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做副业的困境

开发一款能够带来被动收入并实现财务自由的软件，是开发者的终极梦想。这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在我 25 年的编程职业生涯中，我开发、部署并销售过各种软件产品。

我创办过好几个公司。作为一名独立开发者，我也赚取了不少收入，这比创建公司或打工更让我享受。独立开发一直是我的副业。作为独立开发者，我必须通过 “失败” 来学习，我几乎犯过所有的常见错误。这篇文章是我的经验总结，希望可以帮到你。

一、创意和软件本身无法自动产生收益

你的好创意本身毫无价值，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有好创意。关键在于执行，不是在编程上，而是在商业上。我通过高昂的代价才学习到：开发一个好产品不等于开发一个能挣钱的产品。一个常见的误解是，当你开发出一个好产品时，人们会喜欢它，大众会蜂拥而至。但事实恰恰相反。

现实是，一个好的并且有利润的副业或项目始于商业计划和深入的研究。围绕它构建产品和业务与单纯开发软件完全不同，这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我过去的做法是先编写软件，然后再试图向人们推广和销售。这其实是在 “找问题的解决方案”。

没有所谓的被动收入

首先我想说清楚：并不存在被动收入。有的商业活动需要大量投入，有的则随着时间的推移需要相对较少的投入。很多人把软件误以为是被动收入，是因为软件在前期需要大量的投资，而后期的投资相对较少。你可以让软件运行数月而无需大规模的维护投资。

经营企业总是会涉及一些固定的程序，经营的成本不可避免。需要缴税、处理账单和收据以及相关的会计工作。如果你像我一样住在欧盟，特别是德国，那么经营副业的手续是繁琐且复杂的。你需要一个税务顾问、一个商业银行账户等等。当然，你可以外包很多工作，而且确实应该这么做，但永远不可能完全不需要投入。

在开始原型设计之前需要进行研究

要开发一个可盈利的软件产品，必须从商业层面开始。在原型设计之前，需要进行以下准备工作。这通常需要花费我一到两天的时间进行思考和规划。

• 我的产品实际上解决了哪些具体问题？

• 谁会愿意花多少钱购买我的产品？

• 是否存在竞品，我如何才能超越他们？

• 我是否能够接触到这些潜在客户，如何接触？

• 有多少潜在客户会真正愿意付费？

• 如何分发产品，需要什么支持？

• 如何让客户支付费用？

TAM（总可寻址市场）是你能够触达并对你的产品感兴趣的所有人的总和。在 TAM 中，有一部分人愿意付费，这个比例通常从 0.2% 到 15% 或 20% 不等。如果你想赚 100 万美元，你需要 100 万潜在客户，其中 1% 的用户愿意每月支付 10 美元。这是个相当大的基数，而 10 美元/月也并不便宜。你的定价和收入计算需要合理，得花时间研究，如果不行，就要放弃这个 “想法”。对自己诚实，不要对数字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采取悲观的态度。

二、平台最适合独立开发者，SaaS 有挑战性

开发人员销售软件有两种方式：通过平台（如 Apple、Google、Microsoft 的应用商店）销售，或直接面向消费者和企业销售。如果直接销售，就不需要向平台支付分成。但作为独立开发者，管理客户通常比使用平台处理更昂贵且耗时。我个人更喜欢平台模式，因为它给我更多的灵活性，让我更安心。

通过平台分发需要支付 20% 到 30% 的收入分成。作为回报，平台按时支付，我可以利用平台的信任，客户也不必担心把钱交给谁。平台作为中介，对于没有品牌知名度和时间来处理会计的独立开发者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促成者和加速器。即使通过 Stripe 赚取的收入，也需要大量会计和税务工作，这比直接从 Apple、Google 和 Microsoft 收到电汇并附带必要的税务收据要麻烦得多。

对于企业来说，SaaS 很繁琐

企业不购买软件，他们购买解决方案及其所需的支持。这些我都经历过，也做过相应的工作。我之所以更喜欢通过平台销售的消费者软件而不是企业 SaaS，是因为后者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投资。

当企业以合理金额（超过 $1，000/年）购买软件时，他们期望得到支持和指导。通常，他们还希望获得咨询服务。在这种情况下，重点不在于软件，而在于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服务。虽然你可以用 AI 和 LLM 自动化许多流程，但 SaaS 中的人为因素远大于通过平台销售的消费者软件。

企业客户会要求会议、介绍、演示、培训、支持及各种其他服务。他们基本上希望你尽可能多地为他们完成工作。虽然这带来了比消费者应用更高的收入机会，但也需要扎实的销售和客户管理技能。我通常每小时收取超过 200 美元的咨询费。

除此之外，企业客户总会要求定制化。定制化通常超出你编写代码的范围。你必须明确表示将对此类定制收费，包括开发和持续维护费用。

三、没有营销就没有销售和收入

长期关注我的人都知道，我深度参与了电子商务和数字营销技术。消费者购买的是功能可用且视觉上令人满意的软件，而企业购买的则是能够解决问题的解决方案，而非软件本身。如果解决方案需要你提供咨询服务，他们也会愿意购买你的服务。相比于消费者应用，SaaS 的 “被动性” 要低得多。如果没有做好营销和销售计划就推出软件产品，那只能是浪费投资。

尽管通常的经验法则是将约 2% 的收入投入到营销中，但独立开发者也有一些验证有效的免费营销方法。无论是 SaaS 还是平台应用，其营销活动都涉及各种渠道。你不需要覆盖所有渠道，因为不同类型的应用在不同渠道上的效果不同。

自然社交媒体与付费社交媒体

你的 SaaS 可能有网站和注册页面，而 Apple、Google 或 Microsoft 的应用商店中的应用则没有。因此，对于 SaaS，你应该采取传统的方法，引导用户访问你的网站；而对于平台应用，你需要引导用户到相应的应用商店页面。可以使用多种工具创建简单的应用登录页面，一定要简单！开发者往往倾向于过度工程化，请切勿过度设计。

你需要在目标受众所在的社交网络上发帖。Facebook、Instagram、Reddit、TikTok 都是适合消费者应用的不错选择，但需要记住它们有不同的目标受众。Z 世代（Gen-Z）在 TikTok 上最容易接触，而 X 世代（Gen-X）和更年长的人则适合通过 Facebook 群组接触。Reddit 是一个可以接触到更多人的渠道，其用户的受教育水平通常高于其他渠道。X 则可以帮助你接触到非常广泛的受众，尽管要通过自然方式获得更多的覆盖面相对困难。

我个人对社交媒体的偏好是 Reddit、Facebook 和 X。Reddit 是因为我摸索出了一套方法，并且我感觉效果很好。特定的 Facebook 群组也非常有效。需要注意的是，在自然社交媒体上进行广告的直接投放往往效果不佳，你需要参与社区互动。

如果你的应用或 SaaS 面向企业用户，那么在 LinkedIn 上发布内容和参与群组可能会有所帮助。请记住，建立一个受众群体、获取关注者并实现合理的覆盖面需要时间。以空白账户入场没有效果，最好现在就开始与社区互动。

搜索引擎（SEA、SEO）或应用商店优化（ASO）

搜索引擎优化（SEO）和搜索引擎广告（SEA）依然有效。但你需要检查潜在客户所使用的关键词是否有需求。如果你通过应用商店分发，使用应用商店的原生广告通常效果最好。我在 Apple Search Ads 和 Google Ads 上有不错的效果，但在 Facebook Ads 用于应用安装方面效果不佳。不过，所有这些都取决于你的应用和其目标受众。

为了使你的应用适应搜索引擎的要求，你需要确保有适当的图片、描述和分类，并与搜索查询相匹配。自然优化可能需要长达 4 周的时间来让你的应用获得理想的排名。对你的应用或 SaaS 的增长速度要现实一点，并持有一定的悲观预期。成功不会一蹴而就，我再强调一次：成功不会一蹴而就。

在产品发布网站上提交

将你的应用列入 Product Hunt、Microlaunch、Uneed、Betalist、Tiny Startups、Launch Day 等网站，不仅会吸引这些平台的用户，还能为 SEO（搜索引擎优化）和 ASO（应用商店优化）提供重要的反向链接。

大型企业采用 “发布即忘” 的策略，在数百个网站上发布，而后从不回应任何回复。作为独立开发者，你的优势在于更加个性化。确保你在这些网站上以及社交媒体上对评论进行回复。保持开放、诚实，并与潜在客户建立一定的个人联系。这就是你相对于那些面目模糊的公司所具有的竞争优势。

电子邮件列表和论坛

很少有独立开发者拥有超过 10，000 个潜在客户的电子邮件列表。根据你的目标受众，他们在收到冷邮件时可能会感到 “被利用了”。因此，进行冷邮件营销时需要谨慎，否则很容易被标记为垃圾邮件。更好的方法是找到与问题相关的小型互联网论坛和社区。如果你正在为无人机开发应用，那么你应该进入这些相关社区并积极参与互动。理想情况下，你可以在开发之前先交流你的想法。

在开发之前与潜在客户互动是许多成功独立开发者的惯用策略，我亲眼见证过这种方法的成功，也有过亲身经历。无论是针对无人机、飞行模拟器还是开发工具，尽早与社区互动有助于你了解潜在用户的规模，还可能为你带来第一批测试用户。我曾经在社区反馈明确表明没有潜在用户基础后，果断放弃了几十个想法。而在获得正面反馈后，我也成功推出了一些应用和服务。这种方法确实有效！

四、原型设计是必须的

如果开发产品需要超过 2–3 天，或者目标受众不清晰，那么你需要一个原型。我曾开发过一些我非常期待的工具，但在原型完成并展示给目标受众后，却发现没有实际需求。虽然有些人可能喜欢它，并且愿意付费，但从整体来看，它永远无法盈利，或者每月的利润仅有 20–50 美元。

许多开发者担心他们的 “想法会被别人偷走”。实际上，如果你的应用奏效，那么人们确实会立即模仿你的想法。而且，你的创意可能本身就来自别人的启发。我开发的应用有时在市场上已有同类产品存在。我之所以能够在商业上取得更好的效果，是因为我的应用看起来更好、构建得更好、运行得更好、更现代化，并且有合适的营销策略。

记住我之前说过的：“消费者应用也需要外观出色”。我的建议是始终遵循系统设计指南。独立开发者的移动应用在严格遵循 Google 和 Apple 平台的设计指南时表现最佳。

五、抓住小众市场

开发下一个 Facebook 或 TikTok 不是不可能，但营销费会高的离谱。独立开发者在有利可图的细分市场中最容易获得成功。一个足够大的细分市场，可以让独立开发者赚取可观的利润，但又不大到足以支撑一个拥有 5 人以上的公司。有些开发者通过小型工具年收入超过 50 万美元。永远不要低估一个针对性强的工具在小众市场中解决真正问题的力量和盈利能力。

如果你想开发一款应用，建议专注于单一平台并做到极致。大公司总是需要覆盖庞大的用户群体，因此无法专注于单一系统，如 macOS、Windows、iOS 或 Android。而独立开发者可以这样做。针对特定平台开发的小众工具对独立开发者而言是有利可图的，因为大公司无法与之竞争。大公司庞大的客户基础通常要求跨平台支持和冗长的审批流程。

虽然开发 Microsoft Word 或 OpenOffice 的竞争者听起来疯狂，但针对电子书出版商的文字处理器却能取得成功。几十年前，开发 Windows Media Player 或 VLC 的竞争对手似乎是天方夜谭。然而，针对 DVD、蓝光光盘和 DVB 的媒体播放器却为小型独立开发者带来了可观的利润。为现有平台开发插件和扩展（如 Office、Windows、macOS、iOS 或 Android 插件）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成功的秘密

一个成功的小众市场是一个非常具体的问题，针对非常明确的目标受众。例如，撰写电子书、处理特定文件或外围设备，或者扩展操作系统功能，这些都是独立开发者可以取得成功的领域。它们是无法被忽视的痛点，但又不会大到足以吸引大公司来解决。

有一个小提示：如果你的应用可能会被 Apple、Microsoft 或 Google 添加为 iOS、macOS、Android 或 Windows 的免费功能，那么风险投资机构通常不会对此类项目进行投资。但是，仍有独立开发者成功开发出此类工具，并在 3–5 年内获利，直到由于操作系统供应商推出免费版本而被取代。

六、最后的思考

如果你有一个好创意并且开发出了这个产品，它可能会挣钱。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你需要围绕所识别的问题或解决方案制定商业计划，并尽早进行用户测试。最好的解决方案通常是那些你自己需要并使用的解决方案。

开发出一款优秀的软件并尝试销售出去几乎不会实现。只有在问题是你每天都面临的，并且有大量人也面临同样问题并愿意为解决方案付费时，这种方法才会成功。

营销计划特别重要，而大多数开发者不喜欢营销。你需要克服这种心理，并接受营销是必须的。找到目标受众，尽早推出第一个可用的产品版本。推迟所有不必要的功能开发，只专注于解决关键问题。我曾开发过许多功能，最终不得不放弃，因为没有人需要它们，只是浪费时间。

你的目标受众比你想象的更简单，也更容易满足。作为开发者，我们往往过度设计。我们不是目标受众，而用户往往甚至不清楚电脑是什么。慢慢地与你的用户一起前进，而不是为了一个永远不需要的 “幻想解决方案” 进行规划。

“把它带到谷仓后面，开枪打死” 是《鲨鱼坦克》中 Kevin O'Leary 的一句名言。如果你尽力了却仍无法成功，那就果断放弃。立即结束，不要犹豫。永远不要陷入 “沉没成本谬误”，不要为了继续而继续。在我开发的 10 个应用中，只有 2 个最终会盈利。其余的 8 个都已被淘汰，你永远不会见到它们。作为开发者的你已足够有能力，现在是时候释放你的内在商业才能了。你会很快发现，你的技术知识和技能在营销和商业中会带来巨大的优势。永远不要放弃。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AI大模型实验室，作者：李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