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化收入将达1.27亿，搜索引擎Perplexity是如何炼成的？

Perplexity AI正在改变我们使用互联网的交互方式，甚至可能有朝一日挑战Google在搜索领域的霸主地位。

当你在Google上搜索“Perplexity AI”时，将会获得熟悉的搜索结果：公司官网链接、四个相关热门查询、一堆相关文章、相关搜索以及可以无限滚动的链接。如果把链接打印出来，恐怕能从旧金山铺到奥斯汀。

然而，Perplexity的回答却截然不同。当你输入“你能告诉我哪些关于Perplexity AI的介绍？”时，它会给出一系列可信的相关文章和公司官网的链接，并附上一段简洁清晰的概述。

这正是Perplexity的魅力所在：简单、优雅、精准。自18个月前首次上线以来，这款在线工具（当时名为“Ask”）迅速崭露头角，成为生成式人工智能领域最炙手可热的产品之一。媒体人和教育工作者 Jeremy Caplan 曾形象地比喻：“Perplexity 就像一个聪明的助手，不仅能帮你找到你要的书，还能直接翻到包含你所需信息的那一页。而 Google 只是告诉你大致在哪个书架上。”

最关键的是，在其他AI公司为商业化焦虑的时候，它的收入正在成倍数地增长。据The Information报道，Perplexity预计其年化收入将在2025年达到1.27亿美元，较目前水平翻倍，预计今年年底毛利率将从年初的30%提高到75%。那么，AI搜索是大模型商业落地“第一束光”吗？AI问答引擎的未来和挑战是什么？

一、“小作坊”挑战“巨无霸”

Perplexity的快速崛起象征着科技行业的一场重大变革。自2022年底ChatGPT横空出世后，人们亲眼见证了AI聊天机器人强大的对话能力。很多人意识到，这种对话式互动，比在Google输入关键词、从一堆广告夹杂的蓝色链接中筛选信息要高效得多。

ChatGPT与Perplexity是两个典型的AI原生工具，正在撼动传统搜索的地位。据咨询公司Gartner预测，到2026年，传统搜索量可能会下降25%。即使Perplexity只占据全球搜索广告市场的1%，每年的收入也能达到30亿美元。对一个成立不到两年的初创公司来说，这已经是一块诱人的“大蛋糕”。

Perplexity 的总部位于旧金山Market Street的一栋联合办公楼里，15名员工围坐在几张长桌上办公。办公室装修简约，白色的墙壁和少量窗户，望出去只有对面楼房的墙壁。门口的折叠桌上放着能量棒、速食杯面、胃药和止痛药。

与之相比，Google的豪华总部园区坐落在35英里之外的加州山景城，占地26英亩，拥有洒满阳光的庭院、共享单车、瑜伽室等，Perplexity相形见绌。尽管办公规模天差地别，然而两者在技术领域的竞争却如火如荼，Perplexity和OpenAI、微软等巨头一起致力于改进AI技术，力求提供更快、更好、超越对手的答案。

二、“大卫”与“巨人”的较量？

Perplexity常被看作挑战“巨人”的“大卫”，这种比喻并非空穴来风：公司虽小，却拥有一流的人才、约1.63亿美元的融资支持和充满活力的初创企业氛围。不久前，Perplexity AI完成5亿美元融资，由Institutional Venture Partners领投，估值达到90亿美元，跻身独角兽行列。

然而，AI领域的竞争激烈，成功并非靠资金就唾手可得。以Inflection AI为例，这家公司在2023年6月完成了13亿美元的融资，估值达40亿美元。但仅仅9个月后，两名联合创始人和大部分员工便跳槽至微软，连 AI 模型的使用权也被微软以 6.5 亿美元买走。

随着AI 驱动的搜索继续发展，Google无疑会动用它强大的资源，捍卫它在搜索广告市场的垄断地位。（迄今为止，Perplexity的总融资额大约等于Google每天通过搜索广告赚取收入的一半）

然而，Perplexity的联合创始人兼CEO Aravind Srinivas对此并不担心。他很有信心：“我们不需要击败Google才能成功。”他说，“我们的目标不是争夺搜索市场份额。我们是在建立一个新的细分领域。”

三、Perplexity如何炼成？

2022年11月底，OpenAI首次公开发布ChatGPT，向世界展示了新型对话生成式AI驱动的网络搜索。但这并不是Perplexity的起点。Srinivas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开发自己的搜索工具，而且他在生成式AI领域的关注比许多人更早。作为OpenAI的一名研究员，Srinivas曾在2021年因Copilot的成功而受到启发。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人们用来玩的玩具，人们真的愿意为它付费，这是非常有意义的。”

他还亲眼看见了OpenAI开发的图像生成器Dall-E 3方面的突破性进展。“它变得不仅仅是一个研究项目。我看到了惊人的效果，”他说。“我把它展示给家人看，他们开始输入提示词并创作内容，我看到了那种魔力。”

2022年8月，Srinivas离开OpenAI，与前Facebook AI研究科学家Denis Yarats和Databricks联合创始人Andy Konwinski创办了Perplexity。随后，Yarats招募了出色的程序员Johnny Ho，成为第四位联合创始人。公司在种子轮融资中筹集了310万美元，投资者包括Meta首席科学家Yann LeCun、OpenAI创始成员Andrej Karpathy、GitHub前CEO Nat Friedman和Hugging Face CEO Clem Delangue。

Srinivas和他的联合创始人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试图找到生成性人工智能的正确打开方式。“我们从来不想让它成为一款消费类产品，”Srinivas回忆道。“它本来是为了企业搜索工具设计的，只是我们从未能与企业合作。”Srinivas表示，大公司不愿向Perplexity提供其专有数据。因此，团队开始寻找他们可以访问的数据，并决定创建一个能够搜索网络的工具。Perplexity的“答案引擎”于2022年12月7日上线，几乎就是ChatGPT闪亮登场的一周后。

当然，谷歌也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一动向。仅仅几个月后，2023年5月，谷歌推出了自己的生成性人工智能驱动的搜索工具，名为搜索生成体验（Search Generative Experience，SGE）。但SGE依然与谷歌主搜索引擎分开运作。（有兴趣尝试这款实验性的、无广告的搜索工具的伙伴可以在Google Labs中选择加入）

Srinivas表示，Perplexity的创始团队普遍认为，谷歌在推进对话式人工智能搜索方面将会比较慢，即使许多用户更倾向于使用这种方式代替基于关键词的搜索。原因很简单：收入。至今，没人能够完全实现人工智能搜索的盈利模式。如果推出SGE的类的工具，但没有准备好相应的盈利体系，则有可能会侵蚀谷歌传统的基于关键词的搜索广告业务。

四、向“钱”出发

传统搜索的模式是：广告商竞标“商业词”，即可能用来搜索他们销售的产品或服务的关键词。广告商根据每次点击的费用来出价，Google根据广告的相关性和出价高低选择展示的广告。这些广告看起来和普通的网页链接一样，只不过标注为“广告”或“赞助”。

然而，Srinivas认为这种传统流程存在一个重大漏洞：由于广告的干扰，最相关的链接的展示受到了很大影响，他认为，用户界面和用户体验因此受到了损害。

尽管如此，这一模式依然有利可图。去年，谷歌从搜索广告和相关收入中赚取了1750亿美元。搜索收入一直是谷歌成为全球仅有的几家市值超过一万亿美元的公司之一的驱动力。然而，这台赚钱机器很难转型，为用户提供舒适的对话式体验。正是这种缺失的体验，吸引着人们转向AI搜索引擎。

“真正困难的地方在于颠覆售卖广告搜索词的商业模式。”Sridhar Ramaswamy说。他曾在2019年离开谷歌，创办了搜索初创公司Neeva，该公司摒弃了广告，试图围绕订阅建立商业模式，但在2023年中倒闭。“创始人要问自己一个真正的问题，那就是Perplexity是否正在创造一种实质上不可复制的价值？这种价值对成功的行业巨头来说，是无法超越的吗？”

导致谷歌加入AI搜索领域的步伐缓慢的另一原因是——会削弱网页出版商的利益，甚至带来的反垄断指控。“如果谷歌创造了一种能够绕过第三方内容创作者的体验，那就破坏了谷歌过去15年来关于主页定位的所有论述。”Google DeepMind和Inflection AI的联合创始人，微软AI的首席执行官Mustafa Suleyman如此说道。

当然，如果用户直接接受Perplexity生成的答案，而不查看其结果来源。那Perplexity也会犯同样的错误。这对内容出版商尤其不利，因为他们依赖着用户访问其网站并查看网站上的展示广告。Srinivas认为，媒体品牌可能以其他方式受益。他表示，Perplexity更可能引用那些进行原创报道、创作有趣且准确内容的出版物，这将增加用户对这些媒体品牌和个人作者的认知。“他们会去查看那些他们在答案中经常看到被引用的出版商。”Srinivas说。

目前，谷歌似乎乐于旁观。“我会让Perplexity承受所有没有为出版商带来点击的压力。”Ramaswamy说，“等它们取得适度的成功后，你只需要在谷歌上重复这个功能，不会失去任何收入，因为这些查询反正没有赚到钱。”

与此同时，Perplexity增长进行时。根据网络分析服务Similarweb的数据，Perplexity的移动应用和网站门户在2月的访问量增长了8.6%，达到了约5000万用户。Perplexity表示，最近它的年收入突破了1000万美元。几乎所有的收入都来自每月20美元的Pro服务订阅，这部分订阅正在加速增长。付费内容包括研究助手、图像和文件上传，以及访问第三方AI模型。Perplexity还通过向公司收取API访问其AI模型的费用，创造了一些额外的收入。到目前为止，Perplexity还没有产生广告收入，因为没有将广告整合到搜索结果中。

问题不在于是否会改变，而是何时改变。“深层次的答案是广告和订阅，”Perplexity的首席执行官Srinivas表示。“我们会尝试这两者，看看能否像Netflix一样找到一个平衡点，既有广告也有订阅，并以此建立一个可持续的商业模式。”

Blitzscaling Ventures的普通合伙人Jeremiah Owyang，他认识Srinivas并熟悉Perplexity，但与该初创公司没有财务利益，毫不怀疑这是实现投资者预期增长的唯一路径。他说：“广告将构成Perplexity收入的主要部分。搜索的默认期望是免费的，因此为了赢得市场，他们必须在这个层面上竞争。”

五、Perplexity的未来

Perplexity的命运，某种程度上取决于一些超出控制范围的因素。最重要的因素是主流消费者意识到并逐渐偏爱人工智能搜索方式的趋势。Perplexity也无法控制竞争对手的动作。微软继续改进和扩展其Bing Copilot、OpenAI正在开发自己的网络搜索工具，谷歌等待启动SGE。

Perplexity AI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Aravind Srinivas [图片来源：Amber Hakim]

即使那一天真正到来，也未必宣告Perplexity死刑。Srinivas表示，或者谷歌在等待消费者对AI搜索的需求增长，但Perplexity可能在此期间打造出一个独特且实用的产品，并建立广泛的品牌认知度。

未来，Perplexity可能会使用专门的代理进行特定主题的深度研究，像人类研究员一样，将结果报告同步给用户。如果运行AI模型所需的处理器足够强大，Perplexity的服务也有可能迁移到新的平台，甚至是移动设备、可穿戴设备。

例如，Perplexity已经为Rabbit的全新个人AI设备R1提供了AI搜索功能，R1在2024年CES大展上备受青睐，预售金额超过1000万美元。未来，Perplexity可能会出现在一副增强现实眼镜中，甚至成为一个环境智能家居系统中的AI助手。

谷歌和ChatGPT并不是Perplexity仅有的竞争对手，其他AI搜索工具也将持续涌现。但随着越来越多消费者的尝试，Perplexity将更广为人知。最理想的情况是，消费者开始将Perplexity的名字与AI搜索直接联系在一起，甚至视其为“代名词”。（部分因为它是一个纯粹的AI搜索工具）。这些人可能会决定在桌面上同时打开谷歌和Perplexity的标签页。

“人们仍然会使用谷歌。人们也会使用ChatGPT.”Yarats说。“所以，如果在一些关键的使用场景中，如果人们也会使用Perplexity，那它就意味着成功。”

尽管Srinivas经常公开批评谷歌当前的搜索体验，但Perplexity的部分投资者背景表明，这两家公司——“大卫与哥利亚”——并不完全是死敌。谷歌目前的AI负责人Jeff Dean是Perplexity的早期投资者，前YouTube负责人Susan Wojcicki也是投资人之一。其他投资者还包括Ashish Vaswani，他在2017年于谷歌时撰写了开创性的论文《Attention Is All You Need》。Gmail发明者Paul Buchheit，以及谷歌Cloud TPU业务的创始人Zak Stone也在投资者之列。

可以预见的是，谷歌或Perplexity的其他竞争对手会试图冒着潜在的监管挑战，直接收购这家初创公司。但Srinivas否认了将收购作为个人创业的目标。有趣的是，如果你向Perplexity提问，得到的回答将是：“鉴于搜索引擎市场的竞争性质以及Perplexity技术对大公司可能产生的价值，收购似乎是一种可行且有利的退出策略。”

本篇文章为编译，原文为《How Perplexity's AI search engine is taking on Google and OpenAI - Fast Company》。

关于作者：

Mark Sullivan 是《Fast Company》的一名高级撰稿人，主要报道新兴技术、人工智能和科技政策。在2016年1月加入《Fast Company》之前，Sullivan曾为《VentureBeat》《Light Reading》《CNET》《Wired》和《PCWorld》等媒体撰稿。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经纬创投，作者：Mark Sullivan，编译：经纬创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