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宝李瑞杰下台记

来源｜盒饭财经（ID：daxiongfan）

作者｜薛亚萍，编辑｜赵晋杰

声称要炒掉“不服”员工的上市公司中青宝董事长李瑞杰，先把自己炒掉了。

5月6日，中青宝发布公告称，李瑞杰辞去公司董事长、董事职务，董事长之位将由李瑞杰儿子李逸伦接任。这次接班人更替来得着实有些突然，要知道，李瑞杰原定任期至2023年5月11日。此次突然卸任，不少人猜测或与五一曝出的强制员工加班有关。

五一节日前，网上传出了一份中青宝公司的内部聊天记录，李瑞杰不仅对员工爆粗口“我想打爆你们所有的人”“所有的吹水佬！自己买块豆腐撞死吧”，而且强制要求员工五一假期加班，并且表示对此“不服的，马上炒掉”。

此番言论曝光后，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随后，中青宝发布致歉声明，表示会“严格执行劳动法等法律规则关于五一假期休假及加班制度的规定”，并且“对于此次情急之下做出的不当举动，董事长本人已经深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作了自我反省。”

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这不是李瑞杰第一次“出格”和反思道歉。十多年前，他就曾因脾气火爆两度在公开场合殴打他人，被媒体报道后还传出“谁敢告我，我就教训谁，我就暴打谁”的言论。

李瑞杰的出格言论和打人行径，甚至被中青宝的游戏玩家调侃。2022年2月，该公司的游戏《酿酒大师》推出，游戏玩家戏称，想当面跟老李聊一聊这游戏，让他打我一顿。

作为A股市场的老牌游戏公司，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中青宝深深打上了创始人的烙印。熟悉李瑞杰的人就知道，这家公司还有很多惊人之举，如“国庆军训”、让离职员工“去死，去帮小孩换尿片”、“消灭赔钱货”等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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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网游行业一片低迷，游戏行业裁员传闻四起。作为当时的“创业板网游第一股”，上市第二年的中青宝，却多次因为董事长的过激言论而站上风口浪尖。

2011年9月底，据腾讯科技报道，中青宝CEO李瑞杰放出了“要消灭公司所有的‘赔钱货’”的战斗宣言，还称“谁赔钱请去死”，让不挣钱的员工统统滚蛋。

图源：腾讯科技

就在发表战斗宣言的两个月后，李瑞杰又因公开殴打女律师遭到舆论谴责。

当年，美国企业Adobe状告中青宝侵犯其计算机软件著作权。在经过法院受理后，中青宝法务联系到了对方的代理律师廖爱敏，双方商讨和解事宜。没想到，双方见面还未商谈，律师就遭到了李瑞杰的恐吓，并被要求撤诉。

据《羊城晚报》报道，廖爱敏拒绝撤诉后，被李瑞杰威胁说，若她代理这个案件，就会追到她家，追到她律师楼，李瑞杰边说边将拳头砸向她，甚至还抡起一张椅子砸到她的头上，使她头流鲜血昏倒在地。

图源：每日经济新闻

被送至南山医院后，该律师头部缝了6针，颈部、背部、腰部以及双膝等多部位受伤。诊断结果显示为“脑震荡、头皮裂伤、急性腰椎间盘突出症”。就在和谈当天，律师还收到了一个自称是李瑞杰的人发来的短信，其中有一句是，“今晚派代表上您家找您连夜谈”。

打人事件后，中青宝受到了舆论的冲击，李瑞杰才致歉表示，“真的是很抱歉，自己也在深刻反省，今后要谨言慎行，不能再率性而为。”

但是据腾讯科技2012年1月的报道，李瑞杰认为，尽管这次事件使个人名誉受损，仍觉得比较自豪，某些个人恶意维权的行为暂时得到抑制。

2013年，李瑞杰再次被曝出打人行径，而且打的还是曾经的自己人。

在参加2012年度中国游戏产业年会活动晚宴时，李瑞杰与公司前副总吴鹏发生冲突，将其头部打伤。事后，吴鹏发了一条微博：“当你被狗咬了一口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李瑞杰和吴鹏的纠缠还需追溯到2011年吴鹏的离职。吴鹏还在中青宝的时候，主管海外事业。离职之际，吴鹏被李瑞杰亲自发布了竞业限制令。在2011年的一次采访中，李瑞杰表示自己亲自给吴鹏发布竞业令，原因是他的离职对公司有严重的破坏性，他控制了整个海外业务的资源，对公司的海外业务构成了巨大的潜在风险。

李瑞杰认为吴鹏来中青宝是镀金的，并且称“这种在一个公司镀金、骑驴找马的方法是不可取的。”

除了发表惊人言论和打人事件，那些年有关李瑞杰的出格行为还包括，要求员工国庆军训，在这位掌舵者看来，“这不是简单的军训，而是一次熔炼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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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人也是穷孩子出身，有幸通过了自己的努力，在揭阳一中参加了高考，上了大学，通过几年努力，有一点小成就。”

毕业于南开大学，获得经济学与电子学双学士学位的李瑞杰，曾经在一次活动中如此评价自己。

上世纪五十年代，李瑞杰的父亲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直到1989年，李瑞杰从南开大学毕业，成为了第二人。

毕业后的李瑞杰，从事的第一份工作的工资只有240元，“抽烟只能抽2毛钱的，简直没法过”，三个月后，李瑞杰从这家公司离职，接着又连续跳槽了两家公司。工作不到一年，李瑞杰不想再做打工人了，这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让他“很难受，没有激情，不够刺激”，他说自己不是打工的料，也不是一个好的打工仔。

1990年春，李瑞杰辞掉工作，开始跟着别人做生意。一次偶然的机会，李瑞杰接触到了网卡，从此进入了IT世界的大门。1992年，深圳迎来了蓬勃发展的机会，李瑞杰也开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主要做电脑，后来也做兼容机，还给康柏服务器做过代理。但是他认为康柏存在问题，正当此时，李瑞杰碰上了英特尔。

1999年，英特尔准备在大陆推广自己AI架构的服务器和标准，但是却空前遇冷，最终和李瑞杰的宝德达成了合作。在服务器市场，宝德得到了英特尔的支持，到2000年，宝德占据了国内5%的市场份额，成为服务器国有品牌第三名。

如果说2011年之后的李瑞杰有点“出格”，那么在中青宝之前，李瑞杰也曾缔造过创业神话。在服务器的江湖里，李瑞杰带着只有20多人的小公司，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冲入了中国服务器市场的前三甲。2002年，成立五年的宝德科技就在香港成功上市，宝德的崛起一度被坊间总结为“宝德现象”。

经历21世纪初的互联网泡沫后，网络游戏几乎成为所有互联网公司的一根救命稻草，网易如此，盛大也如此。

虽然主战场还在服务器市场，但是李瑞杰也为宝德找到了新的突破口——游戏。2003年年末，宝德的游戏《大清帝国》面世。在一次采访中，有记者问他，做亏了怎么办？李瑞杰说，我只赚不赔。也是这一年，定位网络游戏的中青宝公司在深圳成立。

在宝德最开始的那几年，李瑞杰非常重视人才，好人文化贯穿在企业价值观中。不同于其他企业评奖“勤奋员工”“销售冠军”，宝德内部一直在评的是“宝德好人”。在曾经的李瑞杰看来，“德比才重要”，这是李瑞杰给人才下的定语。

当时他解释道，当下的社会都太过强调一种“功利”色彩，他认为宝德是在纠正一种非常浮躁的时代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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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尚“德比才重要”的李瑞杰，在业绩面前也不得不向“功利”靠拢，曾经的“只赚不赔”和“纠正浮躁”显得颇为讽刺。

在迈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之后，游戏行业再次迎来变革期，大制作高成本的重度游戏扎堆，游戏板块加剧分化。以“红色网游”出名的中青宝也迎来了转型的阵痛期，2012年以来，上市两年的李瑞杰企图通过大肆并购来抓住行业机遇。

然而，业绩却如同过山车一般。根据中青宝业绩报告，2010年至2014年，中青宝的营收逐年增长，但2015年至2021年，则整体下滑，其中2019年稍有抬头但始终未及2014年。而中青宝的毛利率也从2010年的85.52%，跌至2020年的31.24%。

2022年年初以来，中青宝股价已经跌去45%，且已经连续两年出现净亏损。今年一季度业绩报告显示，中青宝一季度营收6960万元，同比减少12.86%；净利润也同比减少42.06%。4月28日至29日两天间，中青宝更是连续发布29份公告。

业绩和股价逼得李瑞杰都浮躁了，一度说出“二季度，两个月！给点尿性行不行”这种话。中青宝的致歉信中也提到，董事长发表不恰当言论是因为面对“疫情等不利影响，在一季度没有完成既定业绩目标”。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年底，中青宝发布了关于向激励对象授予2021年股票期权的公告，公司拟向实控人、董事长李瑞杰以及总经理李逸伦分别授予263万份股票期权，也就是说，这对父子合计占激励计划授予数量的50%。

因为此事，中青宝收到关注函，要求说明李瑞杰父子成为激励对象的必要性、合理性，是否存在利益输送的情形。

在激励计划中，有一个需要关注的细节是，第一个行权期的业绩考核要求，是以2021年营业收入为基数，要求2022年营业收入增长率不低于10%。而根据中青宝一季度的营收下滑超12%来看，二季度营收如果无法提升，那么李瑞杰父子想要拿到股票期权奖励的难度无疑会增大。

为了改变业绩颓势，中青宝一度蹭上了元宇宙的热点，在去年9月依靠“元宇宙”游戏《酿酒大师》股价大涨，但也引起了监管的注意。深交所两次发布关注函要求其对《酿酒大师》和元宇宙概念做出详细说明，中青宝回复称，不存在“蹭”元宇宙热点概念炒作股价的动机。

虽然卸任中青宝董事长，但李瑞杰仍然是深圳市宝德科技有限公司的实控人，后者则是中青宝的最大股东。这也意味着，李瑞杰仍然在幕后牢牢掌控着中青宝，被其推向台前的儿子李逸伦，目前尚未获得中青宝的实际股份。

公开信息显示，李逸伦1994年出生，毕业于加州大学。2017年，刚满23岁的李逸伦就担任了中青宝首席运营官，并从2020年1月开始担任总经理，2020年5月开始担任董事，2022年5月，出任董事长。

家族企业的“二代”接班，对企业来说一直都是一个长期考验。匆匆接班的中青宝，能否在这位尚未有充足管理经验的28岁接班人手中一改业绩颓势，眼下充满了未知数。

参考资料：

《中青宝CEO李瑞杰：消灭赔钱货，不挣钱员工滚蛋》腾讯科技

《上市公司董事长用椅子砸伤女律师》羊城晚报

《中青宝李瑞杰：网游业需要激烈的声音》游戏大观

《中青宝李瑞杰：打伤Adobe律师可遏制恶意维权》腾讯科技

《李瑞杰：服务器江湖水也深》知识英雄，庄稀海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盒饭财经（ID：daxiongfan），作者：薛亚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