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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食通社Foodthink (ID:foodthinkchina),作者:泽恩,受访者:Benedikt Haerlin(未来农业基金会柏林办事处负责人),编辑:王昊,题图来自:AI生成
一些媒体将2024年称为中国“转基因商业化元年”。2023年,37个转基因玉米品种、14个转基因大豆品种通过品种审定,26家企业获转基因玉米、大豆种子生产经营许可证。2024年,各地开始推广种植,转基因从实验室真正进入农民的田间。通过食品工业的加工,转基因已经成为我们每个人正在面对的日常现实。
然而关于转基因的争议从未消失。在争议中,始终有一种声音呼吁监管机构对基因工程采取预防性原则(precautionary principle),即面对转基因的未知风险保持谨慎。
食通社认为,探讨转基因的问题不应该浮于表面,而是既需要深入技术细节与监管过程,又要发动公众广泛参与讨论。“商业化元年”远不意味着转基因问题的盖棺定论,未来仍需公众、学者、社会组织和企业持续关注。
2024年6月,食通社访谈了国际反转运动先驱Benedikt Haerlin。Benny见证了转基因的兴起,曾在多家机构领导针对转基因作物立法的运动,一直活跃在推动可持续农业的最前线。希望他的观察能够给中国转基因问题的讨论打开新的方向。
以下是访谈整理。
问:您最初是怎么关注到转基因技术的?
BH:那是1980年代的事了。我那时20岁出头,是个环保活动家。1984年我成了欧洲议会的议员,为德国绿党(Green Party)工作了五年。在此期间我去了美国,在那里第一次听说转基因技术。
1986年,加利福尼亚有人研发出了一种菌剂帮助草莓抵御霜冻,主要成分是敲除了基因片段的丁香假单胞细菌(Pseudomonas syringae)。那个基因片段会产生一种蛋白质,没了它冰就不会形成。
对我来说这是个完全陌生的话题。我的专业背景是哲学和心理学,我根本不是农业或生物科学家,但我觉得这项技术很重要,应该进行广泛的公共讨论,而不是把它留给实验室里的专家。我的直觉告诉我,人类不需要教大自然做事,更不应该在DNA层面上干预生命体,包括我们自己。
我认为,需要深入了解我们正在干预的复杂性是什么。转基因技术有点像我们在不了解电脑软件程序的情况下,直接摆弄电脑硬件线路。这样做当然会产生一定的效果,但你无法确定会产生哪种效果。这不是科学的方法。
30多年后,我发现,1980年代人们对转基因技术的信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随着我们知道的越多,当时某些科学家的想法越难以被证明是正确的,事实证明情况复杂得多。
举个例子,尽管95%的种子菌群(seed microbiome,也译作种子微生物群)会遗传给植物本身,但大部分植物微生物还是来自周围环境。植物体内外来微生物比自身微生物还多,这是一个相当新的概念。
BH:当我进一步关注基因工程时,我发现它被用来制造抗除草剂作物。随着孟山都的转基因抗农达大豆和玉米的推广,现在全球有1亿2千万公顷土地都在使用包括农达在内的草甘膦除草剂。除了抗除草剂作物,还有抗棉铃虫的转基因棉花。
转基因棉花一开始的确很成功,现在却演变成了另一个农药跑步机(treadmill)——被杀死的昆虫会对它产生抗药性,而在杀虫剂有效的地方,其他昆虫(如吸汁昆虫)又会取代被杀死昆虫的生态位,造成新的虫害。这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
●在印度,转基因棉花BG-I的广泛种植使棉红铃虫(pink bollworm)产生了普遍的抗药性。图为2021年印度中央邦爆发的棉红铃虫害,当年平均虫害率为55%。图源:Krishak Jagat
BH:基因工程的意识形态非常傲慢,它的核心概念是让大自然适应我们“先进”的资本主义制度,这太原始了。我们以为自己能从大自然的效率中学到很多东西,实际上却陷入了深重的麻烦之中。
问:从美国回来后,你在欧洲议会推动了哪些政策改变?
BH:我推动欧洲议会通过了第90/220/EEC号指令,即《关于转基因作物环境释放的议会指令》(后称《指令》),这是全球首个关于转基因的法律框架。后来,这份文件成了欧盟和各成员国转基因立法的重要依据,我也成了基因工程议题的专家。这很容易,因为当时没什么人听说过基因工程。(笑)
1989年,柏林墙倒塌的那一年,我离开议会,在柏林创办了一份报纸。两年后我加入了绿色和平组织,开始在中国开展工作。一开始,我们在中国推动冰箱无氟化(Greenfreeze),建议行业用丙烷、丁烷等制冷剂取代氟利昂,降低对臭氧层的危害。
1996年,我在绿色和平发起了全球基因工程倡导运动,做了六年国际协调,工作范围当然也包括中国。中国政府从未干预我们在这个议题上开展活动,他们对这方面的批评意见很感兴趣,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当时孟山都牢牢掌握着核心技术。现在情况不同了,2016年中化收购先正达后,中国成了世界第一大基因工程国家。
我认为我们第一轮倡导运动(1990年代末到21世纪初)相当成功。因为我们在1980年代开了个好头。在欧洲,《指令》规定基因工程受到特殊立法监管,且商家必须给转基因产品贴上标签。在信息透明的前提下,至少在欧洲,人们不会购买转基因产品。中国也是这样,法律规定必须给含转基因成分的食物贴标签。
●2023年10月,农业农村部就修改《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条例》公开征求意见,拟将中国农业转基因生物标识由“定性标识”转向“定量标识”。
问:你们当时是否制定了全球性策略?
BH:我们的整体策略是:第一,不要释放无法召回的转基因作物。第二,让该国和地区的人民自己决定。可以说,消费者是我们最强有力的盟友,这也是这场倡导运动最大的特色。我们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但在美国的倡导工作几乎毫无起色。
很有意思,当时绿色和平美国办公室决定,不争取转基因作物强制标签(mandatory labelling),因为他们想一劳永逸地禁止转基因商品上架。他们认为争取强制标签就等于做出妥协。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个策略上的提醒,立场太激进有可能全盘皆输。反观我们在欧洲的倡导就很成功,要求转基因作物强制标签的思路也延续到了欧盟新近对CRISPR/Cas9基因编辑作物的规管。我希望这次我们也能成功。
注:CRISPR/Cas9是指通过人工核酸酶实现对特定基因序列的敲除、插入或精确修饰,与转基因技术最大的区别在于不引入外源基因。
BH:支持放开管制一方的话术是,基因编辑作物与常规育种作物没有根本性区别。但从科学角度看这完全是胡扯。2019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通过检测发现,2016年已投入生产的基因编辑无角牛,意外含有两个使牛对抗生素产生耐药性的新基因。所以我们依然要一个案例一个案例地去看,基因编辑到底会带来哪些风险,以及哪些风险评估流程是绝不能省略的。
对基因编辑作物进行强制标签,不光是为了保障消费者的知情权,也是一个溯源机制和退路。万一出了问题,我们还有召回产品的可能。再次澄清,我不是反对这项技术本身。但是迄今为止,我听说过的基因工程尝试都极度短视,缺乏更整全、长期的视角。
此外,基因工程通过对基因和作物性状申请专利将这项技术私有化,完全颠覆了常规育种的商业模式。随着气候变化加剧,改良种子的需求日益迫切,越多相关方参与到其中越好。如果改良技术只掌握在少数几家企业手里,我们岂不是在画地为牢?
●截至2022年,全球种子市场由四巨头拜耳、科迪华、中化-拜耳及巴斯夫把持,控制着全世界约51%的种子销售业务。图源:Phil Howard
问:这是你2002年发起“拯救我们的种子”(Save Our Seeds,后简称SOS)倡议的原因之一吗?
BH:SOS最开始是为了防止转基因作物的异型杂交(outcrossing,两个不同基因型个体间的杂交,此处指转基因作物和非转基因作物杂交)。
欧盟法律框架只规定了对转基因商品的强制标签。在转基因成分来源获欧盟批准的前提下,如果商品被检出含有0.9%转基因成分,就必须标记为转基因。要求零污染会让检测成本增加很多。在这一点上,我认为确实需要保证法律的可操作性。
但种子的情况完全不同,因为种子是扩繁材料。繁育几代之后,极小的污染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当时出现了转基因玉米种子混进常规种子的情况。欧盟委员会本想坚持0.9%的阈值,但我们通过倡议成功坚守住了“种子零污染”的底线:一旦在非转基因种子中检测到转基因成分,就必须从市场上撤下。
●“拯救我们的种子”倡导对种子转基因污染零容忍,支持有机农业、生物多样性和粮食主权。图为2022年SOS倡议欧盟推动基因编辑国际立法规管,右一为Benny。图源:Save Our Seeds
问:你如何看待政策倡导和发动公众参与在运动中的不同角色?
BH:它们同等重要。在一个民主社会里,如果大多数人不希望某事发生,就会有力量推动法律框架改变。而将某事写入法律,通常是公众讨论和争议的终点。
有意思的是,在这场运动中我们发现了企业的力量。作为公民,我们需要法律保障。同时我们所有人都是消费者,需要安全的产品。所以我们也试图说服超市和大食品品牌,要求他们保证不上架转基因产品,无论法律是否允许。
超市的本职就是了解顾客需求。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是政治,更是一门生意。当时,许多商超询问“焦点小组”(focus group)和目标客户对转基因的看法。他们意识到,如果他们上架转基因产品,大量客户会选择他们的竞争对手。事实上,只要一家公司有5%的客户转投别处,就是灾难性的。所以他们也支持强制标签这一点,这样才是公平竞争。
而政客是跟着企业走的。尽管在倡议初期,新闻工作者和政治家这两个群体对基因工程的支持率最高。
问:如果超市可以转化为盟友的话,谁是最反对这场运动的力量?研发转基因的种子公司吗?
BH:是的。通常来说,倡议运动需要提出替代性方案或退出机制。但我们没法问孟山都公司,你们不能只做有机和常规育种吗?对他们来说这根本没法选。他们喜欢杀虫剂,喜欢转基因,喜欢给植物申请专利。
如果不存在真正的退出机制,我们只能说“滚吧”。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确出局了。2018年,拜耳以630亿美元收购了孟山都的股权,继承了孟山都一揽子官司和法律纠纷,他们也因此声誉受损。
●2024年,国内译介了两本复盘孟山都发展史的新书:《种子帝国》和《孟山都的转基因之战》。
问:在长达十年的倡议运动中,有非常鼓舞人心的时刻吗?
BH:一直都有。比如在运动早期,当我意识到这个事情有得做,我们可以有理有据地把倡议推进下去的时候,我很受鼓舞。
还有2003年10月,我们赢得了“标签之战”,那也是个有决定性意义的历史时刻。欧盟议会颁布了《1803/2003条规章》,规定转基因产品上架必须标注。且大多数欧盟委员会和议会都认为,产品只要含有转基因来源的成分,就必须标注,哪怕成分本身无法被检测和溯源。比如油可以被净化,以转基因作物为原料的精炼油可能检测不出DNA(因其不含蛋白质和水)。
这个规定其实有悖直觉。通常来说,如果你要给一个东西贴标签,要在产品中能检测出来。但是欧盟要求商家必须证明,生产过程中没有使用转基因作物。
●今年10月,肯德基被曝使用转基因大豆油而未向消费者明示引发争议。如果生产经营需对转基因食品强制标识,餐饮行业使用转基因大豆油是否也应公示?拍摄:食通社
BH:对了,1997年我们在荷兰联合利华公司门口挂了个大横幅抗议,因为它的“拉玛”(Rama)牌人造黄油里含有转基因大豆油。然后联合利华请我去讨论这个问题。他们把“拉玛”黄油放在桌子上,邀请我就着黄油吃点面包。被我拒绝了,我当然不能在那吃饭!(笑)他们告诉我,里面已经没有转基因大豆油了,他们用油菜籽油替代了配方里的大豆油。从我们抗议到联合利华更换配方只过了短短两周,非常鼓舞人心。
普通欧洲人对转基因技术朴素的伦理反应也让人惊喜。在这场关于基因工程的辩论中,我总是试图解释这项技术的风险。可是我意识到,人们对这个故事根本不感兴趣。他们单纯地认为我们不应该干扰DNA。
问:我想回到转基因黄金大米(Golden Rice)的案例。你是如何参与其中的?
BH:这个案例非常特殊,因为黄金大米宣称它的首要目的是消除营养不良。1999年,我去瑞士苏黎世和黄金大米的研发者波特里克斯先生(Ingo Potrykus)见面。是他邀请的我,我们聊了两天,他自认在做正确的事,应该得到绿色和平的支持。但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黄金大米不是对抗维A缺乏症最有希望的策略,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它对环境和公共健康的影响。
我们还在一个大型转基因生物技术会议上举行了新闻发布会,要想用来治疗维生素A缺乏,人们必须每天摄入9公斤黄金大米,我们就买了9公斤普通大米怼在桌子上,显然没人能在一天内吃完这些。波特里克斯也在场,他承认我们是对的。他肯定到今天还在恨我。
●2024年4月18日,菲律宾上诉法庭裁定商业推广黄金大米(Golden rice)违宪。
BH:然而2000年,他成了《时代杂志》的年度封面人物。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多溢美之词。这项声称造福贫困人群的技术,根本没有帮助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孩子。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输了这场“叙事之战”(battle of narrative)。读到这些话术的大多数人可能会相信,反转基因者宁愿牺牲孩子的生命,也要坚持他们的教条主义。
如果真为孩子们着想,我们应该确保他们的饮食中有足够的维生素A摄入,比如多吃胡萝卜和红薯。我们还可以直接提供维生素A药片,而不是用基因工程发明出富含β-胡萝卜素的稻米。β-胡萝卜素在人体内转化成维生素A需要配合足量油脂,而且储存和烹饪都会加快黄金大米里的β-胡萝卜素流失。
为什么不去推广红薯、胡萝卜这些根茎作物呢?根本没人这么做,对吧?因为他们根本不想为穷人谋福祉,他们只是想讲好这个故事。
问:在绿色和平倡议运动的基础上,农民和科学家组织MASIPAG成了菲律宾反转的先锋,欧美地区还有哪些民间社会组织依然在跟进这个议题?
BH:有不少。比如国际非盈利机构地球之友(Friends of the Earth),还有所有有机组织——因为有机标准规定不能使用转基因种子。可以说,它们是今天运动的两大支柱。
●德国柏林有机农场的“无转基因”标牌。拍摄:食通社
BH:还有一些小型消费者组织,他们可能并不反对转基因,但支持强制标签和信息透明。以及有批判精神的科学家团体,他们一直强调转基因的话术不符合科学。
转基因作物对农民来说也是个非常重要的议题。许多小农组织,甚至大农场组织和主流工业化农民组织也反对推广转基因作物,其中既有利益的考虑,也有反对将种子产权私有化的呼声。在印度,反转运动一直都是以农民为主体的,而不是消费者。菲律宾和拉丁美洲的情况也很类似。
欧洲已经没有多少小农场主了。在农业已经工业化的发达国家,反转基因运动主要由消费者推动,我们和农民的联盟并不紧密。但只要消费者有诉求,农民也会说,我必须跟着市场走。另外,无论在哪里,有机农民都是反对转基因的一股强大力量。而中国的小农和消费者群体都很庞大,我很期待看到他们将来会扮演哪些角色。
●区别于发动消费者来撬动企业的欧洲策略,绿色和平几个亚洲办公室认为倡议运动不能只靠市场端,更需要上游农民和生产者的介入。2004年绿色和平制作的纪录片《稻米之路》就是这样一种尝试。图源:Greenpeace/Ma Meiyan
问:你曾多次表示对新型基因编辑技术CRISPR/Cas9的担忧。2023年12月,中国政府不光审定了51个转基因玉米和大豆品种,还批准了4个玉米和大豆品种的农业基因编辑生物安全证书。欧盟也有可能放松对基因编辑作物的规管。你怎么看待这个趋势?
BH:科学家们又开始声称,CRISPR/Cas9与会引入外源基因的转基因完全不同。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根本不符合科学。
我最近比较担心的是CRISPR/Cas9技术与人工智能的结合。我们已经体会到了ChatGPT的学习和表达能力有多强,人工智能模型现在可以非常准确地预测蛋白质折叠结构。这并不意味着GPT真的懂DNA,它只是从统计学角度做出了预测。
最大的问题在于,哪怕ChatGPT的学习方式最初是由人类编程的,但我们依然不了解它是如何得出某个结论的。最终可能演变成:科学家提出需求,然后人工智能说,这就是你应该合成的DNA。我认为这是一种新的异化。在一知半解的前提下,干预和影响生命系统,我觉得这很危险。如果我们不再要求基因编辑作物强制标签,等到真的发现问题时,召回产品的可能性为零。
问:我很喜欢你提出的“异化”的概念。那消费者怎么才能摆脱这种异化,增加我们对食物和农业的知识呢?你有哪些建议?
BH:与其说是增加“知识”,不如说是“经验”。很多研究都指出,知识体系是易变的,也并不是影响人类决策的决定性部分。
如今,由于过度消毒和整体营养水平降低,过敏的孩子越来越多,害怕大自然的孩子越来越多。人们应该去体验大自然,直接感受生命的奇迹。我们在柏林发起的“2000平米”计划(2000m²,Weltacker)就能起到这个作用。
2000平米(约三亩多),是我们用全球耕地面积除以总人口得到的数字。从公平公正的角度来看,我们每个人都只能使用2000平米土地的产出。在柏林的示范农场上,我们按比例种植当今世界的主要作物。
●2000平米计划概念图和位于柏林的示范农场,这里经常举办体验教育课程,用直观的方式向公众科普食农体系、生物多样性、土地攫取等议题。图源:2000平米官网
BH:了解食物和农业当然涉及到知识,但更重要的是审美体验。人们不光要感受到美,更应该认识到大地母亲的奥秘远远超出我们的理解,我们应该有所敬畏。无论你在屏幕上看到的多么精确,都无法与自然的力量相提并论。
参考资料
https://grain.org/fr/article/349-benny-haerlin-sos-save-our-seeds
https://ecommons.cornell.edu/server/api/core/bitstreams/99e75d4f-9c51-42a0-a255-fb184f571ac1/content
https://food.ec.europa.eu/plants/genetically-modified-organisms/gmo-legislation_en
https://history.greenpeace.org/aotearoa/genetic-engineering/
https://theecologist.org/2019/aug/21/antibiotic-resistance-gene-edited-cattle
https://www.arc2020.eu/new-genetic-engineering-small-cause-big-effect/
https://media.greenpeace.org/C.aspx?VP3=SearchResult_VPage&STID=27MZIFLT4QH0
https://grain.org/en/article/267-sprouting-up-grains-of-delusion-golden-rice
https://www.sydney.edu.au/news-opinion/news/2020/03/19/glyphosate-contamination-global-hotspots-in-world-first-map.html
https://pubmed.ncbi.nlm.nih.gov/31254345/
https://philhoward.net/2023/01/04/seed-digital/
访谈于2024年6月在德国Eberswalde进行,感谢中德农业中心、农民种子网络、林安对文章的支持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食通社Foodthink (ID:foodthinkchina),作者:泽恩,受访者:Benedikt Haerlin(未来农业基金会柏林办事处负责人、中德农业中心农业生物多样性网络专家),编辑:王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