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动漫经济学（ID：dmjjx666）

作者：都叫兽

在《旧约》中，迦南被形容为一块“流着奶和蜜”的“应许之地”。曾几何时，在中国动画人眼中，经典辈出的日本就是这样一片充斥着创意与商机的土地，引BAT们尽折腰。如今，这份名单又要添上一个新的名字。

5月18日，日本媒体爆出消息，3月刚在纳斯达克上市的B站，将在日本开设动画公司，目前已放出具体招聘流程。根据B站在日本招聘网站放出的消息显示，此次招聘打出的旗号是略带中二感的“全世界1.5亿用户的动画网站”，招聘岗位为旗下工作室员工，招聘规模约为45名，具体名单如下：

• 动画导演3名～4名，

• 动画师（包括以作画监督、演出、原画）约30名；

• 制作进行5名；

• 售后人员7名～8名。

事实上，B站想要进军日本动画界早已是公开秘密了。早在2015年，B站便尝试以小金主的身份进入《洲崎西》制作委员会。在之后的3年，B站又先后加入了20部动画番剧的制作委员会。其中，在2017年的《秋叶原之旅》中，B站排在了制作委员会的第3位，成为了较为核心的重要出资方。

对于B站而言，2018年是值得庆贺的一年，在纳斯达克上市之后，B站的商业价值得到了华尔街的事实肯定；融资渠道的拓展也为其提供了充沛的弹药，可以说，B站选择在这时加速上游制作端布局并不让人意外。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B站的这第一把火就烧在了前人跌倒无数的日本市场。

那些年，BAT们在日本动画上趟过的雷 

2015年，当绘梦动画创始人兼CEO李豪凌因为开设分公司踏上日本的土地，他心中的激动之情是可以想象的。在日本，李豪凌见到了很多有名的人、很多曾经做出过优秀项目的团队，各种背书纷至沓来，一度让他产生了“日本人会做动画天经地义，跟觉得巴西人天生会踢足球一样”的幻想。

然而很快，现实的针尖戳破了幻想的泡沫。2016年4月，绘梦通过出资将参与制作过《超时空要塞》和《银河英雄传说》等动画制作的老牌动画工作室Artland纳为子公司。仅仅一年之后的2017年6月，Artland公司便宣布破产，负债总额达2亿9300万日元。

事后李豪凌回忆起绘梦日本之旅时这样总结道：

“它整个业界的状态其实都在下滑。这就导致我和日本合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因为你期待越高，那么有时候给你的落差感就越大。那时候跟刚开始打“吃鸡”的时候是一样的，我是谁？我在哪？谁打我？哪儿在打我？就是这种感觉。后来打了几百个小时以后，你就能摸索出规律，知道怎么躲枪、躲子弹了。”

跟着绘梦一同趟雷的还有腾讯动漫。作为中国动画新番的最大金主，腾讯系在这个过程中所趟的雷也不在少数。腾讯动漫内容总监李筱婷曾表示，在中日合制《从前有座灵剑山》第一季时，一天邮件最多可以发上38封，一季动画做下来发了2000多封邮件。

在付出大量成本之后，《从前有座灵剑山》并没有打开日本市场的局面，根据后续销量统计，《从前有座灵剑山》在日本电视台播出后，这部动画后续DVD的销量惨淡。

说起亏钱，阿里巴巴旗下的优酷也不遑多让。2016年，优酷斥资3000万人民币，做了一部被观众和业界吐槽到爆炸的《侍灵演武：将星乱》。光看PPT，规格高得不得了：由《名侦探柯南》剧场版导演静野孔文担任总监督，制作由知名公司小丑社完成，项目预算为3000万人民币（4.6亿日元），单集分钟时长却只有13分钟。以此换算，单位分钟成本达到了一般日本动画番剧的4倍以上。

高投入不等于高回报。《侍灵演武：将星乱》播出后，充满竖条滤镜的画面成为了广为诟病的点，中日合作的剧情也带来了中日观众都不买账的反效果。至于前期预设的漫游联动，也沦为了泡影。

相比较而言，爱奇艺在与日本动画业界的合作要顺风顺水得多。然而吊诡的是，自2016年《龙心战纪》播出之后，爱奇艺就鲜有与日本动画业界进行制作层面的合作了，更多的是采购合同。与此同时，爱奇艺方面也加大了对国内动画公司的投资力度，曾投资变月文化、ASK动画等公司。

如此看来，与日本动画界合作，的确是一件冷暖自知的差事。

中国动画导演的怒火

相比于公司层面发言的保守，中国动画制作人们身上所具有的真性情决定了他们要“口无遮拦”得多。王昕身上具有多重标签，他即是绘梦动画的合伙人，也是《狐妖小红娘》导演。

作画崩坏的脚

2016年，《一人之下》第一季播出后不久，王昕便在媒体上炮轰日本动画合作方的不尽职。

在《一人之下》导演怒斥日本制作团队：没有职业道德，乱改剧本导致作画崩坏》一文中，王昕指责的点主要集中三个方面：

（1）缺乏基本的商业道德，收了钱却把《一人之下》改成了自己的原创。“到第四集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整个《一人》变成了他们自己的原创片了，改得面目全非。那个时候腾讯急了，说我要的是漫画《一人》的动画版，不是我出钱让你做个自己原创的东西。”

（2）自负，拒绝沟通，不愿意开演出会议。“演出会也不跟你开，他们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然后最后一天交给你，说就这样，没了。有问题都不愿意修改，怎么说都不肯。”

（3）连环外包，甚至到后面中国公司都不知道外包给日本那一家制作公司了。“日版那边就很乱来，让一家专门做动画的外包公司做原画，效果自然差得很。我们可以允许你往外发包，但至少要求你发包的对象要先给我看，我认可那边的实力你再发，要保证质量。”

制作环节一团乱麻的结果便是动画画面的崩坏，尤其是《一人之下》第一季第四集崩坏最严重，被网友骂得最惨。对此，日本动画人并不以为意：“他们跟我说，日本都这样的，前两集做好，后面崩一些没关系。”

据某位旅居日本多年的业内人士透露，日本动画界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收钱不办好事的现象，不外乎下述几个原因：“日本动画人看不起中国剧本，再加上近几年中国资本涌入不缺订单，反正是为了赚钱，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陈睿的笑容，需要大家共同守护

或许正是看惯了“made in japan”的坑，所以B站选择亲力亲为，成立一家动画公司。但哪怕如此，摆在B站面前仍有诸多问题需要解决：

1. B站是否愿意提供一个富有竞争力的薪水体系。在日本，动画人们的平均年收入仅为200万日元左右，仅为工薪族们400万日元的一半。

2.职业晋升通道。对于动画制作人而言，最大的诱惑莫过于加入经典作品的制作之中，这有助于提升他们的履历和身价，而非仅仅是中国IP的加工厂。

3.组建一个高规格的制作委员会。日本动画人对于中国资本的挥霍毫无道德负担，但却极为爱惜在日本企业间的羽毛。因此，如果能够拉来规格够高的日本企业组成制作委员会，将有望通过外部压力输入保障作品品质。

显然，在上述问题得以落地解决之前，讨论B站“一鱼两吃”还为时过早。动漫经济学也将对此保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