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什么时候能被治愈？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Nature Portfolio（ID：nature-portfolio），作者：Sara Reardon，原文标题：《世界第三例抗病毒细胞移植后的艾滋病痊愈者》，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德国一名53岁的男子成了骨髓细胞移植后实现艾滋病病毒（HIV）全部清除的至少第三人。该手术使用一名供体的抗HIV干细胞替换了患者自身的骨髓细胞。

多年来，艾滋病人一直在接受抗逆转录病毒治疗（ART），其目的是将病毒数量降至几乎无法检测的水平，并防止感染者将病毒传给其他人。但免疫系统会让HIV病毒锁在病毒储存库中，一旦停止ART疗法，病毒又会重新开始复制和传播。

真正的治愈需要彻底扫除这个病毒库，而这名未公开姓名的最新病人似乎实现了这种治愈。这名病人被称为“杜塞尔多夫病人”（Düsseldorf patient），他在2018年终止了ART疗法，自那以后体内一直没有HIV病毒。

HIV病毒颗粒（如图）会利用CCR5受体感染人体细胞。该受体的一个特定突变能帮助细胞抵抗HIV病毒的侵入。来源：James Cavallini/Science Source/SPL

这项干细胞移植技术最早被用于治疗“柏林病人”Timothy Ray Brown。2017年，Brown接受骨髓移植治疗急性髓系白血病，手术将他的骨髓细胞摧毁，然后换成了一名健康供体的干细胞。治疗Brown的团队筛选了一名携带CCR5Δ32/Δ32遗传突变的供体，这种突变能让CCR5细胞表面蛋白无法在细胞表面表达。HIV病毒能利用该蛋白进入免疫细胞，因此这种突变能让免疫细胞抵抗HIV病毒侵入。Brown在手术后停止了ART疗法，而且直到2020年去世时体内都没有HIV病毒。

2019年，研究人员称同一种手术似乎治愈了“伦敦病人”Adam Castillejo。2022年，科研人员又宣布他们相信一名已经14个月没有HIV病毒的“纽约病人”可能已经痊愈，但科学家也提醒道，现在下定论还有点早。

英国剑桥大学微生物学家Ravindra Gupta领导了治疗Castillejo的团队，他表示，最新研究“再次证明了CCR5是当前实现治愈的最易攻克的靶标”。

低病毒水平

当这名杜塞尔多夫病人被诊断出患有急性髓系白血病时，他体内的HIV病毒水平极低，这都要归功于ART疗法。2013年，德国杜塞尔多夫大学病毒学家Björn-Erik Jensen率领的团队通过手术摧毁了这名患者的癌变骨髓细胞，替换成了来自一名有CCR5Δ32/Δ32突变的供体的干细胞^[1]。

在那之后的5年里，Jensen团队一直在从这名患者体内采集组织和血液样本。移植手术的第二年，研究团队依然能在患者体内发现对HIV病毒有特异性反应的免疫细胞，这说明该男子体内某处仍有一个病毒库。Jensen说，但我们不清楚这些免疫细胞靶向的是有活性的病毒颗粒，还是一个病毒碎片的“墓地”。他们还在该患者体内发现了HIV病毒的DNA和RNA，但这些DNA和RNA好像不会复制。

为了更好地理解移植手术的结果，该团队开展了进一步测试，包括将该患者的免疫细胞移植到拥有与人类相似免疫系统的小鼠体内。结果发现，病毒在小鼠体内无法复制，说明这些病毒是无功能的。最后一次测试是为了评判患者是否能停止服用ART。Jensen说：“测试结果显示，将HIV病毒从体内清除并非不可能，只是非常困难。”

这名接受治疗的患者在一份声明中表示，骨髓移植的过程“非常坎坷”，同时表示他计划将生命的一部分用来支持募集科研资金。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传染病研究员Timothy Henrich认为这项研究非常全面。多名患者成功接受了ART和抗HIV供体细胞的联合疗法，证明了在这些患者中实现HIV治愈的可能性非常高。

Gupta表示同意，但也指出HIV病毒有时会在人体内突变，并找到其他办法进入细胞。他说，我们仍不确定的还有一点，就是这些人在骨髓移植前接受的癌症化疗是否会通过防止受感染细胞分裂的方式来帮助清除HIV病毒。

不过，考虑到该手术风险性高，尤其是病人对供体骨髓可能有排异反应，预计不会在没有白血病的感染者群体中推广。多个团队正在研究是否能通过基因改造让患者自身的干细胞携带CCR5Δ32/Δ32突变^[2，3]，这样就能摆脱对供体细胞的依赖。

Jensen表示，他的团队已经为多名感染艾滋病的癌症患者移植了来自携带CCR5Δ32/Δ32突变的供体的干细胞，但目前判断这些个体是否体内已无病毒还为时过早。他的团队计划进一步研究的是：假设患者在接受移植时拥有一个更大HIV病毒库，这是否会影响患者免疫系统的恢复和消除体内残余病毒的能力。

参考文献：

1. Jensen， B.-E. O. et al. Nature Med. https://doi.org/10.1038/s41591-023-02213-x (2023).

2. Holt， N. et al. Nature Biotechnol. 28， 839–847 (2010).

3. Xu， L. et al. N. Engl. J. Med. 381， 1240–1247 (2019).

原文以Third patient free of HIV after receiving virus-resistant cells标题发表在2023年2月21日《自然》的新闻版块上 © nature doi: 10.1038/d41586-023-00479-2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Nature Portfolio（ID：nature-portfolio），作者：Sara Reard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