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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03 15:21
以前,儿童读物有多野?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单向街书店(ID:onewaystreet2013),作者:AP,原标题为:《在不流行举报的年代,儿童读物可以多野?》,题图来自:IC photo


在阴阳怪气学横行的互联网上,吐槽一部作品内容简单、逻辑粗暴时,有一个新的词语——“儿童文学”。可见在人们眼中,如今的儿童文学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幼稚、矫情、虚假的美好和浪漫。


但若时光倒退二十年,“儿童文学”大概很难沦为负面形容词。那个年代的儿童读物大多胆大,什么题材内容都会涉及。


近两年,大家纷纷怀念起一本叫做《儿童文学》的刊物,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几篇印象深刻的文章。



所以一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杂志,是凭什么被那么多代人念念不忘的?



一、野啊,《儿童文学》


1997年到2008年的《儿童文学》,用一个字概括就是:


那时《儿文》的尺度之大,是今天的我们难以想象的,刊内不乏新颖的题材和先锋的视角。与其说它是写给小孩子的故事,倒不如说是在借孩童之眼对现实进行批判。


▲《一滴泪珠掰两瓣》是连载在《儿文》上的长篇小说,讲述了一个父母离异的女孩的成长过程,是被网友反复提起最多的作品之一。


《儿文》记录的青春,拒绝造作和煽情,用简练的文字铺写少年的真实烦恼,它甚至是有些残酷的。


我们把网友提到的印象深刻的几篇找出来读了一下:


《青丝剪》叙述了一个女孩不愿听从老师和父母的要求,剪掉自己的刘海,最后却不得不屈服的过程。


《跑,拼命跑》写的是主角的朋友受到不合理的高考加分机制的刺激,进了精神病院,却在高考当天试图逃院闯考场的故事。


《像猪一样飞翔》的主角是一个父母双亡,受到同龄孩子欺负的弱智男孩,他收养了一只小猪,并把它当作自己唯一的朋友,但工厂的领导却想杀掉小猪吃肉。 最后小猪没能跳出高墙,死于屠刀下,男孩也没能逃出工厂大院的环境,从烟囱上跳了下去。


这就是当年《儿文》展现的青春,会谈集体对自我个性的迫害,会指责应试教育的不合理,也会展现底层儿童的困境。相比于“青春伤痛文学”的浪漫,《儿文》的展现的更多是来自现实的真切痛楚。


▲《轰然作响的记忆》由1998年2004年刊登在《儿文》上的12篇报告文学组成。作者在这七年间采访了几十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请他们回忆自己在中学时代最刻骨铭心、振聋发聩的真实事件,及这个事件的经历是怎样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除了真实,《儿文》刊登的小说视角也很前卫


当电脑刚刚普及,家长还视游戏为洪水猛兽的时候,《儿文》已经刊登了以“魔兽世界”“仙境传说”等游戏为原型的网游小说,借游戏的世界观,讨论哲学问题。


▲《儿文》曾在科幻栏目刊载过刘慈欣的中短篇小说《圆圆的肥皂泡》


在人们沉浸在媒体报道的感人事迹中时,《儿文》却从其他的角度看待了这类报道,刊登过一个特别的故事:


有一个小男孩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他的老师放弃自己的孩子,把他救了出来。媒体报道这件事情之后,小男孩和老师被频频邀请参加各个节目,一遍遍讲述这个故事。 结果男孩受不了外界和老师的压力,变得叛逆。


在故事的最后,男孩给老师寄了一封信,问:你吃过苍蝇吗?


这些用孩子的角度讲述的故事,尽管不是那么愉快轻松,却真实叙述了孩子的困扰是什么,道出了孩子会如何看待一件事情,没有成年人寄托的浪漫想象,而是面对这个复杂世界,只是一个孩子成长中可能发生的种种。


理解儿童,从儿童的立场思考,何尝不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二、要做就做最刚的文学


诞生于1963年的《儿童文学》,它多舛的命运也可以说是一部浓缩的中国当代文学史。


那时,三年自然大灾害刚刚结束,社会百废待兴,物质与精神双双匮乏,图书市场上面向儿童发行的刊物只有一本来自上海的《少年文艺》,孩子们急需拥有自己的读物。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期《儿童文学》诞生了。


▲《儿文》的创刊号封面为黄永玉的作品


从编委一栏上可以看到,当年《儿文》的创办阵容极其豪华,由叶圣陶、华君武、金近等人组成,集结了当时文艺界的精英。



这样倾心打造《儿文》,首期一发行销量就达到了30万册,读者的热情让编委会有了更多信心。可惜的是,三年后,文革开始了,《儿文》被迫停刊十年。


待到文革结束,十年的国民精神空窗,让文学在80年代得以爆炸式繁荣,儿童文学作为其中一个子类也不例外。当时杂志是承载文学最重要的平台,《儿文》成为其中引领潮流的一个。



这期间的《儿文》虽然优秀,但还称不上“野”。那个让大家念念不忘的、大胆又犀利的《儿文》,其实诞生于1997年。


90年代,商业化浪潮席卷大陆,文学热潮褪去,《儿文》也未能幸免于难,销量从几十万下滑至几万。当时《儿文》编辑部还做了调查,发现各省的纯文学刊物几乎都殆尽,“八十年代一哄而上,现在好像是秋风过境,一夜之间都消停了”。


在这种时候,《儿文》的总编辑徐德霞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你们都不做(纯文学),我反其道而行之,非得做这纯而又纯的纯文学不可”。


于是1997年,《儿文》的封底加上了一句话:本刊适合9至99岁公民阅读。



尽管是面向儿童的读物,《儿文》的文学性却不输任何刊物。它刊登过严肃纪实文学,刊登过脑洞大开的软科幻小说,甚至在青春伤痛文学和网络小说还未流行的时候,它就刊载了饶雪漫的短篇和少年版的《狼图腾》。


在《儿文》创刊号上,知名儿童作家金近描述了这本刊物理想中的样子:既能有参天古木,也能有奇花异草。而1997年~2008年的《儿文》,便是那片任万物自由生长的旷野。



三、看《儿文》长大的小孩,会变坏吗


2008年,是网友公认的《儿文》转折之年。在这之后,《儿文》不断改版,弱化了严肃性,吸收了大量海外文学,并根据不同年龄增加了儿童版、少年版、选萃版、时尚版、美绘版等。


这时的《儿文》已不再是那个9至99岁都能读的刊物,有人吐槽它越来越幼龄化,现在是9或99岁的人才会读的刊物。


▲《儿文》经典版封面,2020年9月刊


《儿文》的变化并不稀奇,毕竟这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品接连翻车的时代。


杨红樱的《天真妈妈》被视为诱导自杀而下架,沈石溪的《狼王梦》被指责对动物的性描写尺度过大,雷欧幻像团队策划的冒险小说《查理九世》因为孩子模仿其中的暴力行为被禁。



放着天真烂漫的灵魂面对善恶难辨的花花世界,家长提心吊胆也是自然。而普通家庭在保护儿童上,所能做的大概就是举报。小说尺度大,举报;动画太血腥,举报;游戏有性暗示,举报。


但同时年轻人也在吐槽:这届家长太拉胯了。给小孩子看暴力和黑暗的内容,不意味着他们就会长成这样的人,一言不合就举报,只会限制儿童作品的发展。



当年的《儿文》放到今天,大概也是被家长谴责的对象。那些看《儿文》长大的孩子们,也被教坏了吗?


但事实上,在知乎和豆瓣的帖子中,大家表达的多是对《儿文》的感激之情。





甚至有人感慨,大家列出的经典篇目,像是属于同一代人的秘密暗号。



当网上人们还在为“小孩子可以看有暴力元素的作品吗”“儿童作品中应该出现角色死亡的场面吗”“现在的父母是否在过度保护孩子”等问题上争执不休时,那些读着《儿童文学》长大的孩子,其实早已给出了回答:



参考资料

[1]《半个世纪的理想——坚守文学的纯正》新京报

[2]《〈儿童文学〉刊物近十年的发展探析——以此论世纪之交中国当代儿童文学的新变》 鲁丹

[3]《〈儿童文学〉到底儿不儿童》 游研社

[4] 知乎:“为什么《儿童文学》办得没有以前好看了?” 

[5] 知乎:“如何评价《儿童文学》?”

[6] 豆瓣:“《儿童文学》里大家印象最深刻的篇章是什么啊”


特别鸣谢 @逗逗龙,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单向街书店(ID:onewaystreet2013),作者: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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