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程办公时代，拯救了多少自闭症打工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出色WSJ中文版 （ID：WSJmagazinechina），原标题《远程时代的自闭症求职者：找到工作，走出失语》，作者：Nicolle Liu，摄影：George Etheredge，翻译：张翯（熊猫译社），头图来源：George Etheredge

Cat Contillo还记得，几年前的一次实习经历，她身在办公室，心里有多么不适——既因为身边人对她男性化的着装的反应，也因为她无法理解“讽刺”这个东西。

18岁时，Contillo被诊断为自闭症，她受不了办公室这样的环境。而现年33岁的她，正顺利地从事着一份网络安全方面的工作。她在自己位于纽约的家中居家办公，为总部设在美国马里兰州的安全威胁检测软件公司Huntress Labs Inc.工作。该公司组建了一支完全远程办公的员工团队。

传统典型的办公室文化，对于有认知差异的人群可能很难适应，但新冠疫情导致的大规模转向远程办公，反而让神经多样性求职者因此能更容易地找到工作——神经多样性是一个概括性术语，包括自闭症、注意力缺陷/多动症和阅读障碍等。

美国劳工部下属残疾人就业政策办公室（ODEP）的数据表明，神经多样性人群的大脑功能与神经典型人群不同。“神经多样性人群具备重要的才能和技能，可以帮助改进工作场所。”与ODEP有关的一项倡议发表了一份关于工作场所神经多样性的在线指南，其中也给出了关于为神经多样性员工提供支持方面的建议。

为什么是网络安全？

研究人员和企业高管表示，网络安全领域非常适合神经多样性求职者，因为他们大多具有高度专注、精确、坚持不懈以及识别模式能力等特征。总部位于英国的非营利组织Crest International主要负责对提供网络安全服务的组织和个人进行认证。该组织称，神经多样性求职者所具备的这些特征，与评估网络风险、分析可疑在线活动及执行许多其他安全工作所需的技能相吻合。

该组织还表示，雇用更多的神经多样性求职者，可以帮助解决网络安全行业的人才短缺问题。据专业组织国际信息系统安全认证联盟（International Information System Security Certification Consortium）估计，目前仍存在约270万个网络安全领域的人才空缺。

Contillo是同性恋者，使用代词“she”和“they”。她在两只宠物猫的陪伴下居家办公，研究网络数据，寻找恶意软件的模式。她于2019年受聘，还曾在去年5月升职。

Contillo在大学时开始对网络安全产生兴趣。当时她还参与过志愿者工作，教老年人使用电脑和其他设备。作为一名“不太典型”的学生，她 23 岁时才开始上大学。尤蒂卡大学（Utica University）线上网络安全课程中的一个朋友帮她在毕业后找到了这份“女猎手”的工作。

踏入职场后，Contillo开始为同样想要从事安全相关职业的神经多样性求职者发声。她表示：“这个群体其实并不是少数。”

Contillo喜欢一边听音乐一边工作

办公室里的障碍

主要针对神经典型性员工设计的办公环境，会给神经多样性人士带来许多障碍。连续而不可预测的社交互动会让自闭症患者感到不知所措。Crest International表示，刺眼的灯光或强烈的气味，如同事身上的香水味等，都会刺激到感官处理失调的人。

总部位于罗马尼亚的Bitdefender Inc.公司主营黑客预防及应对工具业务。该公司负责全球安全运营的副总裁Daniel Clayton表示：“受疫情影响，所有人都开始在相同的条件下工作，还能够通过使用技术来更好地加以控制，从而创造出公平的竞争环境。”

Clayton还表示，为神经多样性员工队伍提供支持，并不需要做出额外的努力，只需拥有支持所有员工所需的同理心。“只要理解，一个人要取得成功需要什么，然后为其创造成功所需的条件。”

为神经多样性员工提供环境

随着企业开始更多地采用Slack等虚拟交流渠道，新冠肺炎疫情推动提升了神经多样性人群与同事互动的舒适性。实时字幕和文字记录等视频会议功能，对容易分心的多动症患者或有听觉处理障碍人群的帮助也很大。

咨询公司安永会计师事务所的神经多样性英才中心（Neuro-Diverse Centers of Excellence）创始人Hiren Shukla主要“负责将针对神经多样性人群的包容性措施”转化为切实的投资汇报。他表示，疫情期间，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的神经多样性员工数量增加了两倍多，从2020年的80人增加到现在的近300人。

去年4月，安永在波士顿创建了一个由10人组成的神经多样性员工团队来负责网络安全和其他领域的客户工作，其中包括阅读障碍人士或自闭症患者。7月，该公司又在伦敦设立了一个类似的中心，目标是雇用150名神经多样性员工。

安永公司表示，公司的神经多样性员工可以选择完全远程工作。而如果他们来到办公室，公司会为他们准备安静的工作空间、提供降噪耳机并调整灯光条件等。Shukla表示，团队中的一名神经多样化员工甚至会使用四个屏幕来分割任务，并在自己飞快运转的头脑中记录想法。

Shukla说：“当你减少通勤的压力，以及光线、温度、质地、声音等来自环境的刺激，他们的工作表现特别优异。”

Hiren Shukla（左二）正在与神经多样性员工交流

居家办公并不适合所有人。Shukla也表示，安永的神经多样性团队成员中，约有25%至30%的人更愿意回到办公室工作，因为觉得自己在办公室的工作效率更高。

Contillo则认为，在一个由技术控制的环境中远程工作，能够改善她在其他环境中所感受到的困扰。她说道：“如果我们面对面相处，我可能会表现得非常刻薄或粗鲁，因为我不会一直与人互动。”

改善面试过程

对于在网络安全领域求职的神经多样性人士来说，远程面试可以避免的一项极大的挑战：社会规范。

总部位于旧金山的Tall Poppy软件公司主要负责帮助企业保护员工免受网络骚扰。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Leigh Honeywell表示，视频面试可以安排专门的休息时间，而不是将多个会议挤在同一天、同一栋办公楼里。

患有多动症的Honeywell表示：“你可以在两项任务之间稍作休息。这对很多人来说是非常有帮助的，也是能帮助支持他们工作的一项举措，他们可能很难在六个小时的对话中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

Tall Poppy CEO Leigh Honeywell，自己就患有自闭症

爱尔兰都柏林城市大学（Dublin City University）的多样性和包容性研究人员表示，管理者应该考虑到求职者的适应需求。他们为招聘经理开发了一套神经多样性工具包，相关便利措施包括允许记笔记、通过电子形式提前沟通面试问题、进行案例研究等。

Warner Bros. Discovery Inc.公司的网络安全副总裁Nada Noaman建议企业聘请专业机构对管理人员进行认知差异方面的教育。Noaman与非营利组织Integrate Advisors合作。该组织主要负责为管理人员提供建议，帮助企业创建适合自闭症人士的工作场所并招募员工。

Noaman表示，她从中了解到，不应通过简历或最初几分钟的交谈来对求职者做出定论。相反，她更看重技术能力方面的问题。

Crest International也建议，与自闭症人士一起工作时，可以举行步行会议，因为体育锻炼可以帮助他们集中注意力，同时将眼神接触的次数减少到最低。

Honeywell表示，远程面试可以帮助消除潜在的偏见。“远程面试的时候，我们只是屏幕上的一个小盒子，而不是一个喜欢用不同方式移动、说话的复杂而混乱的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出色WSJ中文版 （ID：WSJmagazinechina），作者：Nicolle Liu，摄影：George Etheredge，翻译：张翯（熊猫译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