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电话，你的服务是对我的骚扰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锐见Neweekly （ID：app-neweekly），作者：土卫六，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喧嚣的现代世界，得一刻宁静都是不易的。

哪怕放下手机，垃圾短信都会像雪片一般塞满你的信箱。一键清空固然可以解决这部分烦恼，但万一错删了重要信息。诸如快递提取码，再获取还要折腾一番。对于强迫症而言，必须得一个一个点掉。

这还不算什么，不会缺席的还有骚扰电话。人工骚扰电话倒是好处理，一听不对马上挂掉就行。比如我最烦的，就是给“我的孩子”推荐教育产品的骚扰电话，我连婚都没结过，哪来的孩子？这用户信息泄露得也太不精准了吧。不过，还好不精准，要是精准就更可怕了。

真正烦人的是AI骚扰电话。这类骚扰电话大体可以归为两类，一类是“可以但没必要”，另一类是“完全没必要”。

“完全没必要”的诸如一些借贷类的AI骚扰电话，你一接就知道自己肯定不需要这个钱，马上挂掉就好。毕竟这种看似是它给你钱，实际却是你给它钱的坑局，多数人还是能看出来。

“可以但没必要”的是最让人无语的。当你刚上网约车，系好安全带，准备打开蓝牙耳机听歌。这时一个AI电话打过来：“您好，我们是网约车平台，为了您的出行安全，请问您系安全带了吗？”

安全带是生命带，系安全带当然很重要，但这可以通过司机来提醒，至于打一个电话这么“隆重”吗？我觉得不至于，但运营方不这么想。谁让顾客就是上帝呢？上帝的事情，打个电话过来，过分吗？

一、AI电话到底有多烦？

眼下正值“双十一预售期”，各大品牌也在铆足了劲引流。往年都以促销短信为主，但由于众多安卓手机厂商推出了促销骚扰类短信折叠拦截功能，这类短信的转化率一下子大打折扣。于是乎，促销电话成了“众望所归”。

但要是挨个给潜在客户打电话，不仅费时、费力、费人工，客服还经常会被骂得一肚子不快，徒增怨气。使用AI电话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这类电话在行内被称为“智能外呼”。

不仅人工智障，连人的温情都没有，敷衍潦草，令人悲愤。/澎湃新闻

一家信息科技企业销售透露，除了常见的“400”号码，他们还拥有中继号码、手机号码等多种号源，“不会被封卡封号”，日呼量可达3000次，并能够对通话全程录音。

这么好用，难怪越来越多的商家和平台会用它来筛选用户、促成转化。但这也造成了AI电话骚扰过度的问题。

AI骚扰电话系统会对潜在客户进行标签处理，以提高转化率，这也是信息泄露的一个侧面。/央视

一位好友告诉我，她经常接到快递公司的AI电话，内容大体上是“您的快递将要开始派送”。她认为，这种电话通知是无效的，如果是派送到快递柜，直接短信把取件码发过来就好。“如果是派送上门，要确认客户在不在家，那么快递员直接来电话就好，搞个AI是来干吗的？”

微博上有网友称，自己曾被一家知名平台旗下的金融机构AI电话骚扰多次，每次拉黑一个电话，就换另一个号码打，不胜其烦。“像骚扰短信，还会提醒你输入‘TD’可以退订，对骚扰电话真是退订无门。”

还有的网友表示，自己一天就能接到十几个AI骚扰电话。有时候因为工作原因，怕拒接掉重要电话，所以每次来电都会接。但有的骚扰电话让他非常无语：“前面还要先来一段音乐，等个十几秒AI才开始介绍业务，难道骚扰之前还要先酝酿一下感情是吗？”

随着AI骚扰电话的增多，挂断时长也在缩短，为了避免还没介绍到核心业务就被挂断，有商家又使出新招。有微博网友表示，前段时间他接到一个真人客服打来的电话，向他介绍自家“双十一”福利，这名客服在确认客户对福利有兴趣后，就切换为AI介绍。这种操作当时就把这名网友整无语了，于是拉黑了这个电话。

对于这类电话，一部分网友认为，既然是推销某种福利，至少要走点心，“用个AI来背诵产品说明，实在是有些敷衍”；还有一部分网友觉得很烦，都会直接挂掉，有的还会拉黑。

问题是，挂机并且拉黑，也不是彻底的解决方法，因为它们还会换个号打。那么该如何才能解决呢？

二、靠魔法击败魔法？

一些网友发现，之所以会接到商家打的促销电话，是因为你订阅了它们的会员。那么，只要退订不就完事了吗？还真是，只要动动手退订会员，这个商家的促销电话就再没来过。

关键是，你可能不仅订阅过一个商家的会员，而是有几十上百个。那要是一个一个去退订，还是有点麻烦。有没有一键退订的方法呢？一些平台还真有这个服务，但前提是，你要有平台会员，而平台会员的年费至少也要88元。

总有人不想出这个钱，但也懒得去退订，然后还不想接这些电话，于是想出一个办法——用魔法击败魔法。通俗点说，就是用AI语音助手来接听AI骚扰电话。

用AI对付AI，这招好。/微博截图

一些安卓手机厂商已经推出了这个功能，你可以这样设置：只要被识别为骚扰或者促销的电话，就由AI助手来接听，过程中，AI助手会录音并将通话内容转成文字。你也可以随时接管这个电话，或者随时挂断。

这样，既可以避免一些重要电话漏接，又能省得被这种电话烦到。于是乎，有趣的现象就出现了——“两个AI鸣翠柳，一行废话上青天”。有的时候，两个AI还聊上天了。回过头看，这聊天记录还挺逗。

有网友说，他的语音助手有一次接了个网贷推销电话，小助手直接来了一句：“可以不还钱吗？”直接把对方AI整不会了。

还有的语音助手会直接问对方“你是AI吗？”，对方AI的回答也让人忍俊不禁：“这都被您发现啦！”

这语音助手挺有性格。/网友截图

众所周知，AI是具有自我学习能力的。所以也有网友发现，同样的问题，对方AI的答案已经升级了：“我是真人客服小张……”好家伙，AI也学会嘴硬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语音助手也在升级自己的拦截能力。有网友说，他的语音助手有一次接了一个信贷AI推销电话，还没等对方AI念叨完，小助手就来了一句“不需要，谢谢”。可以说是有点暴脾气的小助手了。

靠魔法击败魔法，用AI对付AI，语音助手只是其中一种方法。还有另一种更为高级的形式，可通过深度神经网络训练出的业务模型识别来电意图。这种模式不仅具备语音助手的功能，还可以根据电话标签等要素进行预判拒接。

在智能外呼被大规模滥用的情况下，目前，上述方式可能是暂时有效的解决办法。

三、能不能扼杀在萌芽？

事实上，泛滥的AI电话早已不是新鲜事，也不只是发生在中国。

数据显示，2019年，美国境内民众接到的AI骚扰电话总数超过500亿个，也就是说，平均一个美国人每个月会接到15个AI骚扰电话。

美国的AI骚扰电话，早几年就已经居高不下。/FCC

而在国内，央视早在2019年“3·15”晚会上曝光了陕西易龙芯科人工智能科技有限公司，这家企业利用智能机器人外呼，按照号段批量拨打骚扰电话，一台电脑一天就可呼出4万次。

可见，不论国内外都已经深受AI骚扰电话的困扰，如何解决就成了重中之重。

2020年12月，美国国会通过《电话机器人滥用刑事执法和威慑法案》（The Telephone Robocall Abuse Criminal Enforcement and Deterrence Act），这成为美国史上第一部联邦反机器人呼叫法。

该法律主要扩大了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对非法机器人电话案件的处理权力，提高了对非法机器人电话从业者的处罚力度，并且要求美国所有主要电信运营商都通过相关技术加强对非法机器人电话的识别和拦截能力。

如果只是处罚，即便罚得再重，作用也不大。2016年就有一名男子因用AI打了9600万通骚扰电话，被罚款1.2亿美元。但结果是，2018年美国发生的AI骚扰电话仍比2017年增长了46%。

这是因为处罚虽重，眼前的利益更高，所以才有人铤而走险。

秒嘀科技工作人员在央视暗访时透露，人工拨打骚扰电话，即便开启疯狂模式，一天也就能打三五百个。而机器人，一天能打1000个。另一家公司智子信息的总裁说，“我家机器人一天能打5000个”。易龙芯科的吴经理说，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公司机器人拨打出去的骚扰电话已经超过40亿个！

这是我国近几年的骚扰电话比例变化，推销类持续领先。/电话邦

中科智联的工作人员在央视暗访时透露，通过一种叫“硬件透传”的方法，隐藏骚扰电话的真实号码，即便举报也让监管部门无据可查。

所以，关键还是要在电信运营商层面进行拦截和防堵。比如，如何去突破“硬件透传”？这显然是AI语音助手解决不了的，而需要运营商进行科研攻关。

当然，对于我们普通用户而言，还是只能少注册不需要注册的网站和软件，尽可能减少隐私泄露的可能性。即便接到相关电话，也要克制自己的贪欲。难道真的会有什么电话来给你送福利吗？天上不会掉馅饼的，你才是他们的馅饼。

参考资料：

[1]当“AI”对上“AI”，骚扰电话能否被扼杀在“苗芽”？|智能相对论

[2]40亿骚扰电话拨出，6亿用户隐私泄露，央视“3·15”曝光AI黑暗面|量子位

[3]给你打骚扰电话的竟是AI机器人？春节还未结束，骚扰电话却已上线|电脑报

[4]这个“双11”，我被AI促销电话轰炸|澎湃新闻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锐见Neweekly （ID：app-neweekly），作者：土卫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