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笨手蛇，题图：图虫创意

昨天下午一点二十三分，手机响了，显示为来自四川广元的座机号码。尽管系统没有按正常号码显示，但根据直觉，这一定是营销骚扰号码。

有些营销骚扰电话，往往是你接通之后会停顿几秒，等着接听者先“吭声”，但大多数都是，几乎是接通的同时就快速进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今天这个来自四川广元的座机号码，也是如此：接通后，还没等放下，就来了一句用地道的粤语问候：“你好（内侯）”！放下后，8秒的时间，对方挂断了。

对于一个曾经经历过“手机接听电话也要收费，以挂机时间为59秒为幸，以1分零1秒为痛”的老用户而言，在接听不收费的年代，只要是电话进来，不管通讯录里面有没有保存、是不是熟人，也不管是标记为诈骗类，还是房产中介类，亦或是其他营销骚扰类，只要手机铃声响起，只要不是不方便接听的时候，一律直接先接。

接通后，然后手机放一边，对方想说什么，随意，直到对方主动挂机为止。毕竟，直接接通到放着不理，除了消耗一点电量和电信运营商的资源之外，也没别的额外成本。

免费或者是基础套餐已包含导致的低资费，虽然极大地降低了营销骚扰电话的成本，但也没让咱接听的再增加成本，这确实是资费大大降低后带来的“实惠”。

今天远在泰国开会的同学也发来信息吐槽：泰国的号码一个骚扰电话和短信都不会进来，而在国内，营销骚扰电话和短信那么多，你说这是不是国内电信运营商的技术问题？或者，这是因为利益导致的技术不作为问题？对此吐槽，因为忙只简单地回了一句：“这既是技术问题，又不完全是技术问题”。

事实上，从多次在东南亚等地跨境合作一批又一批的抓回来的通讯诈骗分子来看，这显然就不是单纯的技术问题；面对形形色色的营销骚扰电话和短信，特别是裹挟着显得是比较正常的企业营销号，更不是一个单纯的技术问题，而是一个社会综合治理的问题。所以，对通讯诈骗，以及对于营销骚扰的治理，才会经常看到往往是多个监管部门的联合行动。

回到下午这个来自四川广元的座机号码但说的却是一口地道的粤语的来看，如果有多次的标记，一旦被甄别为营销骚扰电话或者是诈骗电话，可以直接屏蔽，不论是第三方的软件，还是像运营商提供的防骚扰产品，都可以从技术层面做到。

但是，从用户的角度来看，即便是有这样的拦截效果，也依然是不满意的。因为我们几乎每天都要收到几次营销电话或者营销短信的骚扰。这说明什么问题？这说明除了技术的应对之外，业务管理和非运营商所能主导的营销等综合治理管控更为重要。

从今天的案例我们至少可以看到三个核心点：

1. 营销骚扰电话、短信的成本非常低，特别是虚拟运营商提供服务后，大量以虚拟运营商号段为主的号码在营销骚扰方面特别突出。即便是经过力度较大的综合整治，但依然问题突出，核心就是“作恶成本过低”。

2.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技术的封堵和技术的突破，这两者之间的攻防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在作恶成本过低的情况下，与之相对应的可能是超高收益。

总是有一些利用技术和业务管理产生的漏洞，在既定的游戏规则范围内找到突破口。就像互联网盛行的薅羊毛行为一样，只要有一定的利差，就一定会有人想办法突破，并且地域完全不受限制。

3. 比技术更重要的，还是更加有效的业务管理。比如，营销电话或者营销短信，可以采取注册登记制和许可制。

也就是说，如果是企业要采用电话营销或者短信营销方式，所办理的号码或者申请的端口，必须在开通的时候就注明用户，否则，将遭到比较严厉的处罚。同样，进行营销，应该进行必要的告知并获得被营销人的必要的许可。否则，一旦被投诉，也应该受到比较严厉的处罚。一句话，就是增加限制条件或者提高违规成本。

从对骚扰电话的各种专项行动可以看到，各方面已经投入了较大的力量进行专项整治，但是，我们仍然感到没有得到明显的改观。如果要得到更大的改观，最有效的方式，可能就是效仿当年整治酒驾那样，把违法违规成本大大提高。

这方面，国外的实践便是如此：英国的法律和程序有保护消费者免受骚扰电话侵害的条款。如果消费者事先表示不愿意接收推销电话，或者注册“电话偏好服务”（TPS）或“企业电话偏好服务”（C-TPS）后，那么公司和机构则不能向他们拨打营销电话。电话偏好服务可以为英国家庭电话用户参与用以表明不愿接收营销电话的一项免费服务。企业电话偏好服务与TPS类似，主要针对企业用户。

自2012年1月以来，ICO对骚扰电话罚款总额已达286万美元，但过往的做法已经无法适应越来越严重的骚扰的管理需要，于是英国政府采取了更加强硬的做法。根据媒体报道，英国政府日前公布的最新提案要求强制营销企业提供营销电话主叫者的身份信息，未提供有效的主叫身份信息的行为将被认定为刑事犯罪，会被处以高达100万英镑或200万英镑的罚款，该提案将于2016年春季生效。

上升到刑事犯罪层面的威慑力将大大加强。

我们是否会走向这一步，要看持续的综合整治效果评估之后问题是否依然突出、用户的反应是否依然强烈，那不排除会采取“重典”来弥补技术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