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养老金“开户大战”滋生中介灰产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财联社 （ID：cailianpress），作者：郭子硕，题图来自：AI生成

试点超两年之后，近期个人养老金制度由36个先行城市扩大至全国。

与之而来的，是金融机构新一轮的“开户大战”。根据规则，由于每人仅能选择一家银行开设个人养老金资金账户，因此各家银行近期集中升级活动力度，从开户到缴存设置红包、立减金、消费卡等一系列权益，尽可能吸引增量客户。

竞争铺开，部分乱象也随之而来。多名用户近日在社交媒体上反映，自己莫名其妙被开通国有大行或股份行的个人养老金账户。不少网友甚至调侃，“人在家中坐，户从天上来”。

更有甚者，相关的“灰产”链条也开始活跃，一些“开户中介”在社交媒体平台打出广告，提供开户业务报价。12月17日，财联社记者以银行业务员身份与部分“开户中介”接触获悉，当前部分国有大行的开户收费标准为单户95元，且“过几天会更贵”。

人在家中坐，户从天上来？

据财联社记者不完全梳理，目前社交媒体用户的反馈显示，当前“被偷偷开户”的情形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银行利用客户办理其他业务时提供的身份信息，未经客户授权开通账号，或者预约开户；另一类是，客户在激活信用卡、办理存款等业务时，业务人员故意隐藏信息，诱导客户提交预约开户申请。

有用户在社交媒体上表示，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提交了预约开户申请，而其个人养老金账户的开户预约时间正好跟换汇业务办理日期是同一天。也有用户表示，对于自己被莫名开户一事，客户经理告诉自己是办卡期间的微信立减金领取活动。领了就是默认协议预约个人养老金账户开户。

对于批量“被开户”现象，有华北农商行人士告诉财联社记者，从银行业务流程来看，无论是个人开户还是批量开户，都需要开户者的身份证。起码需要开户者的身份证复印件。

“未经客户同意擅自为其开立个人养老金账户，实际上侵犯了金融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资深金融监管政策专家周毅钦告诉财联社记者，部分商业银行客户经理为完成业绩指标，存在违规操作行为。根据人行相关规定，银行不得擅自代理金融消费者办理业务，不得擅自修改金融消费者的业务指令。

周毅钦表示，国家金融监管总局高度重视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工作。此前相关法规明确要求，商业银行应当建立健全消费者权益保护机制，完善消费者权益保护内部考核体系，构建便捷高效的投诉处理渠道，将消费者权益保护要求嵌入个人养老金业务全流程管理体系。对于相关涉及责任人，建议商业银行进行内部追责。

冲量灰产开始抬头

在此背景下，提供个人养老金开户“冲量”业务的灰色产业也悄悄滋生。

财联社记者从提供这一业务的人士处了解到，个人养老金业务开户收费不一。同样是国有大行，有的银行开户只要70元，而有的银行高达95元。且随着个人养老金业务全面推广，各家银行都在竞争，“过几天还会涨价。”

上述人士介绍，他们采用线下直营模式，用户对开户一事都知情。从该人士提供的视频来看，部分客户在排队办理业务，工作人员对办理用户拍照，并核验其身份证件资料。

周毅钦指出，个人养老金开户“冲量”业务的灰色产业之所以存在，本质上还是由于商业银行指标考核奖励制度不完善，“重量轻质”。短期内，此类冲量行为虽然能帮助员工批量完成任务，但并没有真正提高客户的质量和账户的实际使用率。对于商业银行来说，不仅没有带来任何回报，反而被白白薅去羊毛，损害了银行的长期利益。

针对这一问题，建议商业银行完善个人养老金业务的指标考核体系，弱化市场份额类考核指标，加大缴存金额、缴存户数等“硬指标”的考核力度。通过改变激励机制，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客户质量和个人养老金账户的实际使用率方面。

银行为何要卷“开户”？国信证券经济研究所金融团队指出，目前有23家银行获得个人养老金业务开办资格。个人养老金参加人需选择一家商业银行开立或者指定本人唯一的个人养老金资金账户，因此商业银行除本身就向参加人提供金融产品外，还可借此实现获客目的。商业银行在账户开立、产品销售及提供增值服务等方面具备综合优势。

据上述团队测算，预计至2030年，个人养老金规模或将达1.45万亿元，分别为银行、银行理财子、基金、保险带来增量资金0.63万亿元、0.15万亿元、0.46万亿元、0.22万亿元。

各家银行营销攻势仍在持续

实际上，银行端的竞争一直没有停止。

财联社记者注意到，早在个人养老金制度全面实施前几日，招商银行就发布公告，将在制度全面实施当天，为在我行办理个人养老金预约自动开户业务的客户批量开通个人养老金资金账户……招商银行还推出首次开通个人养老金账户抽取最高288元红包的活动。

对此开户优惠力度相比，本轮各行在缴存上设置的活动力度更大。12月22日（包括）前，建设银行设置缴存最高可领656元权益的开户缴存激励“大礼包”，邀新每月最高可再领600元权益，活动涉及开户并首次缴存、年度缴存额首次达标（500元、10000元两档）、推荐缴存、代发薪客户等。

12月底前，工商银行个人养老金开户缴存最高可享876元微信立减金，其中首开缴存最高可抽取288元立减金，累计缴存最高可抽取588元立减金；活动对象分别为首次在该行开立个人养老金账户并缴存10元（含）以上资金的新客户、活动期间发生缴存交易且年缴存额首次达标（12000元和1000元以上两档）的客户。其余几家国有大行也有类似开户的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