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寻找生活中更多的 “敬畏感” （awe）

 

我们在新年里最值得做的一件事，就是发现更多生活当中让我们心生敬畏的那些事物。

 

昨天看到我喜欢的博主 Tim Ferriss （ 他应该被称作一位多元身份创作者）分享了一篇科学报道文章，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杂志。我觉得这篇文章很有启发，翻译过来分享给大家。

 

这篇文章是有关于过去被忽视了的一种人类重要的情感 — 敬畏感 （ awe ) — 的科学研究。

 

我喜欢这篇文章因为在过去一年多，我也时常有这种身心都受到震撼的感觉，以及面对这个世界的博大，自己的渺小感（ 却又时常有超越感 ）， “心生敬畏” （ awestruck ) 来形容这种宏大却又细腻的情感再恰当不过。

 

生活里当我身处自然环抱，当我读到一本深刻的书籍，当我在美术馆里驻足在一幅直指人心的作品面前时，当我不小心瞥到街头巷尾很美的一个瞬间却又来不及拍照时，当我面对面听到不小心起了鸡皮疙瘩的故事，当有人愿意放下伪装真实的分享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当我感受到物理学，生物学，大脑，佛学，黑洞等等这些深邃而一下无法理解的知识的时候，我都感受到心生敬畏，这些感觉也给了我生活里积极的态度和一种生命力。

 

 

但敬畏感可以每天都找到一小点，并不是难以触及的。我喜欢这篇文章末尾提到的 — 人生八大奇迹（ the eight wonders of life ）：道德美 ( moral beauty )、自然（ nature ）、集体运动（ collective movement）、音乐 ( music ) 、艺术（ art ）、灵性（ spirituality ）、伟大的思想（ big ideas ）和有限生命的死亡（ mortality ）。我们只要不丢掉这些人生奇迹，敬畏感就会常伴我们左右。

 

Awesome， 周末愉快！

 

 

心生敬畏感

Awestruck

引言：随着研究人员发现了这种还很少被理解、但又“超越日常生活的”情感的益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科学家们想出了如何测量这种情感的方法。

 

As researchers discover the benefits of this little-understood， larger-than-life emotion， Johns Hopkins scientists figured out how to measure it.

 

作者：Ashley Stimpson

 

编辑：范阳

 

写作日期：2023年冬

 

随着研究人员发现了这种还很少被理解、但又“超越日常生活的”（ larger-than-life）情感的益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科学家们想出了如何测量这种情感的方法。

 

我正凝视着一轮令人惊叹的彩虹般的日落。在附近的常青树林中，蟋蟀合唱团齐声鸣叫。萤火虫在我所坐的岩石上方闪烁着，这是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中间的岬角。从我的角度，我看不见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精神病学和行为科学 ( psychiatry and behavioral sciences )教授大卫·雅登（ David Yaden ），但我能听到他说话。他有几个问题问我，这宁静的场景给了我怎样的感受。

 

我会说时间变慢了吗？（有一点。）我的自我意识（ sense of self ）是否在消减？（也有一点。）我能感受到与万物的联系吗？（还没有。）我的下巴有没有被“惊掉”？（确实惊掉了！）

 

David Yaden 教授完成了他的问题，夕阳消失了。现在，我不再看到黄昏的景色，而是看到了一片青绿色的背景和 “连接到Wi-Fi” 的字样。

 

 

范阳注：美剧《Severance》剧照，“疗愈房间”

 

我摘下虚拟现实头盔，回到了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迷幻和意识研究中心（Johns Hopkins Center for Psychedelic and Consciousness Research）的一个房间，在一个沙发上，患者在这里参加研究，研究使用魔幻蘑菇中所含的“迷幻化合物” — 裸盖菇素（ psilocybin ），来治疗从阿尔茨海默病到抑郁症的各种疾病。大卫·雅登教授坐在我对面的皮革躺椅上，他解释说，他和同事阿尔伯特·加西亚-罗梅（Albert Garcia-Romeu)，一位研究裸盖菇素（ psilocybin ）作为治疗成瘾的辅助手段的精神病学和行为科学教授，一直在要求处于迷幻体验 ( psychedelic experience ) 尾声的病人探索一些虚拟现实场景，并描述每个场景所唤起的感受。亚登在我欣赏色彩斑斓的夕阳时给我做的调查问卷指向一个核心问题：我是否体验到了敬畏之情（ Was I experiencing awe ）？

 

 

这是因为敬畏（awe）感 — 在凝视大海，或在交响乐团演出中间座位上感受到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那种让你瞬间从平凡中解脱出来，迫使你重新思考自己对世界的理解以及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的感觉 — 是迷幻体验之所以感受如此强大的一个重要原因。以往的研究表明，迷幻化合物（ psychedelics ）能激起深刻的、扩展心灵的敬畏感（ mind-expanding awe ），从而减轻抑郁、焦虑和成瘾的症状 ( depression， anxiety， and addiction )。

 

 

范阳注：杉本博司的摄影作品《海面》，有一种平静和恐惧交织的敬畏感。

 

目前，Yaden 和 Garcia-Romeu 只是试图弄清混合迷幻剂和虚拟现实（ mixing psychedelics and VR ）是否安全。但他们也想知道，是否可以通过加倍的敬畏感 ( doubling up on awe )，或者 "通过给人们提供一种药物，然后把他们放在一个令人感到敬畏的环境中"，Garcia-Romeu 说，"我们有可能提高对人的帮助效果"。

 

情绪的棘手之处在于它们难以测量；没有人会感觉到 87% 的快乐，或 15 公斤的悲伤。十年前，科学家通过简单地询问人们是否有敬畏感，来测量敬畏。根据 Yaden 的说法，以前这种方法的问题在于 “不同的人对情感有不同的定义”。

 

因此，Yaden 组建了一个研究团队，开发了一种稳健有效的测量敬畏的方法（ a robust way to measure awe ）。

 

 

首先，团队梳理了以前的科学研究成果，提出了情感的六个核心特征（ cor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emotion ）：自我意识消解（self-diminishment）、时间感知改变 ( time alteration )、寒颤等身体感觉（ physical sensations like chills），以及一种万物连结感 ( a feeling of connectedness)，以及浩瀚感（ the perception of vastness ）和对这种浩瀚理解困难的感觉（ the struggle to comprehend it ）。

 

 

然后，他们招募了超过 1100 人来描述他们最近一次经历的 “强烈敬畏感” （ intense awe ）体验。有些人写的是户外经历，回忆起他们第一次看到落基山脉的情景，或者是冬季湖面结冰闪闪发光的景象。还有人写了观看孩子演奏乐器的经历，或者公众人物发表鼓舞人心的演讲，比如埃隆-马斯克详细介绍了将人类送上火星的计划。

 

之后，参与者回答了研究人员根据 "敬畏" 的六个测量指标设计的问题，并指出了他们对 "我感到时间感发生了变化 "和 "我感到自己置身于宏伟的事物之中 "等说法的认同程度。

 

 

最后，Yaden 和他的合作者们开发了一个包含 30 个项目的问卷调查表，不仅能统计并可靠地测量一个人的敬畏感程度，还能 "捕捉到敬畏体验的全部深度和广度"，他们在 2018 年发表在《积极心理学杂志》上的论文中写道。随着敬畏越来越成为全球学术研究的目标，敬畏体验量表可能发挥着关键作用。研究人员已经开始将其投入使用，将其翻译成其他语言，并将其纳入对大自然、冥想、博物馆以及虚拟现实中的敬畏进行研究，而这些研究正在揭示敬畏感的身心益处，而无需使用迷幻药物。

 

我们已经用过许多名称来描述这种情感。埃德蒙·伯克（Edmund Burke）和伊曼纽尔·康德（ Immanuel Kant ）都写过崇高的事物 (sublime)，而查尔斯·达尔文（ Charles Darwin ）则阐述了惊奇（ wonder ）。亚伯拉罕·马斯洛 ( Abraham Maslow ) 提出了“巅峰体验” ( peak experiences ) 的概念，他将其描述为 “激动人心的、汪洋恣肆般的、感人至深的、令人振奋的、令人升华的”，也就是说：令人敬畏的（ awesome ）。

 

然而，在 20 世纪 90 年代初，当颇具影响力的心理学家保罗-埃克曼（ Paul Ekman ）确定了人类的六种基本情绪：喜悦、悲伤、恐惧、愤怒、厌恶和惊讶（ joy， sadness， fear， anger， disgust， and surprise ），敬畏感却不在其列。是埃克曼的学生达切尔-凯尔特纳（ Dacher Keltner ）将敬畏引入了科学范畴的对话。

 

Dacher Keltner 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心理学教授，也是《 敬畏感：日常奇迹的新科学及其如何改变你的生活 》（Awe: The New Science of Everyday Wonder and How It Can Transform Your Life）一书的作者：他说，他从小就沉浸在敬畏感之中，在艺术博物馆和与父母的野营旅行中都是如此。"我父亲是一位视觉艺术家。我妈妈教浪漫主义和诗歌。我成长于一个非常狂野的年代，20 世纪 60 年代的劳雷尔峡谷。所以我总是走来走去，心存敬畏（awe-struck）"。

 

在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师从埃克曼进行博士后工作期间，凯尔特纳恍然大悟： "人类关心的几乎所有事情 —宗教、艺术、音乐、伟大的想法、照顾年幼的孩子 — 都与敬畏感息息相关。敬畏感总是与真正重要的东西息息相关，" 他说。"我想，让我们来研究一下这种情感，把它搞清楚。

 

在 2003 年的一篇开创性论文中，凯尔特纳与弗吉尼亚大学心理学教授乔纳森-海特（ Jonathan Haidt ）合作，确定了敬畏感的原型定义（ a prototypical definition of awe ）。他们研究了文学作品和学术思想中对敬畏的描述，从《圣经》和《薄伽梵歌》到社会学家埃米尔-杜克海姆（Émile Durkheim）和马克斯-韦伯（ Max Weber ）的著作。在此过程中，他们发现了敬畏感的两个关键特征：宏大浩瀚感和一时无法处理它（ a sense of vastness and a momentary inability to process it ）。重要的是，他们指出，宏大浩瀚感可以是物理上的（ physical ），比如仰望瀑布，也可以是认知上的（ cognitive ），比如当你想到复杂或难以理解的巨大事物时产生的眩晕感，比如光合作用是什么，或者宇宙中太阳系的大小。

 

Keltner 和 Haidt 还猜测了敬畏是如何进化的，他们在理论上认为，在强大领袖面前所感受到的崇敬在维持早期人类社会的社会等级和凝聚力方面起到了作用。后来，Yaden 和意大利研究员 Alice Chirico 提出，敬畏的发展是人类识别安全避难所（ identify safe refuges ）的一种方式。例如，具有广阔视野的高处（ High vantage points with large vistas ）可以让人们看到潜在的捕食者正在接近。

 

在 2003 年论文的结论中，Keltner 和 Haidt 提出了一个研究议程，以指导未来的“敬畏科学家”（ future awe scientists ）们。"他们写道："显然有必要绘制出敬畏的标记物。15 年后，Keltner 加入了帮助开发 "敬畏体验量表 "(Awe Experience Scale) 的研究团队。

 

与此同时，关于敬畏感的科学（ the science of awe ）研究不断增加。研究表明，更经常感受到敬畏感的人报告的生活满意度更高，和幸福感更强（ report higher rates of satisfaction with life and greater feelings of well-being ）。敬畏感可以帮助我们减轻压力、减少物质主义，减少孤立感。还有证据表明，敬畏感对我们的身体健康也有好处；一项研究报告称，更经常体验这种情感的人的细胞因子（ cytokines ）水平更低，这种蛋白质会引起炎症。敬畏感也可能有助于构建一个更和谐的社会。当研究人员让一组研究参与者看到高耸的桉树的令人敬畏的景色，另一组研究对象看到建筑物的普通中性场景时，那些欣赏美丽景色的人事后更有可能帮助陌生人捡起他们掉落的东西。另一项研究发现，敬畏之心会让人们减少攻击性。

 

 

在编制 "敬畏体验量表 "( Awe Experience Scale ) 的过程中，Yaden 和研究小组要求参与者确定他们敬畏体验的具体触发因素。自然之美 (Natural beauty) 是远远最受欢迎的回答；超过三分之一的参与者表示，自然之美是他们敬畏的源泉。值得注意的是，第二受欢迎的触发因素是一个自由填写的类别，许多回答将分娩时刻称为深刻敬畏的来源。

 

 

两个月前，Yaden 目睹了妻子分娩，称这是他一生中最令人敬畏的时刻。最近，他又喜欢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体验惊奇。

 

"现在，他最喜欢天空。我们把他抱到窗前，他的眼睛就会瞪得大大的"。

 

Yaden 说，他每天都会为自己寻找 "小剂量 "的敬畏感（ "little doses" of awe）— 比如早晨在港湾水边散步。他说："这其中的乐趣就在于它的广阔，只需眺望远处的水域你就能感到敬畏 "。

 

在一项旨在确定人们产生敬畏感的原因的研究中，Keltner 和一个研究小组从全球 26 个国家收集了有关敬畏情绪的叙述。"他和他的合作者嘱咐大家："写出你的心灵被震撼的一次。通过这些叙述，Keltner 提出了他所谓的人生八大奇迹（ the eight wonders of life ）：道德美 ( moral beauty )、自然（ nature ）、集体运动（ collective movement）、音乐 ( music ) 、艺术（ art ）、灵性（ spirituality ）、伟大的思想（ big ideas ）和有限生命的死亡（ mortality ）。Keltner 说，将这些人生奇迹融入你的生活以体验敬畏是 "非常容易的"。事实上，你可能已经在这样做了。

 

 

"大多数人都会经常体验到敬畏感，" Yaden 补充道。"我们的大多数假期旅行都包括了敬畏之旅。人们会爬到山顶，去博物馆，参观纪念碑等等"。

 

Keltner 说，有一种误解认为敬畏感是罕见的，但研究表明，"它实际上是一种常见的现象。大多数人每周都会感受到两到三次"。

 

关于敬畏感的另一个误解是你无法策划它（you can't orchestrate it）。“ 这就像，老兄，你买过音乐会门票吗？” Keltner开玩笑道。“策划这个活动会破坏你对敬畏感的体验吗？不会。你可以找到它，你可以为它做计划。”

 

想要生活中更多的敬畏感？听一段让你起鸡皮疙瘩的音乐。想想一个激励过你的人。驾车、徒步或骑车到你社区里最漂亮的景色处。与其他人一起唱歌；与其他人一起同步移动。Keltner 说，当你这样做时，“停下来。清空你的思绪。保持开放心态。”

 

令人欣慰的是，研究还表明，寻找敬畏感甚至可能无需离开家门。在最近的一项研究中，Yaden 和霍夫斯特拉大学（Hofstra University）的博士候选人玛丽安娜·格拉齐奥西（ Marianna Graziosi ）请求研究参与者回忆一次他们对亲人感到敬畏的时刻。其中一个人写道，他的妻子在接受绝症诊断时表现出了惊人的优雅；另一个人则回忆了听母亲描述痛苦童年的经历，这些都让人感受到敬畏。

 

通过使用敬畏体验量表（ Awe Experience Scale ），Yaden 和 Graziosi  能够确定，我们最亲近的人让我们所唤起的感觉符合广泛接受的“敬畏感” 定义。

 

他们得出结论：“也许敬畏感，是对非凡之物的普通反应，也是对普通之物的非凡反应。（Perhaps awe， while an ordinary response to the extraordinary， is also an extraordinary response to the ordinary ）”

 

原文链接：

 

https://hub.jhu.edu/magazine/2023/winter/science-of-awe-psychedel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