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打开虎嗅APP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Ah Girls(ID:AhGirlsDaily),作者:橘总,原文标题:《嘲笑拼二手丝袜?你根本不懂“装名媛”的财富经》,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最近几张群聊记录首次公开当代名媛不为人知的秘密。
拼团买二手Gucci丝袜,合租爱马仕包我背一周剩下的时间归你,40人拼团住3000一晚宝格丽酒店,拍照拍到满意为止。拼团钓凯的名媛又一次无情地颠覆了群众的华丽想象。
其实,“假名媛”早已渗透到各行各业。网红名媛以捞女、寄生虫臭名远扬,但还有一群靠着名媛身份升职加薪的社畜们。
在资深凡学朋友圈里,上午和客户眺望维多利亚港谈笑风生,晚上和CEO在黄浦江畔觥筹交错。
只要人们还热衷于向上仰望,冒充名媛的故事将永远存在,无论多么魔幻。
一、名媛打热搜,百发百中
中国名媛才是艳压Blackpink、承包热搜的第一女子天团,并且每一次出现都能暴击人们脆弱的道德线。
一公众号博主自称500块就能打入名媛内部。带着结实巨贾名流,体验纸醉金迷的美好愿望入群,却发现“上海名媛3群”里的女孩正在拼团购买、租借行头,为共同的钓凯目标奋进。
她们也共享着目标信息,种草戴劳金的理查德,避雷开小奔的loser查尔斯。
万物皆可拼的共享玩法不禁让人怀疑这是拼多多投的软广。在冷嘲热讽的衍生拼团文案里,微博大V@雷斯林Raist 质疑所谓名媛群不过是博众人一笑的幌子。
人们最爱手撕绿茶、吊打心机的戏码,“名媛”群体为虚荣和虚伪付出代价,供网友泄愤娱乐,幕后操盘者搅动舆论,皆大欢喜。
谈到名媛的第一反应不是夜上海,而是夜上海KTV,网友们“总能联想到某会所和微信摇一摇的大胸美眉”。
名媛话题波澜不断,屡试不爽,但一次次引爆热搜的同时,这个曾经象征着名流上层的代名词,如今经历祛魅和污名,已经彻底崩坏。
由天王嫂和Amy姐挖出了名媛培训产业链。名媛练习生插花滑雪烤蛋糕,发着复制粘贴的朋友圈,欧式大双和微笑的弧度也一模一样。流水线打造“扬州瘦马”源源不断输送给身家过亿的大龄未婚男青年。
Amy姐在线辟谣
社交平台为名媛们共享炫富提供大舞台,据不完全统计全球限量100台豪车,在小红书出现1000量不止。
当“打倒名媛反动势力”成为当代互联网政治正确时,奋斗型假名媛,正在靠伪装厮杀存活,努力向上爬。
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名媛
“名媛”身份不仅是满足虚荣和钓凯吸粉的利器,更是许多都市丽人行走江湖的保护色。
在朋友圈搜索“名媛”,金融、公关和保险是假名媛三大洼地。
金融圈里生存着一群“8小时名媛”,在光鲜亮丽的行业却拿着黯淡无光的工资,然后还得笑得像名媛一样雍容华贵。
在早上通往中环的地铁里上化名Selina或者Sandy的刚入职的金融专业毕业生,手挎Prada通勤包,宝格丽首饰配备齐全,妆容精致地像个瓷娃娃以掩盖昨晚加班的疲惫。
但她们通常左脑计算着几支股票的涨跌,右脑计算着砍掉占一半工作的房租,信用卡要还多少。
这样一个刚毕业没几年、自己生活得抠抠索索的基层金融民工,怎么把气势撑住,跟对面沙发上的“高净值客户”谈笑风生?
“8小时名媛”们选择把自己包装得体面一点,如同把她们的实际工作“拉存款”从话术上包装成“贵宾理财”。
除了共进下午茶,还得带客户出入精英荟萃的金融沙龙,对金融大鳄如数家珍仿佛自家二大爷。
每月过手流水30亿但和自己没关系,金融名媛伪造的是“成功人设”和“体面样子”,在充斥着钱味的地方,人们只和气味相投的同伴玩。
而活跃在上海人民广场或者北京东三环的公关名媛,她们的高光时刻正如蓝媒汇的描写“从LV speedy,到CHANEL 2.55,级别高点的直接拎一个10万起跳的Hermes Birkin,不谈业务的时候手里夹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然后在不经意间露出烟盒上明显的YSL标志。”
无论是公关巨头蓝色光标也开始喊难,还是公关毕业生起薪一直垫底,行业跌落神坛但丝毫不影响面子工程本质。
大多数公关名媛们必须在寸土寸金的CBD精打细算,买一杯Costa能撑两天的朋友圈,代购一只带着大logo的酒神包能撑好几年的高端宴会。
“看起来像名媛”是公关群体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前辈老名媛会告诉你一定要在办公室准备一套能出席活动的行头,即使日常上班牛仔裤和运动鞋也是绝对禁忌。
在香港做公关的Sophie打算离职去魔都发展,至少省下来的房租不用月光了。她觉得出入港交所的光芒也打不到自己身上,业内浮华繁荣和个人窘迫处境形成断崖式落差。
Sophie记得入职后第一次领到薪水那天,拿出一半买了丝绒衬衫和垫肩西装还有一双红底细高跟;工作一年薪资不涨反降,但再也不能去Zara充数了。装名媛在这行安身立命的基本和谋生技能,但即便是装也要本钱。
在香港读过书的毕业生朋友圈里总有几个卖保险的同学。今天飞英国总部学习明天飞泰国见客户的名媛生活在云端,搭配香槟的下午茶一般选址在能看到香港汇丰银行的酒店高层,偶尔出席活动都是TVB年会排场。
香港保险业做的大多是内地有钱人生意,公司的名字以英国和美国打头,高端公司服务高端客户,打工的更不能破坏行业风气。
“你不知道哪条朋友圈就会吸引到潜在客户的注意:你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好高级?没准哪天来投保的客户就是身价百亿隐形富豪,员工人模狗样展现的是公司和行业的高端和专业。”
老家是东北铁岭的香港保险名媛这样解释自己的伪装。
她的目标是做到经理级别带团队,这样就能在港岛整租一套房,不用跑到公司晒维港的日出。
一位内行人对假名媛策略进行自我辩护:品牌们也喜欢穿大牌的博主,谈生意不穿得高级点都没人搭理你。行业以貌取人是效率驱动。美女假名媛贩卖的就是伪精致的包装。
披着名媛外衣奋力向上游的社畜,在越来越浮华和喧嚣的环境里身不由己。如果没有仰望名媛的文化,又何必如此内卷。
那些自称西二旗白富美、Vista隔壁贵妇的女孩,不过都是梦想咸鱼翻身的无产阶级名媛而已。
三、“名媛”符号,财富密码
名媛怎么演化成今天这个写满物欲和无奈的面目?
韩寒在《社交名媛》里阴阳怪气:名媛,就是著名的媛。
前互联网时代的名媛原教旨主义是稀缺资源,神龙见首不见尾。活跃在上流酒席的金丝雀,只有在繁华的南京路上才能惊鸿一瞥。
名媛走向人民群众,始于真名媛拥抱互联网的2.0时代。
22岁名媛鼻祖希尔顿参加美国版《变形计》上演富家女下乡记,节目里希尔顿全身涂满防晒霜身穿嫩粉比基尼躺在草垛上晒日光浴,一脸懵逼地问寄宿家庭“啥是沃尔玛?”。
希尔顿奠定“名媛的工作是炫富”的基调:以派对夜店为家喝到赤身裸体上桌蹦迪,衣服从来不穿第二次,用金光闪闪的LV包当哑铃。
BlingBling的水钻、金发碧眼美黑肤色、粉红芭比,这是希尔顿奠定的名媛形象:因花钱而存在的尤物。
虽然对勤劳致富的价值观造成剧烈震荡,但改变不了聚光灯永远照耀希尔顿的方向。
国内名媛炫富浮夸风大概以郭美美为起始点。这个充满年代感的名字不仅以一己之力为“干爹”赋予全新内涵,而且第一次挑拨了网友们关于“有钱女孩”的认知底线。
现在炫富手段都是郭美美玩剩下的:七彩爱马仕和私人飞机是郭美美生活的全部。她的钱从何而来?众人眼中的神秘财富就像一块遮羞布,油腻中年金主、权色交易都躲在幕后。
实锤包养、伪造红十字会职务回答了人们的好奇、疑惑,甚至有人自制郭美美资产51个亿的短息截图,又引起一阵惊呼。
在边扒料边加料的舆论中,名媛郭美美因为组织赌博被判刑5年。此后互联网名媛大潮风起云涌,郭美美侧畔千帆过,都是娇艳欲滴的草木春。
名媛3.0时代以市场为导向,以流水线输出为形式,炫富只是手段,目标是涨粉带货变现。从炫富看商机,单一的网红脸平庸且无趣,把爱马仕当盲盒拆的阔绰vlog更能引发无限遐想。
名媛产业链抓住大众心态输出“成功学模板”,由此达成业内共识:
“炫富更容易涨粉,但哭惨反而会让观众从网红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这是自绝财路。”
当下舆论环境对她们相当友好,不再有人对炫富名媛穷追猛打,质问她们奢靡的源头。
名媛符号好用、好装,甚至打破性别界限,实现人均名媛。
名媛身份的火爆还在于容易模仿。
虽然树立权威打造光环可以选择成为知识分子或者某学大师,但翻车概率极高。
伪装名媛风险小效率高。A货已经惟妙惟肖做到难辨真假,何况6块6就买套白富美炫富素材。由此催生出装富产业链,更提供了“朋友圈展示素材”“实现全球定位”“形象改造约拍”等多元服务。
名媛逐渐成了通往财富的社交场域广泛流通的货币,因为门槛低,人人都能用,因为是虚拟,人人都能装。
心理学上有一种理论叫晕轮效应,就是以偏概全的主观印象。带着视觉冲击的名媛符号就是巨大的晕轮,用消费挂钩对方的品位、能力甚至品质。
就像娱乐硬糖在描写真假名媛时的感慨“上流社会的情绪是很难被共鸣的,上流社会的消费却是可以观赏甚至模仿的。”
于是假名媛一呼百应,真名媛无人问津。
名流后代洪晃拉上同为豪门出身的姐妹,拍了一部反应真名媛内心独白的《无穷动》,这部意识流电影票房惨淡。
李嫣和闺蜜周巴黎的摆拍被吐槽塑料网红感,真名媛怎么这么low?
参加完巴黎名媛舞会的贵族或富商女儿,感叹美得像泡沫。然后她们就得脱下高定,回房间准备明早的法律史考试。
真名媛过着不像名媛的生活,假名媛用名媛实现“致富梦”。
其实对假装名媛的人也不必冷嘲热讽。
套用Lady gaga的名言:100个人里有99个人不相信,但有1个人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就行。
她们给予别人一点幻想,也给了自己一点念想。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Ah Girls(ID:AhGirlsDaily),作者: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