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诞、池子北美巡演，笑果为何出师不利？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作者：Cloud，原文标题：《李诞、池子北美巡演，中国脱口秀文化输出？》，头图来自：《脱口秀大会第四季》

“文化输出”，这是2020年从笑果单飞，至今“退网”一年多的池子，为自己和脱口秀演员黄西的联合北美五城巡演打出的口号，12月12日他以“快乐王子”的ID在小红书首次宣传，配文维持了一直以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但到了12月16日，池子在小红书再次发文，强调“这演出买票不用加微信群，也不会封号，这在北美演出市场很少见”，还带上了老东家“#笑果脱口秀北美城市漫游”的话题，直接“挑战”12月10日开始放出消息的笑果北美巡演。

两个团队去北美，说的都是中文脱口秀，巡演时间和城市又基本重叠，这意味着所谓“文化输出”的目标就是精准服务北美华人，特别是年轻留学生群体。而池子这边，虽然二人都和笑果的脱口秀IP有过交集，还有抖音头部达人“毒角SHOW”助阵，但在宣发资源和艺人知名度方面，笑果显然高了一个数量级。

然而，还没开演，笑果后院就起火了。

北美当地的演出服务商先于笑果宣布巡演消息，在演出阵容未完全公布的情况下，绑定优先选座权的门票预售券定价高达100加元/美金，不仅远超池子和黄西巡演38美金的起步价，甚至比部分北美知名脱口秀演员的票价更高，而且不支持国际信用卡，需要通过颇具“中国特色”的微信小程序付人民币下单，再进群沟通……

“他们真的知道自己是在哪演出吗？”

这是不少北美华人在社交平台发出的共同疑问，一系列在他们眼中反常规、不合理的操作，让本来颇具期待值的笑果首次海外巡演另类出圈。

在国内领跑脱口秀赛道，剧场遍地开花的笑果，和出海供应商一块还能玩得转北美市场吗？

出师不利，争议何来？

多位身在北美的留学生告诉河豚君，在12月14日笑果工厂官宣前，不少本地公众号和KOL就放出了巡演消息，主要源于“LIMA MEDIA”和“海聚微盟”两家当地演出服务商，虽然彼时阵容还没有披露，但笑果脱口秀IP内容一整年的铺垫和积累，也足以让不少人期待值拉满。

“快两年没回家了，平时和国内的朋友一起追节目挺有意思的，也有点羡慕他们能去看开放麦，虽然脱口秀演出不少，但还是感觉中文的段子更有代入感，所以当时看到消息就去下单了预售券，没考虑那么多。”在多伦多留学的Fiona如是告诉河豚君。

河豚君梳理目前曝光的信息发现，预售券的发售方为“海聚微盟”，《预售须知》声明，每人限购4张预售券，持券可提前24小时购票，以付尾款的顺序优先安排座位，正式门票也需要在小程序上完成支付，若未及时兑付权益，券款可以退还。

从字面上来看，这份《预售须知》问题不大，但却与北美演出市场的惯例不符。

首先是价格，“预付+尾款”的销售模式意味着100加元/美金仅仅是起步价，这高于当地演出市场的平均水平。举例来说，中国观众熟知的“崔娃”Trevor Noah的专场最低票价仅为数十加元，池子和黄西的巡演38美元起步，2018年GAI周延夺冠不久之后开启的北美巡演也做到了89加元起售。

其次是合规问题，人在温哥华创业的脱口秀爱好者Raymond对河豚君表示，一般情况下，无论是谁来演出，大家都会从Ticketmaster等聚合平台或者自己的渠道购票，用国际信用卡或者当地币种的现金支付。“类似于国内的猫眼、淘票票、大麦，或者你直接去电影院买票，他们这种倒一手的做法，就有种不正规的感觉，而且相当于从国内结算，这种情况这边的税务部门可能会去查的。”

争议发酵后，笑果官方宣布取消预售券制度，停止与海聚微盟的合作，观众可通过LIMA MEDIA官方发布的聚合平台链接购票，同时保障已购买观众的权益，并且统一公示了票价档位，各场最低票价均在100加元/美金以内，而最高票价也与其他国内艺人去往海外演出的价位相当，且演出场地也都是千人规模的坐席剧场。

考虑到笑果艺人的知名度，河豚君认为目前的处理结果称得上公允合理。

然而，李诞仍然是最受关注的那个，从目前披露的信息来看，有他参与的场次票价都会高一档，而没有他在的场次则会被一些人评价为“阵容不行”，特别是有过海外生活经历的呼兰、童漠男和张灏哲不在卡司阵容中，也让一些核心观众感到遗憾。

Raymond就对河豚君表示，“在这生活过的演员，哪怕是讲老段子也会让我们有共情，现在的卡司虽然也不错，但刚做完节目就来演出，很难说会不会有新东西。”

喜剧出海前史：一门久经验证的生意

李诞、池子这次年末“斗法”，除了明面上对市场的争夺，幕后还有一段故事。

2020年初，李诞作为中国最知名的脱口秀表演者之一，曾有意在北美的温哥华、多伦多、圣荷西、洛杉矶、纽约五个城市开启自己的首轮专场巡演，而且还有呼兰和杨笠助阵，无论是当年还是如今，这都算得上是笑果的顶流阵容。

但受到疫情全球爆发的影响，原定2020年3月开始的演出被推迟到10月，最终夭折，直到最近笑果北美巡演重启，部分当时提前购票的观众才想起自己的钱还没有退，在社交平台发文质疑：“李诞欠钱不还怎么办？”

而李诞首次出海的票务合作方并非这次负责笑果北美巡演的LIMA MEDIA，而是负责池子和黄西“文化输出”巡演的维智娱乐。

根据维智娱乐官方网站披露的信息，不难看出这是一家专做北美华人生意的演出服务商，曾经协办过《非诚勿扰》《中国好声音》加拿大专场，与刘谦、那英、陈奕迅、郭德纲、GAI等各界艺人有过合作。

而这家成立于加拿大温哥华的公司，唯一合作过的欧美艺人，是中国人最熟悉的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十年来在北美、欧洲、澳洲和东南亚主办过200余场演出，自称“海外华人娱乐及票务第一品牌”。河豚君尝试联系维智娱乐了解李诞北美巡演退票相关问题，但截至发稿前，尚未得到回复。

相较于维智娱乐，LIMA MEDIA公开过的项目并不多，从其官方网站来看，这家公司曾经承办过岳云鹏、孙悦在多伦多的“享岳十年”专场演出，以及张铁林、王刚、张国立主演的话剧《断金》，拥有一定的线下广告投放能力，两家公司唯一的交集，是喜剧演出。

在河豚君看来，包括相声、脱口秀在内的中文喜剧赛道，在海外华人市场的号召力和吸金能力早已得到验证，这也是李诞、池子选择远走北美的重要原因。

2010年，何云伟、李菁离开德云社成立星夜相声会馆，旋即陆续前往欧洲、北美和新加坡多个城市巡演，彼时两人风头正盛，2011年还先于德云社亮相春晚。但从市场选择来看，当年欧洲、新加坡的中文喜剧市场以籍贯在南方省市的华人为主，对相声的接受度有限，且当时相声商演的模式尚不成熟，第一个吃螃蟹的星夜相声会馆没能坚持下来。

2011年，郭德纲带领德云社前往澳大利亚墨尔本，第一次明确以商业演出的名义进行运作，而当年的澳大利亚正是很多华人新移民的首选，普通话普及率高，喜剧内容消费习惯与国内接近，演出也自然大获成功。

图源：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墨尔本总领事馆官方网站

从此，德云社开启了全球巡演之路，始终跟着华人的流动方向开拓市场，至今已经走遍了德、英、美、加、日等多个国家，邮轮驻场等模式也取得了商业上的成功。

而从脱口秀这一细分赛道来看，黄西和池子的“文化输出”组合也显然是针对北美市场至少两代华人市场需求的安排。

1970年出生的黄西，正是在本世纪初的美国开启了自己的脱口秀之路，2010年更成为了唯一在美国电视记者年会上表演过脱口秀的华人演员，虽然近十年主要在国内活动，但黄西的北美生活和文化经验是扎实的，也深度参与过海外喜剧市场，了解上一代华人的审美诉求，能够与池子形成互补。

从生意的角度来看，中国喜剧人出海表演，做海外华人的生意无疑是最稳妥的，更传统的德云社相声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功，而如今中国的年轻人遍布世界，疫情管控也在逐渐调整，此时选择在北美开启巡演的笑果，做了正确的选择。

同时，把中文脱口秀从酒吧、小剧场带到大剧院的运营能力，也让他们有了抬升票价水位的理由，目前开票的场次，好位置也已经销售一空，甚至社交媒体对其售票问题的广泛讨论和争议，也可视作其巨大影响力的一部分。

但论及“文化输出”，在黄西之后，鲜有华人面孔走出中国，向全世界传播当代国人的智慧和幽默，近年爆红的钱信伊（Ronny Chieng），文化背景也与今天的中国相去甚远，中文脱口秀市场蓬勃，但离真正的输出还有距离。

让笑果一炮而红的《吐槽大会》，最早源于美国喜剧中心（Comedy Central）的同名节目，喜剧中心也被视为全球喜剧的顶级舞台，而第一个登上这个舞台，用英文表演单口喜剧的中国人，是如今“喜剧联盒国”厂牌的主理人Storm Xu，在谈及登台演出的意义时，他说：

“意义其实是个人的，如果硬要说的话，是希望给走这条路的人多看到一种选择方式，多一点期待。”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作者：Clou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