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硅谷，高科技重镇的另一面

作者：张琦，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硅谷是美国的高科技重镇，诞生了许多世界知名的公司，苹果、谷歌、Facebook、特斯拉、英特尔、思科、惠普、甲骨文…...

工作机会多，收入高，硅谷成为许多工程师心中的圣地麦加，吸引了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才。但是在加州灿烂的阳光下，硅谷也有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硅谷的高收入

根据硅谷指数（Silicon Valley Index），2018年硅谷有30%家庭的年收入超过20万美元。硅谷地区的人均收入（Per Capita Personal Income）在2018年达到11.3万美元，是加州人均收入6.4万美元的 1.8倍，是全美人均收入5.4万美元的2.1倍。

下图中绿色的曲线是1998年～2018年十年间的硅谷人均收入的走势；黄色的曲线是加州的人均收入走势，最下方蓝色的曲线是美国人均工资的走势。

1998年～2018年硅谷、加州和全美国人均收入的对比，图片来源：硅谷指数 （Silicon Valley Index）

2018年，硅谷地区的家庭收入中位数（Median Household Income）约为12.6万美元，是加州家庭收入中位数 7.5万美元的1.7倍，是全美家庭收入中位数6.2万美元的2倍。

2001年～2018年硅谷、加州和全美家庭收入中位数的对比，图片来源：硅谷指数（Silicon Valley Index）

硅谷的人才竞争激烈，催生出了一个20万美元年薪的公司俱乐部（$200K club），这些公司的员工年薪中位数（Median）超过20万美元。这里的年薪是指年度总薪酬，包括基本工资、奖金和股票。 

根据 2018年的各家上市公司的财报，硅谷20万美元年薪俱乐部的成员包括：

•   谷歌，约25万美元（$246,804）

•   Facebook，约23万美元（$228,651）

•   Netflix，约20万美元（$202,335）

•   NetApp，约20万美元（$198,620）

统计意义上的平均工资并不能准确反映出一个公司的薪酬水平，有些公司高管的工资极高，硅谷大公司比如苹果、谷歌和Facebook等一些高管的年度薪酬都超过 2000万美元，如果只做简单的算术平均，会拉高平均工资。

而薪酬的中位数（Median）则较为准确地反映出薪酬水平，在一家20万美元年薪俱乐部的公司中，如果把公司的全体员工按照工资从高到低排成一条长队，中间那个人的年薪就是 20万美元，换句话说，这家公司至少有一半员工的年薪超过20万美元。

硅谷的高房价

美国梦的标志之一是拥有自己的房产，硅谷人均收入虽然高，但是许多人买不起房子。为什么？因为这里是全美国平均房价最高的地方之一。

根据 Compass 的数据，2018年旧金山独栋房屋的房价中位数是160万美元，全美房屋的房价中位数是26万美元，加州房屋的房价中位数是56.5万美元。

                     旧金山、加州和全美国房价中位数的对比图，图片来源：COMPASS

硅谷地区的房价中位数大约是100万美元，是全美国房价中位数的四倍。在房价这件事上，硅谷在美国相当于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在中国。

2018年，美国的住房拥有率 （homeownership rate）是64.2%，而硅谷的核心地区 Santa Clara County 的住房拥有率只有51.4%，全美倒数几名，硅谷几乎有一半的人没有自己的住房。

一位硅谷知名计算机科学家和畅销书作家曾经在一次闭门演讲中说，在硅谷你必须优秀，否则你可能买不起住房。

天天有融资，日日有裁员

硅新社经常发布《美国融资快讯》，似乎硅谷每天都有创业公司融到钱，但是裁员也是家常便饭。“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最近美国的新冠病毒疫情，重创了硅谷的创业公司，一些颇具知名度的独角兽公司也撑不住了，纷纷宣布大规模裁员：

•  4/21/2020，互联网金融科技公司 LendingClub 裁员 460人；

•  4/21/2020，家居设计网站 Houzz 裁员 155人；

•  4/15/2020，运动相机公司 GoPro 裁员200人；

•  4/15/2020，机器人披萨公司 Zume 裁员 200人；

•  4/15/2020，期权管理软件公司 Carta 裁员 161人；

•  4/14/2020，访客管理软件公司 Envoy 裁员 58人；

•  4/13/2020，自动驾驶汽车技术公司 Zoox 裁员 100人；

•  4/9/2020，  美国“大众点评”网站 Yelp 裁员 1000人；

•  4/8/2020，  招聘管理系统软件公司 Lever 裁员 86 人；

硅谷人口增加缓慢之谜

根据2020年的硅谷指数，硅谷地区的人口大约310万人，其中38%是出生地在美国以外的移民。虽然人口在增加，但是增长的速度却非常缓慢，这不免让人有些奇怪：既然每年都有来自全美和世界各地的人来硅谷工作和生活，为什么人口增加得这么慢呢？

硅谷指数 2020 揭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每年都有很多人离开硅谷，搬去美国其他的地方。

下图中，横坐标上方的红色柱状图表示每年流入硅谷的海外移民人数，横坐标下方的橙色柱状图是每年流出到美国其他城市的人数，绿色曲线是净流入/流出数据。

           1998年～2019年硅谷人口流入和流出数据，图片来源：硅谷指数（Silicon Valley Index）

2020 硅谷指数估计，每年硅谷的人口流动率（Turnover Rate）大约是 5%。打一个比喻，如果把硅谷看成是一个公司，每年的离职率大约是 5%。  

这些人离开硅谷以后去哪里了？2018年领英（LinkedIn）的一项调查显示，去西雅图、波特兰和丹佛这三个城市的比较多。可以理解的是，西雅图有微软和亚马逊等领先科技公司，而且所在的华盛顿州没有个人收入税，而加州的个人收入税则比较高。

硅谷的就业压力很大，几家欢乐几家愁。硅谷是工程师的天堂，但是文科生找工作却比较困难。 

有的人幸运地进入了 20万美元年薪俱乐部，而另一些可能失业后找不到工作，无法忍受高房价造成的生活成本，选择低调离开。

硅谷的科技创新变化很快，曾经一度如日中天的半导体行业发展缓慢，现在最火的是人工智能、机器学习和软件。

硅谷的高工资也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人力成本压力，增加了创业的成本，一些中小型的公司也选择了离开，搬到成本较低的德克萨斯州或者加州南部的洛杉矶和圣地亚哥。

硅谷的工作压力，也让一些职场女性推迟了生育的时间，硅谷的自然生育率也在下降。2008 年硅谷女性首次生育的平均年龄是 28岁，2018年是30岁；2008年，硅谷女性平均生育孩子的数量是1.9个，2018年是1.8个，低于低于加州和全美国的平均数2.1个。

2008 和 2018年硅谷女性生育数据对比，图片来源：硅谷指数（Silicon Valley Index）

        1980年～2019年，硅谷和加州每年的出生人数，图片来源：硅谷指数（Silicon Valley Index）

孩子生下来后要培养，新的压力又出现了，许多来自中国和印度的家长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常春藤名校，有人称之为“爬藤”，这些望子成龙的父母被称为“推爸”和“推妈”。

每年大学录取季，张三家的儿子去了斯坦福大学，李四家的女儿去了哈佛大学，让其他孩子的父母压力颇大。

硅谷的虎爸和虎妈不少，有的是毕业于清华北大等名校，有的是获得过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物理竞赛的金牌的学霸，学习基因强大，对孩子的管理也比较严格，钢琴课、美术课、游泳课、数学课一个也不能少，决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有一个朋友说孩子在硅谷的压力太大，决定搬家到西雅图。我心中暗笑，那边有微软和亚马逊，也不缺少虎爸和虎妈。

有的人喜欢硅谷，说这里充满活力，是一个可以做梦的地方；有的人讨厌硅谷，说这里太虚夸浮躁，铜臭气息太重。

九十年代，有一部风靡中国的电视连续剧《北京人在纽约》，片头有一句话——“如果你爱一个人，就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那就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我觉得这句话形容硅谷也挺合适的。

写完这篇文章，我看了看窗外。硅谷的天还是一样蓝，加州的阳光依旧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