印机等服务。菜鸟驿站带来的巨大流量如果只是取个快递就太浪费了。


如马云所预言,若未来快递单量真要增长到现在的10倍,现在快递员的数量估计在1000万,那意味着需要有1亿人来送快递。这肯定不现实。很显然消费者自取将是主流,如此庞大的线下流量对电商而言是多大的价值。


现在菜鸟驿站日均单量估计为500万票+,约占市场5%。单个驿站日均约为500-600票。换成流量角度看,每日有500万的客户到店,对比滴滴的日活用户约1000-1600万。每个驿站到店500人,基本接近前置仓生鲜玩家的日单量、日系便利店中社区店的平日客流。

 

便利店上,天猫尝试推出过天猫便利店,但并不成功。因为便利店是一个制造型的零售,需要深入到商品的生产和定制环节。这一步现在盒马也刚刚实现。如果盒马没有精力来铺设便利店,毕竟其标准店和mini店还没取得胜利,阿里大概率会收购区域便利店。通过收购各区域的连锁便利店,最终建成全国性便利店。就如京东入股厦门的见福便利店一样。

 

国内便利店通过需要300家以上才能盈利,扩张新区域都需要大量的亏损。如便利蜂只在北京盈利,外地亏损严重。除了喜士多外,基本没有国内的连锁便利店品牌能大规模跨省开店还盈利的。

 

除了收购快递公司,阿里也会努力向2B转型。

 

马云曾说:“物流行业不要简简单单的把他看作货通天下,我个人认为,物流行业必须参与到整个生产、经济的转型升级,必须要做到能够消灭库存。”


物流如何消灭库存?道理很简单,帮助客户管理全部供应链,从生产原材料到成品销售,从物流到仓储。让客户可以根据销售来实施生产、采购和物流,最大化的减少库存。美的这几年实施的T3就是一个成功例子。

 

但阿里在2B上并未想明白,因此并没有什么动作,因此错过了收购跨越的机会。跨越的重大意义我们留在京东的文章再展开。

 

未来菜鸟是啥样子?


过去的菜鸟的定位是做中间层,上游是电商卖家下游是快递公司。菜鸟的目标是提升上下游合作效率,投入重资产,降低整体交易的成本。


但除了快递单电子化外,菜鸟想做的公共分拨中心、驿站和快递柜等没有得到快递公司的支持。快递公司宁愿自己买地,也不租菜鸟的。

 

这种尴尬的现状让菜鸟变成了一只孤零零的鸟。甚至在阿里内部都没有人搭理菜鸟。各个兄弟单位(天猫等)为了提高效率都自己找物流合作伙伴,天猫超市与心怡合作,天猫与便利店搞O2O是宅急送,盒马干脆自己起一摊,饿了么本来就带着一众外包骑手公司。

但考虑到物流/供应链在阿里未来战略中的重要地位,现在的菜鸟变成了一只狼吞虎咽的鸟,要把自己吃成一个物流的重资产公司。物流的底层就是效率+服务。菜鸟在指挥不动通达系的时候,只能自己下场了。


从菜鸟的三个板块看:


2C:全网型有两个上市的快递公司,仓配有2000万平米仓储,覆盖到三线城市,运营上有心怡+丹鸟,末端有10万个驿站和50万个快递柜。


跨境:快递由航空干线+6大主要航空货运枢纽+各国邮政组成。仓配在全球200个国家建立了仓储。


科技:主攻末端配送的无人化,物流大数据(如易流)等领域

 

如果未来的菜鸟顺利整合外部。那对内很可能还会把饿了么下的骑手公司,盒马的外包物流公司都给吃下,形成一个电商、外卖和新零售的物流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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