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打开虎嗅APP
原标题《老板穿小鞋,直接掀他桌》,头图来自:《杜拉拉升职记》
昨天有一个读者说自己在职场里被上司PUA了,被欺负了,被穿小鞋了。他现在每天过得有点糟心,日常想离职,但又觉得这样走了咽不下这口气,不能轻易放弃。
简单来说,这个案例就是一个老板通过欺负下属想把下属挤走,或者单纯就是想欺负。需要提前说明的是,这里说的“欺负”,是指无理取闹,是指“无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被认可”的无端打压。
如果是严厉的业务指导不在这个范畴里,有的老板人比较直,有做错就直接指出来不给面子,这个希望让人家走弯路就不合适了。
很多人没有意识到,除了极少数小作坊以外,目前任何一家稍微有点规模的单位都是一层一层的。
大部分公司里,都是分层级、分部门、分权责,经营目标被拆解成不同部门来完成,如果部门太大又会分成更小的部门/组。而同一部门会有一个负责人来带队,他不仅仅是有统领部门的权力,也同样要承担全部的考核压力。
用一句话来描述,就是上司的上司也是你的上司,老板的老板也是你的老板。
部门拆解的基本原理是权责对等,我把活外包给你了,预算给你,活要干好,不能出错。以企业为例,每个部门都是整个公司的供应商,都是整个公司的乙方。
是不是感觉有点阿米巴的感觉了?只不过没有阿米巴那么赤裸裸,但是激烈程度是一样的,甚至更激烈。敌对公司不是仇人,真仇人还得看身边。
这种一层一层的特点也间接决定了一些职场人会被无端欺负、打压,因为部门的利益和公司的利益并不保持完全的一致。
理论上,如果整个大部门效果不好,小部门也会受牵连被整体裁撤。但小部门表现不好,同样是会影响大部门老板的考评。
但在现实中,任何一个有预算、有人事权的部门都会自动产生新的利益方向,部门会有先天扩张自己权力和预算的动力。整个组织如果是向外要资源是寻求增量资源的话,那么内部部门只会向内要资源。没错,卷了起来。
懂得这个基本原理,你就能明白为什么很多人觉得自己为公司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有功劳有苦劳,结果不但没有受到老板赏识反而被穿小鞋。是因为公司的利益不是老板的利益,不是部门老板的利益,甚至不是自己部门的利益。
如果你被穿小鞋了,只有一个原因:你带给自己身边组织的利益不够,或者带的太多,衬托得大家都是S*。你不出问题,大家就都别干了。
具体来说,又可以拆解成四个。
第一个原因是他觉得你的存在并没有助力他拿奖金或者坐稳这个位置。这类老板要的是两类燃料,一个是听话的、用着顺手的、肯替老板背锅抗雷的,一类就是业绩猛的。他觉得因为你把位置占了,所以他的业绩差了。
这种老板,高情商的评价是上进心比较强,低情商的评价就是野心大、势利,把打工人当成自己晋升和拿奖金的燃料。一旦发现你不好用,就换一批。
第二种原因,是你的存在让他感受到了威胁,衬托出了他或者他的心腹的无能。如果你继续鹤立鸡群,那么他会不舒服,他甚至不需要考虑晋升了,你的存在甚至让他或者他的心腹有失业的可能。
这种老板是职场中的大多数,混,不希望出错,保住饭碗,能升则升,不升也行。因为如果你太耀眼了,他上面的老板能够看得到。你—老板—老板的老板,是有区隔的,一旦让老板的老板直接对接上你,他作为中间商,就危险了。
对这类老板来说,混、摸鱼,才是内部资源。你的到来和存在,让内部资源减少了,得滚。
第三类原因是,你刚正不阿,一看就不是自己人,你的存在影响到他偷偷摸摸薅公司羊毛了。同样如此,你影响整个小的利益团体的资源了。
如果以上都不是,那么你被欺负了,可能仅仅只是他欺负你的快感要胜过你为他奖金添砖加瓦所获得的利益。捏柿子很爽,捏软柿子更是爽上加爽。柿子不挑软的捏,还是人吗。
说完问题,我们来说策略。
无论哪一类原因,你都不要慌。前面说了,现代公司的一个特点就是等级冗长,老板上面还有老板,上司上面仍有上司,这就是破局的基本原理。你是你上司的燃料,你上司是他上司的燃料;你是打工人,你的上司也是打工人;你有KPI,你的上司也有KPI。
如果你觉得不能忍了,替老板扛了雷结果还可能面临被搞的风险,那么就要把事情搞大、把水搅浑;引入外部力量,让事情出现转机。
如果你把事情搞大,无论这个事的真相和对错是什么样的,其实大多数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并不太关心,第一印象是你的上司搞不平事儿,几个下属都搞不定,并不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而在他上司眼中也是同样如此,这么屁大点儿事都处理不好,不是什么好的燃料。
事情闹大以后,你上司的上司认为你不是什么好燃料,但同时你上司的上司也认为你的上司不是好燃料。在一个单位里,部门和部门的利益有时候并不是一致的,很大概率可能是敌对的关系。
在一些不太喜欢空降老板的单位里,你的上司和隔壁部门的老板很可能都盯着副总裁的位置很久了。就像在黑暗森林里一样,你这个小部门发生了负面的事情,隔壁部门并不会站住你老板那边,反而会火上浇油、落井下石。既然你不舒服,一定要让大家一起不舒服。
那么我们来计算一下如果闹大了以后,结局会是什么呢?
结局一:你被离职,你老板留下,但你老板有了黑点;
结局二:你被离职,你老板离职/降职/打入冷宫;
结局三:你被留下,你老板留下,但你老板有了黑点;
结局四:你被留下,你老板离职/降职/打入冷宫;
鱼不一定死,但网一定破。
“闹大”这个动作表面上看起来是对双方都有害,但你要知道上下级拥有的资源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你最多失去是一个基层岗位,而你老板失去的是中层管理的职位以及对应的预算、资源和权力,甚至你如果把事情闹大的时候,他刚好在晋升的时候,他失去的可能要更多。
在职场的金字塔结构里,每升一级的机会都要更难。所以他是穿鞋的,你是光脚的。你顾虑这些、担心那些,但如果真的搞起事来,他忧虑的东西反而会更多。你担心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他要比你担心的多:不仅担心失去自己的职位、经营许久的业务盘子,而且还有自己晋升的机会。
掀桌子,比烂,比谁成本低,其实是很好用的手段。
这些道理,按理来说这些当老板的人都懂,为什么还会去欺负你呢。说到底,是因为他做了预期管理,觉得你性格软,不会做这种事情。老板给你穿小鞋是做预期管理,觉得你怕失去。但你可以反过来管理他的预期,让他权衡利弊,害怕失去,在事情闹大之前就解决这个问题。
之前深圳有个案例就是,一个姑娘因为担心失去工作被迫和老板发生关系,最终实在太痛苦怒而举报。
其实这个上司马上就要退休,理论上更应该谨小慎微,更应该担心在退休前整出什么幺蛾子影响退休待遇,但为什么还能死死拿捏住这个毕业生,就是因为他觉得你所有的行为都已经表明了你更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你更在意这份工作。
你更在乎没有任何问题,但你更在乎还让人看出来,就是一个问题。大家博弈,最忌讳自己在意的东西被人抓住。你只要露出底牌,别人就会打牌的时候针对你的底牌来出牌。你觉得为什么老是针对我,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只有你露出底牌了。
只要你露出来,我就能吃定你,就能在你身上获取利益,就能把你当成工具人,不,甚至都不是工具人,而是燃料人,放完即丢。
你不需要真正地把事情闹大,但可以把这个信号释放出来:你不但不在乎,且你是会做出把事情“闹大”的角色。只要你释放出这个信号,那么他必然会收敛自己的行为。
他可能还会继续欺负,但是会用更为隐蔽的手段、更为复杂的措施,无论如何,这让他增加了成本,会让他权衡一下欺负人的付出收益比。
这也是为啥大家都讨厌单位里的刺头,但刺头往往能吃很多好处,少很多麻烦。归根究底,人类总是害怕失去。而这时候,作为失去的更少的人,你的机会,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