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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25 20:05
湖人遇上马赛克队,为何最揪心的是鹅厂?

Hello,大家好呀,不知道屏幕对面有多少人跟我一样,看完了本赛季NBA西部第一轮的雷红抢七之战。我不会告诉你我是在哪里看的。

 

最后3.7秒,此时红队以103:102领先雷霆1分。但雷霆的多尔特绝杀三分出手,被哈登直接大帽拒绝!关键的是,多尔特为了抢回球权,在把被帽回来的球往哈登身上砸去以博取一个界外球时,哈登躲过了。别人我不知道,但远在北京的腾讯体育此时哭晕在厕所。 雷霆只得使用犯规战术,科温顿两罚中一,最后1.1秒,雷霆亚历山大发边线球“周琦”附体,比赛结束。此时,腾讯体育已经不省人事。

 

和腾讯体育同样伤心的,还有湖人球迷,在这个结果出来之后,他们已经知道,此前淘汰开拓者进入下一轮的湖人即将遁入虚空。不得不说,NBA已经很努力避免这样的事态发生了。本场比赛,联盟选择的执法主裁是斯科特·福斯特,在他执法的比赛中,红队已经遭遇季后赛7连败。但是这次魔咒失效了。

 

35岁的保罗在赛后采访时几度哽咽,醒过来的腾讯体育也跟他一样。当下的所有难题都留给了腾讯。当万众瞩目的湖人,在西部半决赛遇到火箭,也就是那支不能提的马赛克队,这轮系列赛,播,还是不播,这是一道送命题。


播嘛,扛不起民意,尤其腾讯体育本赛季坚持至今,一场马赛克的比赛都没有转播过,一旦破功,必然被口水淹死。考虑到大洋彼岸的懂王还有一道对字节跳动和微信的行政禁令将在9月下旬正式推行,此时播出,恐怕会招来和头条一样的,铺天盖地“跪了”的指责。

 

不播,付费会员和球迷已经怨声载道。买了湖人赛季球队通的会员,还有花了50元,买了近期腾讯推出的全赛季观赛包的会员,现在到哪里说理去?相比于用户流失到盗播平台或者涉赌网站,让外人大捡便宜,腾讯更苦恼的是用户和节操如何两全,而且不退钱?


给腾讯算一笔财务账,你就会知道他们为何如此纠结。今年,一点都不夸张地说,腾讯体育的NBA业务有一半的命是湖人球迷给的。根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消息,前两年购买腾讯体育NBA的球队通的会员,最主要是四支球队的球迷——火箭、勇士、湖人、骑士。

 

2018年詹姆斯二次出走,导致骑士衰落。勇士在去年夏天,先后经历了汤普森受伤,杜兰特离去,库里伤停,直接躺地上开始摆烂,退出竞争并勇夺联盟倒数第一。而中国人民的好朋友,休斯敦火箭,在去年因为众所周知的事件成了马赛克队。湖人球迷一下成了鹅村的希望。

 

给大家说个数据,今年球队通的用户里,湖人球迷就占了70%。在7月底复赛之后,购买腾讯NBA赛季观赛包的球迷超过了200万人——这可是超过1亿的收入,其中同样大部分是湖人拥趸。按照往年经验,到东西部决赛时,所有比赛都将免费播出,半决赛可以说是最后的创收窗口。

 

然而,哈登的一记盖帽,把腾讯体育扇到了过去一整个赛季最尴尬的位置上。你说,腾讯该怎么选?

 

其实回顾一下过去的这个多灾多难的传奇赛季,腾讯体育的每一天,过得都步履维艰。掐指一算,距离莫雷发出那条推特,居然过去快一年了。北京时间2019年10月5日早上10:41,47岁的精算师——火箭总经理达雷尔·莫雷,发出了很可能是体育领域迄今最贵的一条推特。直接击垮了腾讯体育和NBA已经维持了4年的甜蜜关系,以及计划中还将继续牵手6年的幸福生活。

 

在那条著名推特发出后,多家中国媒体、转播商宣布暂停对莫雷、火箭的新闻报道和赛事转播,多家赞助商宣布终止与火箭、NBA的合作关系。包括浦发银行、李宁、水性科天、你我贷等中国企业相继表示中止或暂停与火箭队的合作。根据ESPN后来报道,这导致了火箭本赛季收入减少了700多万美元,如果算上多年合约,损失共计达到近2000万美元。

 

而NBA呢,从其中国官网来看,与NBA官方进行合作的27家品牌,表示就此终止合作关系的就包括了长虹、吾尊、美菱、一嗨租车、安踏、清扬、携程、德克士、vivo、中国移动咪咕、康师傅、蒙牛、小赢科技。以及民族之光、美股韭神、暴打资本主义的瑞幸咖啡。

 

今年2月,NBA总裁萧华在全明星赛前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用几乎一半的时间回答了有关NBA与中国市场关系的问题。当时他承认,莫雷事件导致NBA遭受了“不到4亿美元”的损失。换算过来就是约25亿人民币。

 

当时他还说,今年美国梦之队可能会前往中国举办两场热身赛,如果此事得以促成,他们将不再举办过往的NBA中国赛——只能说你真敢想。然后就是疫情来袭,戈贝尔无知者无畏,摸了记者的录音笔,之后他成为NBA第一个被确诊案例,NBA随之停摆,一切GG。

 

在国内,最受伤的当然是腾讯体育。莫雷事件爆发后,不仅季前赛转播马上叫停,在接下的这个赛季常规赛开打后,手握拥有NBA中国地区新媒体独家版权的腾讯体育,首先是不再像往年一样对所有赛事进行视频直播,每天只视频直播1场比赛,其他赛事仅采用图文直播形式。捧着金碗要饭的滋味,大概莫过于此。至于马赛克队,再也没有上过腾讯的直播名单。而且以往主持人那些生硬的口播台本和露骨的插播广告都消失了,毕竟,没有赞助商敢在这里出现。

 

这时候你再看看同样以篮球为主流话题的虎扑。作为最早抨击莫雷并迅速将火箭专区从自家网站上撤掉的平台之一,虎扑随后又成立了一个「莫雷事件专区」。更骚的是,尽管火箭专区不再,但到今年初,他们又创立了一个「哈登威少临时讨论区」。

 

但腾讯显然就没法这么玩。 想要更深刻地理解腾讯的损失,就要看看腾讯到底在NBA身上砸了多少钱。过去多年来,NBA在新媒体方面,都会选择和各个阶段风头最盛的平台合作,从最初的门户网站搜狐、TOM,到因微博而兴盛的新浪,再到2015年选择了腾讯。过程中,NBA的版权收益也不断飙升。

 

2015年初,腾讯以5亿美元拿到2015-2020赛季5年的NBA数字媒体独家转播权,1个赛季1亿美金,这在当时是绝对的天价。1年多以后,腾讯又以2亿元人民币的总价买断2016-2020赛季的联盟通权益,在周期后4年中拥有NBA赛季全部1230场常规赛和全部季后赛的数字媒体转播权。 腾讯体育也随之招兵买马,揽下北美四大联盟其余赛事,围绕着NBA这个核心IP,成为中国体育媒体平台中的关键一极。

 

到2018年双方开始新的周期续约谈判,但一直未能达成一致。到了2019年3月以后,阿里加入这场争夺,明确要求独家。根据后来媒体的报道,双方最终的报价没有太大差别,代表双方的两位,正是互联网行业最强的两位“二把手”——腾讯的刘炽平和阿里的蔡崇信,为此都投入相当大的能量。但最终,萧华选择了与腾讯续约。

 

腾讯和NBA再次签署了2021-2025年的中国数字媒体独家官方合作伙伴协议,价格是上个5年周期的3倍,大约是5年15亿美元。对比一下,你就知道这大概是什么水平。

 

2014年,NBA与美国本土的两大体育转播商ESPN和TNT签下一笔总金额达9年240亿美元的天价媒体版权合同,覆盖了2016-2025赛季。算一下,现阶段NBA在美国版权价格年均超过26亿美元,比上一周期增长186%,听起来比3亿高多了对吧,但那可是体育文化已经相当成熟的美国,而在中国,我们喜欢看增长,比上一周期增长200%。

 

一年3亿美金也刷新了中国市场的体育版权价格新高,成为最贵体育IP。看看同行吧,本土的中超版权在体奥动力手里,10年110亿人民币,平均每年11亿人民币。苏宁手里刚刚丢掉的英超版权,此前是3年7.21亿美元,换算下平均每年约16.5亿人民币。

 

我们做个最粗略的推算,一个赛季大约20亿人民币,常规赛+季后赛超过1300场,一场比赛平均版权成本在150万元上下。这个价格无疑是对腾讯体育变现模式的一次考验。

 

其实在本赛季以前,腾讯体育已经可以把单年整体营收做到将近15亿人民币,当然这还得要扣除掉版权、制播、运营等成本。但从收入结构上看,NBA是其大头,而广告收入又是NBA收入的大头,其次是会员销售,其他方面例如卖电商周边、直播间给主播刷礼物等等,比例则要小很多。

 

腾讯体育为了收入也是蛮拼的,即便有很多球迷非常不满NBA转播中经常出现的安全套和脚气药广告,但收入至上,知名篮球解说员王猛就表示过,这个安全套品牌觉得和腾讯体育的合作效果“十分不错”,第二年续约投放,甚至王猛和柯凡还亲自出演了他们的广告短片。 

 

根据腾讯2019年第二季度的业绩报告,2018-19赛季,共有4.9亿中国互联网用户通过腾讯平台观看了NBA赛事,是2014-15赛季的近3倍。而会员呢,腾讯体育推出了普通会员(含NBA的球队通,只看一队)和高级会员(含NBA的联盟通,全都能看),单月费用分别为30元和90月,连续包月可以优惠到单月22元和60元。非会员还是能免费观看包括全明星、东西部决赛和总决赛在内的赛事,包括每天至少一场免费直播。

 

除此之外,腾讯体育也利用这些篮球资源,开发出了“超级企鹅联盟”、“企鹅名人赛”等自制IP,试图将旗下体育和娱乐资源进行整合,让吴亦凡在艾弗森面前上篮、在雷阿伦面前投三分。

 

如果一切如常,2019-20赛季本是腾讯打磨模式,是迎接新周期到来前的最后一年。然而,一条推特打断了这个美梦,无论谁,都仿佛听到了阿里在偷笑的声音。这段时间,腾讯和NBA一直在奔走努力,希望能多少挽回一些局面。

 

瞧瞧去年11月,腾讯高管在三季度业绩电话会上是这么说的:大量用户很满意腾讯提供的NBA内容,所以不会采取限制措施,而会积极处理好用户和NBA之间的关系。 

 

顺便聊一个八卦。

 

今年5月11日,在接受央视网提问时,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体育频道负责人表示,“截至目前,我们与NBA方面没有任何接触和交往。我们的态度不会有任何含糊和回旋的余地”,而且,“央视体育频道将一如既往全力支持本土顶级职业联赛发展,加大赛事转播报道力度,尽最大努力满足观众需求。 ”

 

事隔1天后,NBA就宣布马晓飞走马上任担任中国区CEO,接替2018年6月开始担任该职位的张墀驹,后者也成为NBA中国自2008年成立后CEO任期最短的一位。

 

马晓飞是何许人你们或许不知道,但他的爸爸马国力你需要了解一下。出生于1953年的马国力曾担任央视体育中心主任,是央视体育频道的核心创建者,这几年也担任过CBA公司董事长姚明的特别顾问,在央视和中国篮球界都拥有深厚资源。更换CEO的目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毕竟,NBA命运的风向标有且永远只有一个:自去年10月之后,央视体育频道在2019-20赛季尚未转播过任何一场NBA赛事。 腾讯这边也做出了调整。7月的时候,已经由腾讯公司副总裁、企鹅影视CEO孙忠怀开始与NBA中国高管直接沟通业务。从下赛季起,原本由腾讯体育负责的NBA业务将全权转交给腾讯视频来负责,当然也包括其版权成本。腾讯很受伤,但最受伤的,是NBA球迷。

 

尽管此前买了火箭球队通的用户能够选择换队,但是买了其他队或者联盟通的用户就亏惨了,在每天仅有一场的播出条件下,腾讯只能把机会尽可能给到人气最高的湖人。于是我们看到了一场奇葩的景观:其他队的付费用户看图文直播,湖人的付费用户天天看着本来就免费的湖人比赛。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加上疫情的冲击,3月12日停赛之后无赛可播,4月腾讯也紧跟ESPN推出了乔丹的纪录片《最后之舞》,但播放量显然无法跟美国相比。

 

随着NBA在7月31日正式复赛,腾讯体育终于放出更多比赛,紧急推出50元的剩余赛季的比赛包,进行最后的回血大冲刺。而这个时候,回到我们开头所说的,尽管网上已经有了无数的资源,白嫖党重现江湖,甚至还有明目张胆盗播腾讯蓝光画质的,但最慷慨地解囊相助的人,无疑就是湖人球迷了。

  

一旦球迷找到了免费渠道,后面再想卖会员就难了,但显然腾讯——南山必胜客并不着急对付盗播势力,当下最紧急的,还是怎么安抚好衣食父母们。不播比赛,大家都可以理解,但腾讯体育似乎至今也没有给这些付费用户提供解决或者赔偿方案,这才是大家抱怨最多的。

 

人们喜欢说,体育就是体育,体育不是政治。很遗憾这就有点理想主义了。上期视频里,我们已经提到政治是如何影响NBA的。今天,体育、商业、政治,在这场小小的西部半决赛里交织在一起——从NBA近年鼓励自由表达的策略中,其实早就应该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所有策略都是双刃剑,就在9月2日哈里斯民意调查公布的一项有关NBA收视率的调查结果中,有38%的受访人表示,当前NBA带有过于浓烈的政治色彩是他们减少观赛的主要原因。 

 

最后,为了球迷们能顺利观看接下来的比赛,请允许我在这轮西部半决赛私心一次:湖人总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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