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行业研习 （ID：hangyeyanxi），作者：陶丽娟（华南理工大学社会工作研究中心），编辑：Susu，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一、焦急的家长

阿丁要填中考志愿了，他在的地区中考先填志愿后考试、出分、录取。填报志愿之前，阿丁一直被家人问，你是想考一中还是二中。

阿丁居住的市区公立高中有三所，一中、二中、三中，其中一中是重点高中，考进去努力学，考个大学是有可能的；二中是普通高中，主要培养艺术生，仅仅靠学文化考大学很难；三中的学生“打水漂”，努力方向是大专院校。区里还有几所私立高中，私立高中基本以办高考复读班出名，招的普通高中生升学率与二中、三中相差不大。

总的而言，考上一中几乎被等同于考上大学，而如果考不到，很可能是读完高中，读专科或出去找工作。家里人也经常举例子，之前你的姐姐就是在二中读的，没有考上本科，不愿意读专科就去工作了，还有你的一个哥哥，也是去的二中读书，后面也没有读书了，隔壁家谁谁谁，楼下谁谁谁，很多人的例子都出来了，每个人好像都在灌输着这样的想法：一定要努力考上一中，不然你就没书读了！

阿丁不是一个成绩可以令父母感到骄傲的人，他的成绩起起伏伏。在班里能排上前二十，阿丁感觉自己挺不错的，但是看到校排名，大多时候是在一中和二中录取的校排名之间徘徊。阿丁其实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一定是一中，二中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去一中才能上大学，去了二中就不能了。

家里人只是给他举例子，告诉他你要努力，不要再玩了，阿丁有时很苦恼，为什么读书这么重要，自己以后去学做菜也可以，去做其他的工作也可以，不一定非要读书，非要走阿姐走过的路。阿姐是大伯家的女儿，也是阿丁的堂姐，她是父母口中的榜样，考上了一中，后来考上了大学，但是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去一中，她也说不清楚，只是举例子，和其他大人没什么太大差别的例子。

二、中考失利

阿丁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考去一中（区重点高中），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一中，但是填志愿的时候，阿丁还是听从阿姐的意见填了一中。其实他想着录不上就去二中，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中考后他的分竟然都上不了二中，距私立学校普通高中录取线还差了0.5分。这让阿丁有些慌了，他之前一直是觉得自己可以上个公立高中的，只是说一中或者二中，没有想到他考试发挥的如此不妙。

接下来的几天，阿丁不得不反复被阿姐，被大伯，被父亲问，是读职高还是复读，阿丁感觉他们在问自己，但自己说的什么最后又不一定会被采纳。反而阿姐和大伯一家人的话大多被认为是对的，他们家培养出了大学生，所以在学习方面的建议是值得“信赖”的，阿姐作为大伯家代言人，她的话更是主要的参考。

阿姐问了几次阿丁，怎么想的，阿丁其实没有什么想法。虽然也为自己中考发挥失利感到懊恼，但对于未来，阿丁只想着不要离家太远，不想住宿，至于说是复读还是去职业学校，阿丁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阿丁提出不想住宿，阿姐他们只是如往常一样听了听，便又开始问你是想读职高还是复读，他们好像只关注自己关注的，阿丁也在一次次的交谈中感觉到了，等后面阿姐他们问的时候，阿丁选了复读，因为职校离家比较远，要住宿，阿丁不喜欢和陌生人住在一起。

阿丁知道和阿姐他们说不想住宿，他们并不会理解，因为她高中和大学都是住宿的，她觉得那不是一件需要特别考量的事情，不是事情的重点，就像老师讲课一样，世界地图那么大，有很多的地方可以介绍，老师上课却只讲考点，他们只关注自己看到的重点。选择复读顺了阿姐和父母的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们也就停下了不停的“问”。阿丁想，阿姐的路便是一条好路吗，从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看书、上课、学习，她想清楚了为什么要读书吗？

三、复读波折

确定了要去复读，接着就是去哪里复读？复读要是选的学校不好，可能又会白费一年。在家里人问了一圈后，阿丁最后选了一所离家近，也比较有名的私立学校，与阿姐一起去咨询。前几年公立学校还办复读班，阿丁哥哥在的学校办过，第一年考不上高中可以去复读班学习，但是这两年政策变了，公立学校不再办复读班，听说或许私立学校也不能办复读班了。

阿丁和阿姐在第二天去选好的私立学校咨询复读的事，招生办公室挤满了人，一圈一圈地围着招生老师。阿丁和陪着来的阿姐几乎没地方站，也没法靠近老师问。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招生老师接过阿丁的中考成绩打印件，红笔唰唰地在上面画圈，等看完指向画圈的地方，说有几科很薄弱，总分也不高，但达到了去年招复读生的分数线，可以先登记一下，招生老师的一连串的动作很是迅速熟练。在问到确定可以来复读吗，招生的老师说具体消息要等学校电话通知，教育部的政策还没有确定，学校也不确定私立学校能不能招复读生。

这个消息让阿丁和阿姐都有点慌，阿丁好不容易接受自己要复读的事实，复读都没机会，就只剩去职业学校了，离开家住宿，阿丁不想住宿，也就不想去职校。阿姐担心的显然不同，阿姐悲悯地看着阿丁，说不能复读就真的没书读了。阿丁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感觉自己没考好就是一个妥妥的失败者，没机会复读就没有可能考大学，就无法成为一个活得不错的人。所以，相比于天天喊阿丁要好好学习的家人和老师，阿丁更愿意和成绩比自己差些的同学在一起，他们成绩也不好，但每天很开心，所以为什么非要读书不可呢？

阿丁在登记的时候看到有分比自己还要低的，还有达不到复读招生分数线的，在回去的路上，阿姐也和阿丁说到了这个事，阿丁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所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要复读。阿姐一贯地用登记表里分数高的人举例子，说他们放弃读二中也要报名复读，就是为了上一中，以后可以考个好点的大学。可这些人里有多少是自愿，又有多少是父母决定的就不知道了。

阿丁在屋里关注到一对父子，儿子的成绩没有达到复读招生线，但父亲还是仔仔细细地在登记表上登记信息，离开前向老师一再表示，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来复读，学校要是放宽了要求一定请通知他。那位父亲出门后从后面搂住一直低着头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什么，阿丁没有听清，但阿丁心里有点酸，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在成绩出来后父亲打了一夜的电话，问老师，问大伯，问朋友怎么办。阿丁也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可能没书读了。

私立学校最后确定可以招收复读生，阿丁在一周后去缴费了。复读收费是按分数收取，分数分为三档，最低档学费2万，中间档学费1.5万，最高档学费1万。阿丁是中间档，缴费当天只接受现金支付，阿丁就在父亲陪同下，书包里装着一万五的纸币去报名交费。交费的当天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从一楼大厅排到了二楼的大厅，过道里，楼梯上都是排队的人，排队的学生手里拿着自己的成绩单，还有拿着不会去的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阿丁不知为什么，感觉在这一群人里很放松，排队的时候和前面的人聊了很多，关于打游戏，关于喜欢唱的歌，最近在看的动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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