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Go胜之不武，但人工智能最终将为人类“打酱油”

AlphaGo截止目前已经战胜李世石两盘。更有趣的是，一些棋友认为，AlphaGo会故意下出一些俗手，引诱李世石轻敌，然后通过妙手一举获得胜利。人工智能确实在围棋领域取得了巨大进步，但不应该被神话。AlphaGo是围棋世界的谷歌。它的公平的对手是围棋世界的“知乎”，而不是孤身奋战的李世石。最终比赛结果已经无需预测，AlphaGo会以3:2或4:1淘汰李世石，但这只意味着AlphaGo能够战胜个人顶尖棋手，而不是战胜了人类。

AlphaGo为什么能赢？

细心的棋友已经发现，李世石在第二局比赛中有很多可以做劫的机会，却始终不开劫。打劫是AlphaGo的致命弱点，一旦进入复杂的劫争，AlphaGo的强大算法就不知道如何做价值判断。央视《纹枰论道》的棋迷都知道，复杂的劫争是围棋的魅力所在。当一方棋手落后的时候，通常会主动挑起劫争，甚至会收到奇效。

擅长搅局的李世石十分喜欢用打劫来搞乱局面，这甚至是他称霸棋坛多年的原因之一。一旦进入到打劫的程序，棋手原来已经稳定的根据地就会忽然落下几个“空降兵”，在数十手的劫争之后，棋盘上已经面目全非，形成巨大的转换。这才是围棋。不能打劫的李世石面对计算能力超强的AlphaGo，很难用打劫这个围棋规则允许的手段去改变不利的局势。这让李世石在第一盘棋中被迫采取了冒险的开局，这是李世石最终输掉第一局的重要因素。

李世石还面临一个很大的挑战，AlphaGo的运算能力很快，而棋手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做盘面上AlphaGo给出的计算题。由于AlphaGo已经下过千万级数量的棋局，AlphaGo会经常有一些复古的棋招或者李世石不常见的棋招，去消耗李世石的时间。当李世石不得不用大量时间去思考局部的死活题的时候，AlphaGo却用这些时间来判断大局，选择大局观正确的行棋路线。这公平吗？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人类的棋手与AlphaGo下棋，他在对局中表现出来的水平一定低于他正常情况下与人类的棋手下棋的水平。柯洁别不服，上阵后也是如此。AlphaGo特别喜欢战斗，因为只有战斗才能发挥出它在计算上的强项，特别是人类在计算上的时间要远远慢于AlphaGo，AlphaGo充分利用了人类的弱点。只要AlphaGo下一步柯洁没见过的古代的招数，柯洁也得想半天。

AlphaGo其实并不懂得棋理，但是它赢棋的概率却很高，这一点非常违背常识。但是，从“相对时间”这个重要的变量看，一局棋数百手，AlphaGo下每一步棋的时间只是人类棋手的几分之一甚至几十分之一的情况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它有多伟大了。

围棋和国际象棋非常不一样的是，围棋的时空是虚实结合的，还记得《天龙八部》那场“玲珑棋局”吗？这虽然是金庸虚构出来的，但是围棋的“死”有时又是生。AlphaGo需要棋盘越简明越有利于计算，但是这完全违背了围棋的本质。吴清源在早年与木谷实一起，探索围棋的新流派，晚年又提出“中的围棋”，提倡围棋第一手要下在天元。围棋是在千万变化中遵循简单的棋理，追求整体的和谐。

日本围棋是求道派，韩国围棋是战斗的暴力围棋，而中国围棋始终处于二者之间。AlphaGo最喜欢暴力围棋为主打的韩国棋手，因为其武器库极其丰富，怪招层出不穷，以暴制暴。在棋理的层面，AlphaGo却是白痴，但AlphaGo的巨大的时间优势却不会给人类棋手以机会，看出AlphaGo在棋理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误。

谷歌PK知乎

AlphaGo是围棋世界变形的谷歌。比如说人类最博学的人跟谷歌比标准问题的答案，谷歌也轻而易举地可以秒杀他。问题是，这个世界上存在无数个非标准的答案，于是知乎出现了。谷歌和知乎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对决。知乎的答案在理论上可以集合人类的智慧，是开放的，多人参加的，以及真正互联网意义上的问答模式。谷歌按照自己的算法，搜索了无数网页，推选出被点击最多的一个网页作为答案，但知乎上的好答案并不一定是点赞最多的。

知乎上的好答案是怎么出现的呢？首先，答题的人会先把之前的答案看一遍，这很大避免了自己回答时的片面性。接下来，答题的人会选择一个独特的角度，并用严谨的逻辑支持自己的观点。最后一步，就是根据用户反馈，对自己的答案进行修正。而谷歌并不知道哪个答案真正好，它只是知道哪个答案被点赞最多。

AlphaGo跟谷歌一样，它会轻而易举地调出跟目前棋局类似的棋局，从概率上去选择一个最优解。而人类的棋手是经历过刻苦铭心的失败，经历集体研究和训练，经历扎实的基本功，渐渐提高了棋手的胜率。我不相信AlphaGo能以5:0横扫李世石，因为人类棋手的战斗记忆帮助他们即使在非常不公平的竞争中，选择最合理的行棋路径。这种路径包含了几千年围棋历史，包含着很多人围棋高手的心血和智慧。AlphaGo不会理解围棋的历史，于是只有计算能力，学习能力，并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原创能力。

谷歌也是如此，只懂得搜索点击率最多的网页。而知乎是一种创造新知识的机制，尽管知乎还处于一个初期阶段，但是经常用知乎的人都会发现，自己比以前聪明了。而经常用谷歌的人，会发现自己变得更聪明了吗？繁琐的搜索，重复性极高的答案，谷歌的价值也就是如此。

人工智能与人类的握手

人类也有人类的烦恼，特别是互联网时代，人类不是与老婆为伍，而是与信息终端处理器-智能手机为伍。人类的大量繁琐的工作，最终需要委托人工智能来处理，这样人类才有大量的世界思考，做有创造力的事情。

可以预见的是，中国围棋队和韩国围棋队会迅速招募编程高手和人工智能高手，改善现在的围棋训练。由于人工智能机械化但不拘一格的行棋，最终对人类棋手会有所启发，最终人类棋手变得更聪明了。接下来人类棋手的名局又被人工智能吸收，人工智能也因此变得更强大。

在世界经济如此低迷的情况下，人工智能的需求会被真正挖掘出来。但是，真实的人工智能的进步却是极其缓慢的。包括无人驾驶汽车，需要厘米精度的地图导航，以及分析无数个复杂的路况，做出正确而及时的处理。“臣妾做不到啊”！于是人类+人工智能成为了一个互补性的解决方案。相信一点，人工智能不可能成为梵高，但可以帮助一个人把画画的更好。人工智能不可能成为老板，但可以成为老板和员工友好的助手，处理大量繁琐、重复性的问题。人工智能可以推动围棋的进步，但不能取代围棋。真正的创造力还是来自于人。

首发自iDoNews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