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0米海拔上，与牦牛相互依存的生活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小象君 Elefam（ID：Elephant-Mr），本文于2020年11月首发于公众号“一善儿童书店”，作者：蔡静雯，编辑：Adela，原文标题：《4000米海拔上，藏族女孩卓玛与牦牛的一天》，头图来自：作者供图

卓玛和牦牛

作为高原动物，牦牛或许你有些陌生。当谈及陪伴我们的动物，可能最常被提及的还是城市里常见的小猫或者小狗，但在世界的不同区域，陆地、海边、湖泊、沙漠…人们生活中的动物是不一样的。在藏族小女孩卓玛生活的青藏高原，牦牛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它不仅是生产力，也是重要的家庭成员。

今天的文章，来自小象君成员、同时也是北京富群社会服务中心负责三江源社区发展的项目官员蔡静雯，来分享她在藏区里遇到的人和动物的故事，了解关于卓玛忙碌充实的一天，和与她生活最密切的动物——牦牛。

墙上牦牛图案的绘画  作者供图

最好的夏天和挤奶的清晨

在过去的一个夏天，小卓玛每个周末都需要早早地起来，跟着阿妈去挤牛奶。小卓玛家有40头母牦牛，它们春天会生小牛犊，之后便开始产奶。为了让刚出生的小牛吃饱，阿妈都会等到夏天，小牛大一点的时候才开始挤奶。

随着天气的转凉，高原下起了雪，母牛的奶也不多了，小卓玛周末终于可以睡懒觉了。在未来的半年，只有当客人来的时候，阿妈才会专门去挤牛奶来招待。

虽然在夏天小卓玛需要早早起来，但她还是愿意夏天长一点。夏天是草原最好的时候，气温升高，降水增多，草原的草经过冬天和春天的蛰伏，旺盛地生长了出来，冬天两三厘米高的草在夏天能长到七八厘米。在夏天，小卓玛一家会收拾好锅碗瓢盆等生活必需品，把它们绑在牦牛的背上，走上二三十公里，在海拔更高的山腰扎下帐篷，这也就是他们夏天的家。

夏天的家  作者供图

像这样的转场，小卓玛家一年会有四次。随着季节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方式是这里的生活传统，当牦牛把牧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就会转去另一片草场。这样的方式能够让草场得到休整，牦牛的粪便和烂掉的草根也能够为草地提供肥料。

夏季牧场  作者供图

那时候每天早上五六点，小卓玛就会和阿妈一起去帐篷后面挤奶。在挤奶前，阿妈会先让小牛吃奶，当小牛吃得半饱，阿妈才把小牛拉到一旁，系上绳子，开始挤牛奶。挤奶是有技巧的，需要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一起向下用力，当听到“刺啦”一声，奶就喷出来了。力道太重的话会让母牛不舒服，太轻则挤不出来。

等待挤奶的母牛  作者供图

小卓玛看到没有吃饱的小牛，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在小卓玛小时候，阿妈就和她说，我们喝牛奶喝酸奶一定要喝得干干净净，因为这些都是这些小牛让给我们的。是小牛教会了她要珍惜食物。

被拉到一旁的小牛  作者供图

阿妈每天早晚需要挤一次奶，每次挤奶只会挤小半桶，挤完后就解开小牛的绳子，让小牛继续吃奶，而阿妈和小卓玛就提着两桶新鲜的牛奶回家。

母牛  作者供图

正在吃奶的小牛  作者供图

挤奶只是阿妈一天忙碌的开始。回到家后，阿妈会先打出酥油——牛奶中的脂肪，然后在“脱脂牛奶”中提炼出奶渣。而剩下的水——曲拉水——也大有作用，阿妈在曲拉水中加入白糖，就可以熬制出小卓玛最爱吃的“藏族棒棒糖”曲克安达，曲拉水还可以和传统草药一起煮，做成传统的面膜。

熬制中的曲拉水  作者供图

不可或缺的高原之舟

作为食物，牦牛奶是小卓玛家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家里的牛奶、奶渣、酸奶都是从牦牛奶中来的。而酥油、奶茶等又是家里主食——糌粑的重要原料，糌粑又可以做成饼、包子等食物。

牦牛肉更是食物中的主角。每年冬天，小卓玛的阿爸都会宰两头牦牛，一头牛卖出去，卖牛的钱用来购置过年的物品。另一头牛则是保证家里的生存，一半的牦牛肉冬天吃，另一半的肉会被做成肉干，足够全家人吃到第二年的八月。

和不少藏民一样，牛羊肉是小卓玛家重要的肉类来源，小卓玛从来没有在餐桌上看到过鸡肉和鱼肉。不同的人对此有不一样的解释，阿爸是这样和小卓玛说的：“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我们需要感谢动物给我们提供食物，但同样一条生命，一头牦牛能够让全家人大半年不挨饿，而杀一条鱼就仅仅是为了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小卓玛觉得，她可能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才能完全明白阿爸阿妈的话。

两头牦牛为小卓玛家提供了过冬的食物和物资，牛皮则会被阿妈做装青稞的袋子，或者卖出去，被做成皮衣。和人工合成材料不同，牛皮制品使用寿命更长，就算最后被丢弃，也能够在自然中降解。

牦牛皮做的袋子、牦牛毛做的赶牛绳  作者供图

冬宰后，阿爸会把系那两头牛的绳子挂到神山脚下或者寺庙里，希望它们能够得到超度。

系在自显像旁的系牛绳  作者供图

现在，虽然小卓玛不用早起挤牛奶了，但是每天还是会去草场走一走，提着麻布袋捡拾新鲜的牛粪。牛粪黏黏的，还冒着热气，不过小卓玛觉得它们一点也不臭。回到家后，她会把牛粪糊在墙上晒干。

干牛粪的用处可多了，听阿妈说，在阿妈年轻的时候，家里夏天的帐篷是牦牛毛做的，透气又遮雨，而冬天的房子是用土和牛粪做的，特别暖和。现在小卓玛家修了砖房，晒干的牛粪作为燃料，依然发挥着取暖的作用。烧完的牛粪灰还是极好的肥料，勤劳的阿妈会把牛粪灰收集起来，来年春天撒在家里的草场上。

正在缠制的牦牛毛  作者供图

牦牛毛制作的黑帐篷  作者供图

牛粪墙 作者供图

高原上相互依存的生命

牦牛是小卓玛生活中最亲密的动物，小卓玛家的衣食住行也离不开牦牛。“牦牛是我们藏族的宝贝，没有牦牛我们就不能生存”，阿爸常常对小卓玛这样说。同样，小卓玛家也为牦牛付出了全部，和牦牛相互依存的关系，决定了小卓玛家的生活方式和对待生活的态度。

这个周末小卓玛很忙，她帮着家里收集冬天的草料。阿爸将干枯的草割下来，小卓玛就和阿妈一起把草缠成绳，这样更好存放。

冬天就要到了，小卓玛有些担心。前年，她的家乡下了很大的大雪，好几头身体弱的牦牛被冻死了。一想到这里，小卓玛加快了缠绕枯草的速度，她想多收集一些草料，让家里所有的牦牛都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小象君 Elefam（ID：Elephant-Mr），作者：蔡静雯，编辑：Ade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