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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嗅注:今天(2018年5月4日),是北京大学120年校庆。和这个特殊的纪念日一样,北大从来都是站在漩涡眼中的。120年间,从这里走出过太多杰出青年、有志之士,无论是文学、还是科技,他们都或多或少改变了中国的进程。而北大的气质,也被一代又一代的北大人传承,发展。
祝这个贡献过无数企业家、斗士、怪人、大师的地方,越来越好。
本文转自公众号“甲子光年(ID:jazzyear)”,作者:火柴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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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北京大学80大寿,没什么盛大的庆祝仪式。浩劫结束、改革开放、10年来的第一次高考,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已经当过5年兵的刘震云成了1978年北大中文系新生的一员。数学系新生张益唐看了刊登在《人民文学》当年第一期的《哥德巴赫猜想》后,深受鼓舞。第二年,台湾陆军上尉连长林毅夫从金门“叛逃”,硬是游了2.3公里来到福建,进入北大经济系攻读研究生。又过了一年,三战高考的俞敏洪终于从江苏来到了北京。
不过即将到来的80年代,不属于十分腼腆、四年不知肉味的农村青年刘震云,也不属于蛰伏到2013年,才以一篇有关“孪生素数猜想”的论文震惊世界的张益唐,更不属于未来的经济学家和创业者。
80年代的北大,“十个馒头砸向人群,九个都是诗人”。那时的明星人物是“三剑客”——1979年进入法律系的海子,在同一年成为刘震云师弟的骆一禾和1981年考入西语系的西川。
1978年春,北大新生入学 (新华社资料)
三剑客所在的院系,各有自己的诗歌刊物,法律系有《晨钟》、中文系有《启明星》,西语有《缪斯》。学校里其他大小油印刊物数不胜数。
大字报和社团信息层层叠叠贴在还没拆掉的三角地。三角地对面,百周年纪念讲堂的位置当时是大饭厅。这儿可以坐下约3000人,既能填饱肚子,也能填饱精神——非饭点时间,大饭厅常举行热门讲座和诗歌朗诵会。
可能只有摇滚歌手,能暂时盖过诗人的风头。1987年2月,崔健在北大文学艺术节的演出环节唱了《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和《不是我不明白》。学校里诞生了可能是中国第一个的歌迷组织——北大崔健后援会。
后援会的发起人,也是艺术节的组织者是当时北大学生会副主席李国庆。多年后,成为当当网CEO的李国庆依然有一份“不着调的任性”。2014年,崔健的《蓝色骨头》上映,李国庆决定要在全国包场,花钱请VIP客户来看,还要给所有在当当网买过人文社科书籍的读者发email,告诉他们有这部电影。
1987年,崔健在首体参加亚运会义演,后援会成员之一,梁钦宁拿着爷爷梁漱溟单位的介绍信,才买到集体票(当年一次买4张以上需要出具介绍信)。等崔健一登台,后援会的同学们突然起身,打出标语,因为附近有很多外国留学生,安保人员没法强制制止。总是有意无意搞出“天下先”的北大同学们,又成了中国第一批站着看演唱会的观众。
更著名的一次“打标语”发生在1984年。建国35周年国庆时,张誌等北大生物系的几个学生把自己做的横幅伪装成花束,带进了典礼现场。当北大游行队伍经过天安门城楼时,他们眼疾手快地撑开了绑在蚊帐上的床单,上面就四个字:
“小平您好。”
“小平您好” 《人民日报》摄影记者王东摄
事后,其中一位同学的弟弟打来电话,说看游行时听到几个警察议论:北大这帮小子太胆大了!
还好,第二天《人民日报》刊登了这张照片,没有负面评价。这几个年轻人不用欣赏凌晨3点的校园了。
都说80年代是黄金时代,其实它更像“流星”。贫富差距、“世风日下”、精神迷茫方未显现,这是中国人和改革开放的蜜月期。可惜情深不寿,太灿烂的东西,多少有点不正常。
1989年2月,骆一禾写到:
这一场春天的雷暴
不会将我们轻轻放过。
——《灿烂平息》
1个月后,海子在山海关卧轨,骆一禾自己也没有活过那年夏天。
80年代结束了。
诗人从舞台中央,藏到了世界最浅的海洋,未名湖的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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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北大90周年校庆,有点规模了。
5月4日晚上,五四体育场举行了一场“游园会”,场内放置一根火炬,火炬南北各是一丛篝火,青春学子围着篝火“狂歌竞夜”,北边的博雅塔彩灯辉煌。
费孝通、季羡林、周培源、王选、冯友兰……许多大师级的老先生都还健在,这比任何排场都“排场”。
1988年90周年校庆时,时任北大校长丁石孙(左)与费孝通的合影。来源:《丁石孙与中国数学》
此时在信息管理系上大二的李彦宏,看了为校庆出版的纪念书籍《精神的魅力》。2005年,一次回校演讲时,李彦宏说自己一直记得书中谢冕写的一段话:
这真是一块圣地,近百年来,这里成长着数代中国最优秀的学者,丰博的学识,闪光的才智,庄严无畏的独立思想,这一切又与耿介不阿的人的操守和抗争相结合,构成了一种独特的精神的魅力值。科学与民主,已成为这圣地不朽的灵魂。
在如今的商场奋斗中,他还会时常想起这些话吗?
其实不管什么热潮中,北大总有许多人在各干各的。只是恰好这几年,这群人是中心,过几年又换一批。
当大饭厅的文学讲座水泄不通时,燕北的朗润园仍是一片衰草荒台。这里过去是洋务运动领袖之一恭亲王奕訢的宅邸,不久后,它将迎来新一批改革者。
“1992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
1993年,10万人涌向独立建省的海南,淘金和创业。这年夏天,林毅夫、张维迎、易纲共同起草了《关于成立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的建议书》,开头就写道:“本建议书的基本设想是办一个中国第一、世界一流的经济研究机构。”这个中心是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国发院)的前身。他们三人加上海闻、张帆、余明德被称为国发院“创业六君子”。
国发院20周年庆典,从左至右依次为林毅夫、易纲、张维迎、余明德、张帆
同一年,俞敏洪私自在校外授课被处分,从北大离职,创立了新东方。创业时是冬天,俞敏洪在寒风里骑着自行车,在中关村到处贴小广告。他幸运地赶上了“出国热”,新东方快速发展。
王朔在1993年出版的文集里收了他之前的小说《顽主》,这篇小说曾被拍成电影,葛优、张国立、梁天主演,讲3人合伙开了一个“3T”公司,专给人“消灾解难”。
这是高尚、庄严的象牙塔之外的另一面中国,是市井聪明对宏大理想的调笑。
曾与王朔合作的的冯小刚后来拍了部类似的电影《甲方乙方》。已成为知名作家的刘震云在其中客串了一个角色。
《甲方乙方》剧照
此后,刘震云和冯小刚的名字常一起出现:《手机》《1942》《我不是潘金莲》。刘震云没有活成“穷困潦倒”的作家,他被认为是影视和文学结盟的获益人。
当年打出“小平您好”的张誌也在1993年下海,创办了北京金豪制药有限公司。
90年代,校园内外的时代英雄,都逐渐从诗人变成经世致用者。
再后来,林毅夫成为世界银行首位来自亚洲的首席经济学家,易纲做了央行行长,海闻是汇丰商学院院长,张维迎在担任了一段时间北大光华学院院长后回到了国发院。
林毅夫的个人选择很有意思,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1979年,在台湾前途大好的他游到了大陆;1987年,当大家都猜测已师从舒尔茨获博士学位的林毅夫“不会回国了”时,他成了建国后第一个留学归来的经济学博士。
1980年,林毅夫给表哥写了一封信,提到自己来大陆后,参观都江堰时的心情:
当我站在江边,听那滔滔的水声,真让我有大丈夫若不像李冰父子为后世子孙千万年之幸福,贡献一己之力,实有愧此生之叹!
这很像北大教授们爱引用的一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崔健唱:“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但北大里的人,有些地方又好像没变。
独特的、尚未被广泛认可的事物,依然能在这里获得价值,北大能成就一批创造者。
1996年,贾樟柯拍完处女作《小山回家》。在电影学院自己的宿舍举行“全球公映”,来了二三十人,从15分钟开始有人走,最后就剩下贾樟柯和副导演。
贾樟柯还想再去综合性大学试试,第一站是北大,选了一个阶梯教室,几百个同学看一个小投影。
副导演在外面抽烟,同学们到看完都没出来。贾樟柯回忆,北大同学不太关心你这个光用得怎么样,而是开始讨论中国经济、农民工问题,“我收获了另一种认同。”
10年后,贾樟柯执导的《三峡好人》斩获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回国第一站又选了北大。
贾樟柯在北大放映三峡好人
2017年,国发院的毕业典礼上,刘震云被邀请做主题演讲。
他讲到了北大校徽的设计者鲁迅,说在鲁迅的作品里看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形象,孔乙己——孔乙己最大的特点就是腿被打断了。
知识分子断了腿,“就看得比平常人还矮近”,没远见,社会探照灯失灵。以幽默著称的刘震云接着说了很正经的话:
思想自由,兼容并包,大家应该知道我们的母校是谁,我们的老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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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北大百周年校庆,阵仗很大。
庆祝典礼在人民大会堂举行,规格极高。包括江泽民、李鹏、朱镕基在内的主要领导人悉数参加。
大饭厅被推倒,腾出位置建百周年纪念讲堂。
那年6月,克林顿来北大演讲,他一手推动的“信息高速公路”掀起了硅谷的互联网热潮。
同一年,痞子蔡写了中国的第一本网络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百周年纪念讲堂 来源:北京大学官网
李彦宏的时代来了,“剑客”的称号不再属于诗人,而是属于手握键盘的互联网创业者。
2000年1月3日,带着“超链分析”专利回国的李彦宏,和徐勇、刘建国、雷鸣等7人在北大资源宾馆召开了百度第一次全体员工会议,他们被称为“百度七剑客”。
其中,刘建国和雷鸣都来自北大计算机系的“网络实验室”(天网项目后来主要由2001年成立的北大网络与分布式系统实验室承担),刘建国当时是北大副教授,天网搜索项目的骨干成员,后来任百度CTO。
天网是中国首个基于网页索引搜索的搜索引擎。从天网出发,可以网进半个中国互联网的关系脉络。
1999年,雷鸣读研究生期间,提溜了读大三的陈华进入天网项目,做FTP搜索。2004年硕士毕业前,陈华曾短暂参与一个创业项目——中国首个短视频分享网站UUme。
2005年,UUme被ChinaRen收购。创立ChinaRen的陈一舟是中国互联网发展早期的重要玩家。
1996年,在斯坦福读书的陈一舟,得知师兄张朝阳回国创业,他在武大的本科同学雷军做软件,已变“小土豪”。陈一舟拉了清华的周云帆,周云帆又从清华师弟里找了王小川、周枫、许朝军,1999年,ChinaRen成立。
当时做互联网的人没现在这么“亢奋”,很少有人想憋出一只独角兽,因为想象不到目标能有多大。
马化腾曾考虑60万卖掉QQ。后来他说:“幸亏没卖,我渐渐发现做互联网并不是纯粹掘金。”
2000年,张朝阳的搜狐收购了ChinaRen。2004年,陈一舟又创立千橡互动,陆续收购了猫扑网、UUme、5Q网,并在2007年收购王兴创立的“校内网”(后更名人人网)。
陈华在2006年开始了第二次创业,和吴世春一起做了酷讯,最初主打火车票信息搜索业务,酷讯快速成为明星公司。
此前一年,去斯坦福兜了一圈的陈华的师兄、百度七剑客之一的雷鸣回国创立了“酷我音乐”。
酷讯招聘的第一个工程师是张一鸣。2008年,张一鸣以技术合伙人的身份加入王兴在校内网之后的下一个创业项目饭否,负责搜索、分发等业务。张一鸣和王兴都是福建龙岩人,他们和毕业于北大中文系的雪球财经创始人方三文并称“龙岩互联网三杰”。
2009年饭否被关闭,张一鸣创立了垂直房产搜索引擎“九九房”,2012张一鸣开始做“今日头条”。现在,在微软亚研院面试过张一鸣前老板陈华的马维英,已加盟今日头条出任副总裁。
2009年也是陈华的低谷期,由于他和投资人的意见不一致,而投资方在董事会上占多数席位,陈华和吴世春淡出酷讯。此后陈华进入阿里,仍然做搜索。
对北大里“此间的少年”来说,论特殊感情,以上的所有公司,都不敌陈华离校前做的天网Maze,其客户端是“AmazingStore”。这是一个包含文件共享、下载、社交功能的系统,一度是教育网中的头号下载工具,最高时有500万注册用户,10万人同时在线。
“找妹子,上Maze!”
Maze的界面 来源:李振华博士PPT《P2P基础知识讲解》
也许是因为非商业化的定位,Maze是一个很有互联网早期极客气质的项目。北大学生们在这里方便、高效地找到了很多“学习材料”,可能变相带动了博实超市营养快线的销量,扩大内需,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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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10周年校庆,北大校园里又多了一个新建筑——邱德拔体育馆,它将被用作当年夏天北京奥运会的乒乓球场馆。
前一年,乔布斯发布了第一代iPhone。2008年时,iPhone在国内还没得卖,但涌入北京的外国游客中,已有人拿着这个神奇的小玩意儿,以iPhone为代表的智能手机,将带来移动互联网的巨大市场。
这个阶段,“天网”所触及到的创业者们,继续“更新换代”和“自我进化”。背后是中国互联网发展的两条线索。
第一条线索是,互联网带来了风险投资+IPO的新型创业模式,如马化腾所说,“纯粹掘金”并不是最重要的。用“故事”换资本,再靠资本完成故事,乔布斯还是贾布斯?不试真不知道。
讲这种模式,得提到北大的另一位校友,82级化学系的丁健。
1993年,在俞敏洪创立新东方的同一年,田溯宁和丁健在美国创立“亚信”。1995年亚信回国,承建了包括中国电信ChinaNet、中国联通CUNet、中国移动CMNet、中国网通CNCNet等在内的六大全国骨干网工程,帮助搭建了中国互联网的基础设施。
亚信是最早引入风投的中国科技企业,先后融资4300万美元。2003年3月3日,亚信登陆纳斯达克,以314% 的涨幅创下亚洲股票当日涨幅最高纪录。但仅仅一周后,纳斯达克指数在3月10日达到互联网泡沫的峰值5048.62点,此后开始大崩盘。到当年9月,纳斯达克指数已跌到1088点,与高峰值相比回撤78.8%,亚信当然无法幸免。
丁健现在是金沙江创投的合伙人。外界认为金沙江,尤其是其合伙人朱啸虎的风格,是“用资本催生项目”的典型,其最著名的事迹是作为ofo投资人,助推了声势浩大的“单车大战——ofo由北大光华09级校友戴威创立,小黄车的第一个使用场景就是北大校园。
45乙楼下的小黄车
风投模式也蔓延到别的创业领域。创办新东方11年后,俞敏洪在2004年接受了老虎基金的投资,这次投资的主导者是1988级北大校友陈小红,她也是雷军的高中校友,促成亚马逊收购了雷军创立的卓越。
陈小红在教育领域还投了北大校友创立的“学而思”(好未来)。在电商领域,她投资了京东、口袋购物和李国庆创立的当当网。
风投模式对创业者是双刃剑,没有风投难以烧钱打仗,但把握不慎又可能让自己出局。王兴离开人人、陈华离开酷讯,皆是如此。
但在2014年吴世春创立了“梅花天使基金”后,“酷讯系”和吴世春都实实在在尝到了风投的好处。
吴世春投资了陈华在2011年创立的唱吧,以及酷讯系前员工参与创立的多家公司,如趣分期、好车无忧等,不过他偏偏错过了张一鸣的今日头条。今日头条的早期投资人SIG基金,同时也是酷讯的投资人。
现阶段,又是一个密集的并购期:2015年,王兴的最新一个创业项目美团,收购了酷讯;同年,美团和大众点评合并。2016年7月,QQ音乐、酷狗音乐和雷鸣创立的酷我音乐合并,腾讯成为新集团的最大股东。2018年,阿里以95亿美金收购饿了么,几天后,美团收购了摩拜。
另一条线索,是北大天网本身的研究方向——搜索及“搜索的进化”。
在互联网时代,凭搜索占据大量流量的百度,始终在获取移动互联网流量上不得要领,BAT变AT。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移动互联网里发生了很多事:游戏、社交、电商、O2O、共享经济……但目前在BAT环伺下仍能保持独立,并显现出挑战者姿态的却是干搜索出身的张一鸣。
百度VS今日头条,背后是“搜索引擎”VS“推荐引擎”,“搜索广告”VS“信息流广告”。
搜索和推荐都是连接人和信息,前者是“人找信息”,后者是“信息找人”,更准确地说是匹配,技术上二者有一定共通性,商业模式都是广告变现。今日头条依靠推荐算法“全面开花”,将自己的流量对接给旗下的火山、西瓜、抖音等娱乐内容平台,并实现更加精准地广告推荐。
人工智能和深度学习同时影响着搜索和推荐系统。张一鸣说,今日头条是一家“人工智能”公司,他指的是今日头条的推荐算法能精准实现个性化内容分发,并能根据更多数据反馈,自我强化。
百度的搜索业务,也在进化。在今日头条诞生的2012年,百度的凤巢广告系统在戴文渊的领导下开始尝试引入深度学习。到2013年,深度学习为凤巢提升了10个百分点的广告质量,戴文渊团队在2012年获得了百万美元股票奖励的“百度最高奖”。
新趋势呼之欲出, AI在2017年成为各巨头的争夺战场。百度全面加码AI,DuerOS语音平台和阿波罗自动驾驶系统双管齐下。
2015年,戴文渊成立了第四范式,北大计算机系校友田枫是联合创始人,毕业于北大天体物理专业,后在博士期间转攻AI的杨强教授担任首席科学家。北大数学系的吴明辉创立了明略数据,前不久刚宣布C轮融资。计算机系校友陈竞凯成为百度阿波罗系统的首席科学家。
“百度七剑客”之一的雷鸣在北大办了“北大AI公开课”,商汤、旷视、地平线、寒武纪等诸多AI领域公司的技术骨干都做过讲课嘉宾。
当然,总有一些人做的事,和趋势无关,他们也不关心风口,比如在1978年看了《哥德巴赫猜想》的张益唐。
由于博士期间和导师关系紧张,他未顺利获得教职,长年隐匿在主流数学研究圈之外。最困窘时,一边在一位北大校友开的赛百味连锁店里兼职做会计,一边研究数学难题。
2013年,58岁的张益唐发表论文《素数间的有界距离》,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的一个弱化形式,是纯数学研究的重大突破,震惊世界。
2014年张益唐在北大本科生毕业典礼上讲到:我不相信金钱是我们选择的唯一标准……如果你有志于做学问,我建议你不要轻易放弃理想。
张益唐在北大毕业典礼上演讲(新闻图片)
还有一些北大人是反趋势的,受不了蓬勃向上的气氛。
和隔壁相比,北大这种人比较多,所谓“积极向丧”,没事爱瞎想,拧巴,生错了年代。
代表人物是去年被花式揶揄的许知远。他是1995级计算机系微电子专业的学生,按理说该当技术宅男或开公司。但北大的氛围,不太看重“按理说”……许知远当了一名自由撰稿人。
方三文是另一个打破“按理说”的人,他毕业于中文系,曾担任《南方周末》头版编辑,在2010年创立了雪球。
2015年初,前《南方都市报》创始人程益中主持了一场前媒体人的聚会,许知远和方三文都在。传统纸媒衰败,许知远透露出“挽歌情绪”,方三文却比较乐观,许知远后来在接受采访时说:“他(方三文)认为还是技术商业会驱动中国社会进化。他已经完全站在资本家那一面了。”“现在我既替他开心又替他感伤。”
其实许知远已在2013年开始正式创业,但屁股也没能决定脑袋。跑融资时,他发现还在做媒体的同行多沮丧,已创业的则意气风发,感叹:这群好记者、好编辑为什么都要去创业?这个时代需要很多作家、律师、环保分子、NGO(非政府组织),等等,多一个炒美股的价值何在?
这股拧巴延续到许知远主持的访谈节目《十三邀》里,他和“意气风发”的马东、罗振宇的对话都是史诗级的尴尬。
许知远:你喜欢这个新时代吗?
马东:喜欢。
许知远:一点排斥都没有?
马东:没有,没有,没有。
许知远:为什么啊?
马东:我没那么自恋。
真的尴尬,但也真的精彩。北大的社会性功能之一就是包容并输出一些看来不合时宜的人。
因为,既要有热忱做事的相信者,也要有冷眼旁观的批判者;而且每个人应该有选择相信或怀疑的自由,有表达赞同或反对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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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北京大学百年校庆期间,中央电视台曾采访经济学家陈翰笙,他在27岁即受蔡元培邀请成为北大教授。记者希望他对北大说一句祝福的话。
陈翰笙沉默了一会儿,旁人建议:“你就说希望北大越办越好!”
他继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我希望北大办得跟从前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