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 Altman卸任OpenAI CEO的几点猜想

这事我没有特殊消息来源，真的是猜想，不负责任。

但因为之前关注过OpenAI的运作模式，参见：《到底什么是OpenAI成功的关键点，到底谁能干好大模型？》，所以看到这个新闻实在想多说几句。

为什么

OpenAI往前走是创新，换CEO反倒是老套的斗争模式。后者在历史上甚至只是商业历史上十分常见。

我们看下事件本身。

首先，本次不单是Sam Altman下课，另一个创始人Greg Brockman也将同样下课。依现在的方案看，他未必能坚持很久，只是一个过渡。

担任临时CEO的则是一个特别中性的人，至少其独立的价值主张未必有那么强烈。

Sam Altman被开除的公开原因则是一个道德上的原因，大致等于你不够诚实。

对于一个取得了巨大成绩的CEO用这种原因进行调整，大概率不是发展合理性，而是斗争。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典型的斗争手段就是瓷瓶钻孔，你可能哪里都好，但人无完人，总有一个不好的地儿，就可着这个不好的地儿磕，那美好的东西一磕也就稀碎。

斗争如果再细分，很可能也不是纯粹的人事斗争，也不是理想斗争，而是利益斗争。OpenAI背后隐含了太大的利益了，比如，怎么商业化、谁的商业化更加勾动人们的欲望。

单纯从董事会成员的结构上看，正常情况下，这些人没有动力干这事，一定是某条暗线把这行为串了起来。具体是谁，目前还缺失一些信息，很难知道，但可以从后来的走势中进行猜测。

如果是利益斗争，就看看谁是后面真正的受益者。

为什么说不是人事斗争，很好理解，显然还不知道谁干的。

另一种可能是纯粹理念之争，纯粹理念斗争也会干出非常多不合理的事，比如你相信神是方的，我相信是圆的，那没准也能引发战争，但这次看着实在不是。因为道德洁癖发生这种变化的可能性，比小行星撞地球的几率还低。

后面的影响

从我个人角度看，这是一种倒退。

OpenAI的存在和进展显然不单是机器和人员造成的，也和两个创始人的信念紧密相关。这种无形场域所代表的整体性创造了今天的成绩。

一定程度上，现在的做法相当于在抽去这个组织的灵魂。

如果把这种辉煌成绩的根基看成农民和土地的关系，那折腾不折腾差别不大，谁种都是种，但在OpenAI这种组织上，它的伤害远比想象的大，很可能会导致组织的逐渐死亡。

组织模式的总结

在《未来十年最确定的事》中，我们提到过未来组织的三种范式，现在很有必要挪过来一部分。

关于组织的模式，那篇文章里说到：

第一种是外卖小哥模式，特征为活动全透明并被硅基智能所定义。

在当前的管理认知下，这个预计来得最快。在传感器和人工智能算法的进步推动下，做这事的所有技术障碍都已经被扫除，成本越来越低。下面做个简单描述，虽然可能会引起一定不适，但这至少是部分未来，肯定发生。

办公场所从语音到图像百分百数字化。人的行为比如你是不是上班摸鱼，有没有经常看视频、聊天、刷小红书、睡觉等，都会被全部记录，你工作的表达是不是符合公司规范、是不是做客服的时候情绪不对、是不是回答有错误等都会全部被统计...

这事显然会越来越普及，结果就是服务员带上“探针”评估服务质量，办公室装上很多摄像头...

当然，透明化的同时，人工智能的工具会被普遍提供给每个人以提升个人生产效率，比如AIGC。

这种模式本质是流水线的升级，匹配工作岗位输入输出、工作内容比较清楚的情况。

优势是可以迅速地大规模组织力量，并且系统稳定性是强的，坏处是把人往只有力量的机器里整，会失去活性，没有真的创造力。潜在风险是人工智能持续发展后，能这么干的这类岗位很大一部分会被归并掉。

但不管喜欢不喜欢，这也肯定会发生。因为达到同样的组织效率，在过去相当费劲，需要培养很多中层，做很多思想教育，现在算法能够以一种更为暴力、便宜和快捷的方式达成同样的效果。

滴滴、外卖小哥已经成功开了个头，在不违反监管规则的前提下，这种模式会以其巨大的效能收益而不可阻挡。

跳出来，从硅基智能和碳基智能的位置角度看，这是一种夹心结构。少部分人（碳基智能）保持大的自由度，硅基智能在这些人的设定下明确各种活动的规范和边界，对超大规模的另外的碳基智能进行管理。

这是一个极端，但最现实。

第二种模式是OpenAI模式，特征是强调个体靠场域连接，活动自由度高。

在我们身边，这种组织会比较少，因为这很难，也很贵。它可以创造非常酷炫的技术和产品，但这种组织本身的核心不是技术驱动的，而是场域，场域中包含文化、信念、价值观。这也是部分未来，但本质上和相信刘邦、朱元璋，相信黑暗森林、相信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的价值观念冲突。如果打不破认识边界，这个方向的尝试会导致特别乱的组织氛围，有活性但没方向，人和人之间不默契，力量大部在内部耗散。

电影里面和这个很像的是《复仇者联盟》，每个人都像钢铁侠一样通过AI获得大幅能力增强，都是个人物，一起搞天天内部怼，但又搞不定灭霸。

这种模式的好处是活性比较强（碳比硅活性强...），当外部挑战不确定的时候，能够把不确定的部分从混沌状态，转换为确定状态。劣势是彼此间是弱连接，如果没有一种统一的愿景和目标，很容易散伙和反目成仇。

从硅基智能和碳基智能的角度看，这时候硅基智能在碳基智能的下面，一切问题在于碳基智能自己。

这个模式最具挑战。

第三种模式则很像克里人的终极智慧，它纵向切走一部分权责，但保持个体的空间和独立性。

虽然权责范围也是人设定的，但区别于第一种模式，只要设定，所有的人都在它的管理之下。这本质相当于碳基智能向硅基智能让渡一部分权利。潜在意味着人类承认自己物种缺陷，需要帮忙。

人是有缺陷的生物，所有抑制缺陷的规则可以算法化，确保基础的稳定性；而碳比硅活性强，想象和创造还是要碳基智能负责。

最终的形态会像上面二者的混合。拿第一个例子做参照，这模式也会数字化很多活动，比如各种结果和产出，但不会数字化每个人活动的所有细节，尊重工作隐私。但和第一模式有三个差别：第一这面向所有人，相当于公约；第二人的数据只面向硅基智能，硅基智能负责裁决（让渡权利的后果）；第三纵切有边界，不管是从场所还是内容，比如还是编程，那所有产出全透明，但产出过程就是个人偏好，个人隐私。

这个模式现实还没有，因为我们觉得硅基智能还是单纯的工具，而不是一种崛起的智能体，可以有自己的角色和权责。但有可能在开源社区这类组织上先实现。

从硅基智能和碳基智能的角度看，这个模式下硅基和碳基智能并列，各有分工。分工在那儿依赖于基础设定。在过去这很难，因为会导致内部打起来（想象公司里面2个CEO的情形），但硅基智能没价值主张，也许行。

小结

从上面这个角度看，这次倒腾其实是传统的利益分割压倒了对理想的追求，是一种降级和回退，是人与人的折腾影响了组织向前的进化。和中国历史上的斗争范式更吻合，但这确实是第二种模式的先天宿命。

很遗憾，最终Sam Altman的理想主义不敌现实，被掏空了立足根基。非常可惜。

共生结构确实是可贵的。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琢磨事（ID：zuomoshi），作者：老李话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