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 的自动驾驶汽车要给匹兹堡带来一场革命，但革谁的命？

虎嗅注：本文转载自新智驾，作者大壮旅

新智驾按：自动驾驶可能会开拓出一个价值 7 万亿美元的巨大市场。不过，对于自动驾驶汽车产业，人们还是顾虑颇多。

比如，自动驾驶行业带来的新岗位能否覆盖被它威胁的岗位？Uber、Argo AI、Aurora 和德尔福都在匹兹堡这座钢铁之城进行自动驾驶路测，他们能为整个行业带来多少就业机会？政府该如何应对？哪些人又能从中获益？这些都是值得深思的问题。本文由新智驾编译自 Huffingtonpost。

说到自动驾驶，我们马上会想到它带来的好处，但对匹兹堡这样最先拥抱这一技术的城市来说，自动驾驶汽车却成了一个甜蜜的负担。它确实会带来大量新机遇，但这些机遇却让城市里的普通居民难以享受。

Lisa Franklin-Robinson 驱车来到匹兹堡市郊，她在一座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在高中时代，Lisa 曾来这里参加过多次睡衣派对，但一转眼她已经 53 岁，两年前成了一名 Uber 司机。

Lisa 来这里是为了接送一名在 Uber 上叫车的乘客，客人坐上她的福特蒙迪欧后，用一口英国腔打招呼，她意识到原本住在这里的高中同学已经搬走了。在路上，她给客人讲了这座房子的历史，包括之前的布局和日式装修风格。

“这位英国绅士以好奇的眼光打量我，仿佛在想‘这个瘦小的小黑妞怎么会知道我的房子？’”Lisa 说。“不过聊了一会后他就主动开始问我一些关于这座房子的历史，这个英国人也是刚刚搬来不久。”

巧合的是，这名乘客也是 Uber 雇员，他刚刚被 Uber 从 Twitter 挖来，未来将到匹兹堡支援 Uber 的自动驾驶项目，而该项目的目标就是替代像 Lisa 这样的人类司机。Lisa 并没有打听这位 Uber 产品经理在自动驾驶项目的工作，但她希望自己的服务能给他留个好印象。

“我不知道自己的言语能对他有多少触动，但我认为这段闲聊能让他意识到人的因素在这个行业里也非常重要。”Lisa 说。

“我认为这是他们探索自动驾驶之路上忽略的重要部分。”Lisa 继续说。“交通出行可不只是从 A 点到 B 点的机械运动。”

Uber 2014 年才正式进军这座古老的钢铁城市，但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它就从卡耐基梅隆大学挖来了多位机器人专家，这些人帮助 Uber 打造了一个强大的自动驾驶部门。

2016 年 5 月，Uber 的自动驾驶测试车正式在匹兹堡上路，4 个月后便开启了用户试乘项目。

匹兹堡市长欢迎自动驾驶汽车的到来

在匹兹堡市长 William Peduto 看来，自动驾驶汽车会成为这座钢铁城市未来经济的关键支柱之一，因为这些新型车辆可能会开拓出一个价值 7 万亿美元的巨大市场。不过，对于自动驾驶汽车产业，人们还是顾虑颇多。

去年 9 月 Uber 的测试车开始带着匹兹堡市民穿梭于大街小巷后，Peduto 就批评 Uber 做事太独断，它并没有和城市、社区组织携手合作。最初 Peduto 认为 Uber 能承担更多社会责任，用自动驾驶汽车为城市带来更多就业和资源。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Uber 到底能创造哪类工作，又要消灭哪类工作依然是未知数。

从业内消息来看，Uber 的到来确实给匹兹堡带来了更多高技术工程师岗位，此外需要跟车的安全驾驶员需求量也大增。但媒体的消息显示，匹兹堡帮现有蓝领员工“充电”的资金还没到位，而这些人在自动驾驶普及后会丢掉饭碗。如果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社会的贫富差距将进一步拉大，穷人甚至连房子都租不起。

过去 40 年，匹兹堡一直是工业衰落的象征，曾经让这座城市引以为傲的钢铁厂要么迁到了国外，要么换装了昂贵的新设备，用工需求大幅缩水。

这在匹兹堡公共交通系统宣传小组负责人 Laura Wiens 看来，自动驾驶汽车会给已经丢了饭碗的数万名钢铁工人再次带来创伤。“我觉得我们正在轻率的选择一条似曾相识的阵痛之路。”Laura 说。

Uber 的自动驾驶测试车

Uber 的自动驾驶汽车基于沃尔沃 XC90 打造，车门上打了 Uber 的 Logo，车顶则是一堆旋转的传感器，看起来就像是没有闪烁的警灯。

这些在路上悠闲奔跑的车辆已经成了匹兹堡拥抱自动驾驶产业的标志，不过 Uber 并不孤单。想在匹兹堡大展拳脚的还有德尔福，它拉上了宝马当合作伙伴。此外，拿到福特 10 亿美元投资的 Argo AI，与奥迪合作的 Aurora Innovation，甚至卡耐基梅隆大学都在自动驾驶技术上投入巨大。

虽然我们很难理清到底有多少人投身到自动驾驶行业，但这座只有 30 万人口的城市已经竞争氛围浓厚，无论巨头还是新创公司，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些公司在研发人员数量上都“非常神秘”，Peduto 市长在接受采访时说。他预计在 Uber、德尔福、Argo AI 三家主要公司工作的自动驾驶研发人员约为 1000 人，但也只是这个行业的一小部分而已。

此外，各家公司的研发团队还在不断扩大。今年 2 月，Uber 就公布了自己 700 人的团队扩张计划，当时还有 100 个职位空缺。Argo AI 则计划今年年底前在三个城市新招 200 名员工（其中包括匹兹堡总部）。德尔福前不久表示计划在明年年中完成 100 名新员工的招聘。

匹兹堡科技委员会主席 Audrey Russo 表示，随着更多自动驾驶公司在匹兹堡落地，它创造的工作岗位会成倍增加。

如果你没什么专业技能，那么“车辆操作员”是最适合你的岗位。拿 Uber 举例，车辆测试时需要两位操作员坐在沃尔沃的前座，他们负责监控车辆并回答乘客提出的问题。

当然，这还不是全部，驾驶员座位上的操作员要在关键时刻拿回车辆操控权，而副驾驶座位上的操作员则需要用笔记本记录数据。

Uber 测试车内部

除此之外，自动驾驶公司带来的工作岗位大多集中在软件设计和硬件工程等高技能职位上。在 Uber 目前在官网公布的 56 个招聘职位中，大多都是工程师，只有一个是车辆操作员。

当然，其他公司也在招聘车辆操作员。近期 Argo AI、Aurora 和德尔福都有车辆操作员的招聘计划。在招聘启事中，车辆操作员并不需要什么专业学位，他们只要沟通能力强且有良好驾驶记录。

虽然现实很残酷，但 Peduto 市长还是坚信，自动驾驶汽车能为驾驶员、机械师、工人甚至政府关系、通讯、法律等从业者带来丰厚收入。

“自动驾驶行业创造的工作岗位可不是博士们的天下，司机们也会受益。”Peduto 说。他认为匹兹堡引来的不只是研发人员，建筑和制造也会从自动驾驶而来，这一新产业能让这座老城市变成“全球就业中心”。

去年秋天，Uber 和宾州西部的退伍军人领导力项目（一个小型非营利组织）合作，试图通过训练让退伍老兵们胜任车辆操作员的职位。对 Peduto 来说，这是一项重要的政绩工程，但项目启动一年之后，Uber 的车辆操作员中没有一位来自这个项目。

更令人无奈的是，虽然车辆操作员岗位吸收了不少低技能工人，但这一职位的工作人员数量正在下滑。

前不久 Uber 表示，未来每辆测试车上的车辆操作员会从两人缩减到一人，此举是为了给未来的全自动驾驶做准备，到时车里可是一个人类驾驶员都没有。当然，想彻底取消车辆操作员现在还有些困难，毕竟宾夕法尼亚州的法律还不允许这样做。

负责匹兹堡公共交通的 Wiens 认为，这也意味着现在给 Uber 和 Lyft 开车的司机们有可能很快也会丢工作。在她看来，自动驾驶行业带来的新岗位根本无法覆盖被它威胁的岗位，巴士司机、垃圾车司机、卡车司机和快递员们还是会丢工作，而这些工作背后大多有强大的工会。

今年春天，Wiens 的团队联系上了名为 One Pennsylvania 的组织，后者专攻经济和种族平等。此外，它们还和 Peduto 市长与联合运输工会会面。

在会上，Wiens 提交了一份请求清单，清单上还列举了一些问题的解决方案。其中就包括为失业的工人建立公共基金，Wiens 认为这一方案在下岗工人再教育上非常有成效。

Peduto 市长称他准备从全局角度对匹兹堡的劳动力前景进行规划，下岗再培训只是其中之一，重新思考未来的工作也是必须的。“20 年后找工作可比现在困难，自动驾驶汽车只是一座小山而已。”Peduto 市长说。

自动驾驶行业已经在匹兹堡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它甚至成为 Uber 和 Argo AI 的总部所在地。

Uber 的自动驾驶汽车现在的载人测试只覆盖了匹兹堡的 9 个街区，但这座钢铁城市其实有 90 个街区。即使这样，自动驾驶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巨大的恐惧，人们担心它会加剧社会的不公。

匹兹堡一直是一个种族和阶级相当分明的城市，而现在有钱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占据了曾经的低阶层土地，将曾经的穷人驱赶到更远的地方。

这并非第一次科技引发的中产阶级化，曾经的匹兹堡黑人区就因为谷歌办公室的到来成了富人的乐园，而在谷歌办公室来之前，这里暴力严重，90% 的居民都逃离了。

今年早些时候在市长竞选中输给 Peduto 的 John C. Welch 认为，科技发展已经将穷人挤到了城市边缘，他担心 Uber 的快速发展会加速穷人生活水平的恶化。

“无论任何时候，大公司来匹兹堡都是要挣钱的，而这里的居民是它们的金钱来源，如果不商量好相应的补偿政策可不行。”Welch 说。

因此，匹兹堡不能再重走钢铁时代的老路。

“我们当时毁掉了自己的环境，造成了社会无法弥合的分裂。”Peduto 说。“我们一手打造的这个系统带来了几十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一切都是因为最初设计时没看到未来。”

现在，匹兹堡再次有机会站在科技进步的前列，这次可不能只醉心于打造自动驾驶汽车，我们要为所有匹兹堡人创造新机遇。

“不过，这可不是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它需要我们去推动。”Peduto 市长说道。“不过我们也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我们阻碍发展，那么机会就会被别的城市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