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午餐回忆录：“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本文来自：北京商报，作者：陶凤、赵天舒，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五天，43次出价，1900万美元。6月18日，2022年巴菲特午餐拍出了创纪录的天价。或许是有了“暌违两年”和“最后一顿”的加成，这顿饭的氛围感和情怀都被拉满。从2000年到今天，无数“巴学大师”想在一顿饭的时间里，与股神一起找到财富的密码。

吃一顿饭的噱头可能大于实际，但人们关心的也不再仅仅是投资。毕竟巴菲特的午餐并不能保你一生富贵。正如搜狗CEO王小川曾说，“什么叫成功？什么叫骗子？有的人以为是身价，有的人以为是市值。放到历史长河里，云淡风轻”。

一、最后，最贵

巴菲特曾说过，有两个关键点：一次是降生，一次是遇到苏珊”。苏珊是巴菲特的第一任妻子，也是巴菲特午餐的创始人。

2000年，热衷公益的苏珊牵线，希望巴菲特利用影响力拍卖与其共进午餐的名额，将善款捐给格莱德基金会，以此为那些无家可归者提供膳食、庇护所和医疗保障。

同年，第一届巴菲特午餐正式在线下开拍，起拍价为25000美元。一位互联网公司的电气工程师Pete Budlong以底价中拍。

彼时，人们冲着巴菲特午餐的名头而去，更多的目的是为满足好奇心或者向其致敬。次年，中拍的是一位名为Jim Halperin的收藏家，事后和巴菲特成了时常联系的好朋友。

第三年的中拍者David Einhorn也称：“巴菲特对自己的食物毫不在意，反而在点菜那么一会儿工夫，就与服务生唠起嗑来，并打听到了人老家在哪儿。”那年，巴菲特午餐从线下转到线上的eBay，中标价一下从2万美元左右跃升至25万美元。

如今，巴菲特的午餐已经到了天价。虽然外界早有预感会创纪录，但1900万美元依然远超人们的预期。毕竟之前最贵的纪录也不过是457万美元。

而从最初的2.5万美元飙升到今天的1900万美元，这顿饭的价格在22年里翻了近760倍。

但这依然很值得。因为对全球无数想和巴菲特一同进餐的“朝圣者”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听他说话的机会。格莱德表示，“巴菲特与格莱德的珍贵友谊将继续下去，但2022年将是巴菲特最后一次举办慈善午餐”，停办原因尚不清楚。

据悉，中标者最多可以携带7人与巴菲特在纽约知名的Smith&Wollensky牛排餐厅共进午餐，该午餐所得善款将全部捐给格莱德基金会。和往常一样，除了不能聊具体的投资，其他话题百无禁忌。

值得一提的是，中标者可以公开自己的身份，也可以选择匿名。截至记者发稿，尚未有人公开认领今年的中标者身份。

二、中国情缘

在这些年的午餐中，来自美国、加拿大、新加坡、中国、印度等地的人听了巴菲特的一席话，并向格莱德慈善基金会共捐出了3400多万美元。

在这些人里，中国人的存在感并不低。截至目前，在21位中标者里，已知有4位来自中国。

92岁的巴菲特，至今其实只来过中国4次。甚至他及名下的伯克希尔公司在中国的投资都并不算多，但这并不妨碍巴菲特成为成功学书籍封面上的常客，无数国人心中的“股神”。 

1996年，《上海证券报》发表了一篇《证券投资巨擘——华伦·布费》。华伦·布费就是彼时巴菲特的译名，这被认为是国内最早介绍巴菲特投资思想的文章，“股神”的名号从这开始打响。

那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全民炒股热的90年代，人们彻夜在证券交易所外排队、争抢认购证的名额以购买股票。

但大多数普通人对专业金融知识毫无概念、也毫无兴趣，只是随着时代大流冲进了证券交易所，谁也不关心一个没听说过的外国老头。

直到十年后的2006年，曾经小霸王背后的男人段永平，他用“快即是慢”的网名以62.01万美元的天价拍下巴菲特午餐资格。

那年段永平赴约时还带了个年轻人——黄峥。黄峥把巴菲特视为对自己影响最深刻的人。他在接受采访时说：“这顿饭对我最大的意义可能是让我意识到简单和常识的力量。”

随后黄峥辞掉在谷歌的工作，创立了“简单和常识”的拼多多。而段永平在离开小霸王后，创立了步步高，随后裂变出了OPPO和vivo两大手机品牌。

被称为“中国私募基金教父”的赵丹阳是第二位拍下巴菲特午餐的中国人。2008年，他把巴菲特午餐的价格从60万美元档次，直接翻倍抬到了211万美元。

那年，赵丹阳在午餐时向巴菲特推荐了港股物美商业，巴菲特虽只表示会适当关注，但午餐后，这只股票便连续四个交易日涨幅近24%——吃饭的成本回来了。在这之后，和股神吃饭聊个股也成为了禁忌。

2015年，又一位中国人中标。那一年，天神娱乐董事长朱晔虽然并没有向巴菲特推荐股票，但向他介绍了自己的公司。结果这顿饭后，天神娱乐的股价直接从66元飙升到125.2元。

2019年是该活动的最近一年，来自中国的加密货币波场币创始人孙宇晨创纪录拍得这个机会。他提交的中标价格也十分“中国风”，为456.8888万美元。

与此同时，巴菲特也乐于满足用餐者一同拍照的要求。朱晔曾说，巴菲特甚至会主动把他的钱包掏出来和你一起摆Pose，“他可能知道我们中国人比较喜欢拍照”。

三、“听君一席话”

无论价格多高，从始至终，大众都无缘亲眼见证或亲耳旁听到午餐会的内容。第一位中标者曾坦言，这并没有改变他的生活，不过，“巴菲特既接地气又风趣”让他感觉并不亏。

但这些实打实的股价涨跌，再加上各种成功学作者的宣传与分析，巴菲特午餐会在成功学体系中的地位逐渐被神化。

事实上，巴菲特作为唯一一个光靠投资成为世界首富的人，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无数的追随者，一个旧钱包也能拍出21万美元的天价，更别提能跟巴菲特相处三个小时的机会。

2007年中拍者Guy Spier事后也认为，花65万美元和偶像吃一顿饭，“每一分钟都值得”。

巴菲特本人也乐在其中，既能做慈善，又能见一些新人。“他们都很优秀，我希望有机会多多认识这样的人。”而如果能把甜点通通点一遍，再给他一个勺子，他会快乐加倍。

在已有的中标者中，除了8名匿名者外，公开身份的基本上都是投资人、企业家或者是基金经理。

知名的对冲基金经理泰德·韦施勒就曾在2010年和2011年两次拿下这个宝贵的机会，并因此付出了530万美元。

韦施勒堪称巴菲特的“迷弟”，“我们有着相似的背景，都喜欢做生意，怀着赤子之心，做过各种积极投资的公司”。这是韦施勒告诉世界先驱报的原话。

对韦施勒而言，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因为巴菲特不仅跟他吃了一顿饭，还在第二次午餐结束后给了韦施勒一个工作机会。

这期间，还有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有钱人也和巴菲特成为了饭友，他们的交易价格看着就很任性，像随便填的345678美元。但巴菲特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表示，那些匿名的人都颇为有趣。

四、成功学代餐  

“别人恐惧我贪婪，别人贪婪我恐惧。”这句出自巴菲特的名言成了无数投资者心中的盛典。

在那些年里，巴菲特午餐在普通人眼中是一次与世界首富交谈、改变人生的传说级宴会。畅想着午餐桌边风云际会，个个是金融巨鳄。

但近些年来，它俨然已经变成了很多人眼中富人们彼此应和的荒诞把戏。

朱晔就是其中一个。2015年，朱晔以235万美元的价格拍下午餐，这是天神娱乐彼时约15%的年利润。

但就在不到三年后的2018年，朱晔因个人与公司账户涉嫌违反证券法律法规，被立案调查。

三年前风光无限万众瞩目，三年后陷入尴尬局面、公司巨额亏损。人们开始唏嘘感叹，和股神吃过饭，原来也会这么惨。

更戏剧化的是孙宇晨。巴菲特在那年见识到了世界的险恶。他的午餐不仅被孙宇晨大肆用作形象宣传，还被孙宇晨以突发肾结石的理由放了鸽子、延期举行。

那段时间，孙宇晨把自己的微博主页背景换成了巴菲特和自己，更没放过任何一条可以炒作热度的话题，无论骂还是夸。

在那年的饭局上，孙宇晨竭力向巴菲特推荐加密货币，但最终没能说服他。即便现在，巴菲特对于加密货币依然一直持批判态度，他认为比特币没有价值。

如今，孙宇晨的加密货币及金融投资业务仍陷在泡沫之中。而年逾九十的巴菲特，似乎也没有精力再听饭桌对面的“孙宇晨们”夸夸其谈，从而选择终止了这顿坚持了20多年的午餐。

来的都是客，过后不思量。

本文来自：北京商报，作者：陶凤、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