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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09 19:05
中国人吃桃地图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地道风物(ID:didaofengwu),作者:九月,原文标题:《中国蜜桃桃桃桃桃地图!》,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恍如一团团散落人间的红霞,每年盛夏,蜜桃降临,逐渐渲染出一个粉色的国度。


夏至未至,四川龙泉驿的早桃率先高调上市;紧接着,一连串名称充满水乡韵味的水蜜桃——雨花露、白凤、湖景、玉露陆续登场,在浙江奉化、江苏阳山、上海南汇(今属浦东新区)拉起一条七、八月份的“包邮区甜蜜战线”,香艳了整个江南梅雨季节。


▲ 桃种在中国的标本分布热力图,江浙沪地区是其中的产桃大区。 制图/Paprika


“红粉大军”在北纬30°线附近安营扎寨,随即挥师北上,漫过了长江南北,染红了秦岭淮河,北京平谷的大久保、河北的深州红蜜、山东的肥城蜜桃……沉甸甸的盛夏果实,让燕赵悲歌的华北平原和厚重肃穆的齐鲁大地,也一阵花枝乱颤、心荡神驰。


而在另一端,蜜桃远征军还要向更西、更北处漫溯,迈过肥沃的关中平原、穿越狭长的河西走廊,长途奔袭直抵天山脚下,新疆库尔勒的冰糖桃艳丽如火,势要与冰雪同框,让天地变色。


这是一场跨越了大半个中国的“甜蜜接力”,也是举国“软桃党”们夏季限定的舌尖狂欢。


明星水蜜桃养成记


桃,原产于中国。


她是3000年前《诗经》中的“桃之夭夭”,是1600年前陶渊明梦里的“桃花源”,是1200年前唐人笔下的“人面桃花”,我们爱它花的娇艳,更爱它果实的甜美。直到400年前,一枚果比花娇、多汁甜美的“水果界明星”横空出世:水蜜桃


▲ 娇艳欲滴的水蜜桃。 摄影/朱梦菲


上海南汇:魔都“桃花源”


水蜜桃,最早在上海登场。很难相信,作为全世界现代化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上海,竟然还是个“农业大市”。


她的一面是灯红酒绿的繁华“魔都”,另一面则是果蔬飘香的“世外桃源”。事实上,无数改变中国人餐桌的传奇作物,都来自上海,比如一株以上海命名的青菜——“上海青”,比如西瓜界的“天选之瓜”——南汇8424,也比如起源于上海的“桃界明星”——南汇水蜜桃。


▲ 挤出的水蜜桃汁包围着桃核。 摄影/朱梦菲


早在明朝,嘉靖年间的进士顾名世就从北方引进桃树,在私家园林内培育出“甘而多汁”的露香园水蜜桃,此后露香园衰败,水蜜桃经过多次迁移,从城西南的“黄泥墙”,到上个世纪初的龙华一带,最终在上海南汇安家落户。


自此,水蜜桃在“魔都”上海正式出道。


它一方面在国内“开宗立派”,今天水蜜桃界的两大巨头——奉化水蜜桃和阳山水蜜桃,都是师承这一脉;另一方面则远渡重洋,美国划时代的品种“爱保太和红港”就是1850年从上海引进的,日本著名的“大久保”、“白凤”等品种也是1875年由上海水蜜桃改良。


▲ 如今市面上部分知名的蜜桃和水蜜桃(其中金秋蜜桃为脆桃)。设计/刘航


到今天,大久保桃成为了中国北方种植最普遍的品种,白凤水蜜桃上市则是南方水蜜桃进入全盛期的标志。


花开全球,桃李天下,上海水蜜桃,堪称蜜桃界的“一代宗师”。


浙江奉化:人间“玉露”香


然而即便是嘴挑的上海人,也无法拒绝一枚奉化水蜜桃。


▲ 咬开后的奉化水蜜桃,汁水四溢,果肉丰满。 摄影/朱梦菲


奉化,位于浙东低山丘陵地带。相比于上海南汇全境无山的三角洲平原,奉化境内土壤疏松、地势起伏,排水性更好,也更适合水蜜桃的生长。


▲ 奉化,每一枚未成熟的蜜桃,都需要套袋呵护。 摄影/朱梦菲


早在光绪初年,奉化人就从上海黄泥墙引种水蜜桃,并且青出于蓝胜于蓝,种出的桃子化身为“二代网红”。此后,奉化水蜜桃更是由浙江传入江苏,成为阳山水蜜桃的渊源。


奉化水蜜桃名气大、历史久,但就像最地道的食材往往是秘而不宣的,奉化最传统也惊艳的水蜜桃——玉露,只能在当地吃到。


▲ 由于甜度过高,奉化的水蜜桃树上结出了桃胶。 摄影/朱梦菲


玉露,在宁波方言中又被称作“老底子水蜜桃”。这种桃,在水蜜桃界堪称“颜值低谷”——个头不大、外表青白,不懂行的以为是毛桃野桃;然而咬开轻薄如纸的外衣,丰盈甜蜜的汁水汩汩而出,独特馥郁的香气萦绕鼻尖,简直是琼浆玉露本露。


▲ 桃山上,奉化人正在果园中劳作。 摄影/朱梦菲


正是因为甜度太高加上汁水太足,玉露桃成熟下树之后短时间内就会软化,根本无法长途运输,很难形成规模化产业。唯有江浙沪地区的资深饕客,不惜夕发朝至,亲赴奉化品尝,要么重金包车短途运输,生怕错过那昙花一现的甜美。


这哪是水蜜桃?分明是江浙沪老一辈人的味觉情怀。


江苏阳山:甜过“无锡景”


江浙沪“蜜桃三兄弟”中,今天在水蜜桃界名声最响的,是作为“后起之秀”的阳山水蜜桃。


▲ 每吃掉一枚阳山水蜜桃,世界上都会失去一个“桃心屁屁”。 摄影/吴学文


阳山的确是得天独厚——这里环抱太湖,气候湿润;地处北纬30°,雨热丰沛;更难以复刻的是,一座亿年前形成的古火山,为当地带来丰富的温泉资源和火山灰覆盖的优质土壤,简直是天然为水蜜桃而打造的理想国。



▲ 阳山水蜜桃。 摄影/朱梦菲


天赐的环境,使得阳山拥有一条满足各类水蜜桃生长的时间线。早熟的雨花露,是初夏第一抹清爽甜美;中熟的白凤多了几分风味累积,甜度更高,口感也更加丰富,最大的“桃王”一颗能达1斤多重;晚熟的湖景更是甜软到了极致,能用吸管插着,直接喝上一杯天然桃汁。


从上海南汇,到浙江奉化,再到江苏阳山,江南的水蜜桃代代传承、众星云集,从未缺席中国人的餐桌。


中国蜜桃之乡指北


桃生南方为水蜜桃,生北方则称为蜜桃。


北方蜜桃,无论从时间维度还是空间维度,范围都比南方水蜜桃更加广阔。它们有的穿越千年时空,从汉代开始就是“贡品”,底蕴深厚;有的生长于广袤平原,来自种植面积数十万亩的“桃乡”,兄弟众多。


华北平原:北方有蜜桃,幽居在“深谷”


如果要在北方找一枚蜜桃,首先会想到的是华北平原。


即便是南方“辈分奇高”的上海水蜜桃,在河北的深州蜜桃前也只能自认晚辈——早在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这里就因产桃而被命名为“桃县”,汉初在此任职的刘襄(本名项襄,被赐刘姓),受封桃侯,统领千户。


除了历史久,深州蜜桃的生长环境也特别优厚——蜜桃多集中产于深州西部滹沱河故道上,这里拥有3米多厚的沙质土层,地下水浅而甘甜,利于蜜桃生长。北方气候温和,深州的“红蜜”要到每年八月中旬以后才能上市,成熟后向阳面的色彩如红霞,果顶有明显的尖尖,初见就香艳动人。


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就像每一颗桃子的梦想都是像深州蜜桃一样作为“贡桃”,但平谷大桃先天就长在了首都北京。


提起水果,几乎所有北京人,都会将目光投向平谷。


地处海河流域北三河水系,平谷东、南、北三面环山,如同处在一个气候温和的天然襁褓;境内河流奔腾、水网密布,周边更是有大量火山岩。独特的地理环境,塑造了这片面积达到22万亩的中国最大桃园。


平谷大桃中,最广为人知的水蜜桃品种当属“早久保”(香山水蜜)和“大久保”,久保桃个头大、桃味浓、汁水足、肉质饱满,入口柔软中还带有点阻力,能够大口咀嚼着吃,一整个夏天就光吃桃都能吃到饱。


山东肥城:“天上蟠桃,地下肥桃”


但凡水果,只要前面挂上“山东”二字,品质基本都不会差。


如果说中国的菜篮子遍布各地,那么中国的果篮子一定是山东独大。根据《中国农业统计资料》显示,山东的水果产量2016年达到了1728.5万吨,稳居全国第一,算下来一年能为全国每人生产25斤左右的水果。桃,自然是其中一份子。


山东产桃最有名的是肥城。这座鲁中小城,坐落在泰山西麓,境内水系分属黄河流域与大汶河流域,地貌类型复杂多样,更有着千年的种桃历史。


肥城桃,又称“佛桃”,但当地人更爱叫“肥桃”——这是个光听着就流口水的名字,肥城桃也不负其名,生得个儿大而饱满(众所周知,山东啥都大),一掐都能掐出水儿来,巅峰时期的肥桃,最大真能达到一斤半左右!


而“肥”的质感也被肥城桃诠释得淋漓尽致——不同于水蜜桃的绵软,肥城桃即便是蜜桃,软中也带有一些生脆,保留着桃子的质感,甜又甜得恰到好处,香也香得纯粹自然。难怪肥城人早已觉得自家桃子“人间无敌”,只能与“天上蟠桃”作比了。


一颗蜜桃的西行之路


蜜桃,世界上最具有“少女感”的水果之一。


它浪漫,开花于骀荡春风,成熟于盛夏光阴,把四季里最香艳的两个时节,作为自己散发魅力的一生;它也坚韧,能生长在东部水乡,也能扎根西南西北,跨越东西千里,一样香甜如蜜。


四川龙泉驿:春天看花,夏天吃桃


传说成都人一年总会爬三次龙泉山:一次看花,一次吃桃,一次望雪。


成都人是懂浪漫的,成都的水蜜桃也解风情,为了让嘴馋的老饕们早早吃上桃子,无论是白凤还是湖景,四川龙泉驿的水蜜桃总是比浙江奉化、江苏阳山提前上市那么几天,最早能从5月中下旬开始陆续登场。


龙泉驿区,位于成都的东部,背靠着龙泉山脉。成都平原“两山夹一原”的格局,使得境内温暖湿润,终年难见飞雪,而龙泉驿的水蜜桃正是种植在龙泉山脚,构成一道南北绵延30余千米的细长水蜜桃种植带。


独特的气候条件,让这里的水蜜桃生长期月平均气温可达到23℃至25℃,上市能快人一步,冬季7.2℃以下的常年低温量能满足大多数桃树品种的生长需求,因而龙泉驿的水蜜桃品类也多——早熟的春蕾、个大的白凤、高甜的晚湖景、姿态特异的皮球桃……直到10月初才结束这场蜜桃狂欢。


新疆库尔勒:天山蜜桃,甜过冰糖


水蜜桃的脚步远不止于此,这种“柔软”的水果,还将踏入粗犷的西北——


如果从成都向北、向西去,八百里秦川上的渭南、咸阳、宝鸡、西安等地,每年七八月份处处挂满了艳红的关中水蜜桃;这抹红艳顺着渭河上溯,到甘肃天水的秦安,渭河支流葫芦河两岸,由古老“秦桃”衍化而来的秦安蜜桃香飘四方。


▲ 丰收的秦安蜜桃。 摄影/孙镇


越过这片古老的土地,最终在天山支脉脚下、塔里木盆地边缘、塔克拉玛干沙漠之畔,库尔勒的冰糖桃高调登场。


库尔勒,素来以“库尔勒香梨”而知名。这里处在素有“巴音郭楞金三角”之称的孔雀河三角洲上,气候温和,土质肥沃,尤其是光热资源十分丰富,长时间的日照,不仅让梨变得香甜,蜜桃的滋味也格外浓郁。


▲ 天山冰糖桃,色彩红艳,果肉香甜。


这种冰糖桃生而不凡,首先个头就要比普通水蜜桃小得多,仿佛是浓缩过的桃子,汁水特别香甜,足以匹配上它“冰糖”的名头;更惊艳的则是香气,入口之后能吃出淡淡的香水味,层次分明,复杂而浓厚。


纪录片《水果传》里曾说:“在所有水果中,桃子最为接近人类肌肤质地,粉扑扑的皮肤、白色细密的绒毛,使得水蜜桃成为了少女的代名词。”


▲ 水蜜桃,一颗秾艳露凝香。 摄影/朱梦菲


事实上何止外表,从烟雨江南到天山脚下,每一枚蜜桃,都具有一颗少女般粉红、甜蜜、柔软而又坚韧的心。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地道风物(ID:didaofengwu),作者: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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