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白药？云南“西”药？

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一位血液医生在买牙膏时候的一个小发现，把云南白药送上了热搜榜。

止血不靠云南白药，靠“西药”？

近日，实名认证为“三甲医院血液科执业医师”的@科普医生博雅（现已清空微博）发帖，称自己在买牙膏的时候，发现云南白药牙膏标示含有“氨甲环酸”的成分，而这是血液科医生常用的止血药，并且还是处方药（必须凭执业医师或执业助理医师处方才可调配、购买和使用的药品）。

她质疑，宣传靠中草药止血的云南白药牙膏，止血功能实际上是因为加入了该种西药成分。

氨甲环酸（Tranexamic acid）又名凝血酸，是促凝血药类的抗纤维蛋白溶解药。这种药物的原理是通过与抗纤维蛋白溶酶作用加强抗纤溶作用以达到辅助止血作用，另外，它也可以通过阻止抑纤维蛋白的分解起到止血作用。

“我们没有欺骗消费者的意思，如果欺骗消费者，它上面肯定不会标这个成分，（我们）并没有隐含成分，而且信息都是公开。它里面主要是含有云南白药的药物活性成分，主要是这个来帮助减轻牙龈问题的。”这是云南白药工作人员对外界的回应。

而至于其中的活性成分具体是什么，该工作人员表示：云南白药是属于国家保密配方，不对外，普通人是查不到的。

对于“为什么已经有了云南白药的活性成分，还要添加西药的氨甲环酸成分？”这一问题，对方则表示不清楚，要问到技术层面的工作人员才会知道。

今天（10月23日）上午，云南白药集团发布“关于云南白药牙膏相关情况的说明”，称确实有使用氨甲环酸，并对其解释称是功效牙膏的一种常用成分，国内外多种功效牙膏都使用了此成分。其还表示，云南白药牙膏组合使用的所有成分均符合国家和国际的相关通用规定，无违法添加成分，更未使用禁用成分。

大概爆料此事的血液医生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质疑竟然掀起了这么大的讨论热度，不但激起了网友们对消费品的不安情绪，还招来了很多人的质疑：“黑”云南白药、“中医黑”、文章太有煽动性、背后有商业利益......

其后，该血液医生发表声明，称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而之前发布的文章也是基于自己的专业知识，但“有些话可能偏激了一些，措辞不够严谨”，并且澄清自己没有“黑”云南白药和中医的意思。

同时，她也基于自己的了解做了一些科普，试图缓解网友们的恐慌情绪：氨甲环酸是可以添加在化妆品里的，牙膏里也可以加，但具体应该加多少剂量不确定，经口腔吸收后对人体有多大影响也不确定；这种药在牙膏里添加的剂量很有限，吸收的更有限。

对于云南白药事件，网友炸开了锅。有人支持这位医生的爆料，表示云南白药就是在做“虚假宣传”，还有人表示“处方药不能滥用，作为消费者有权提出质疑”。

而除了被夸勇敢，该位血液医生接到的还有更多的质疑：很多牙膏都有这成分，怎么只“黑”云南白药？也有人担忧，网友很容易被个别的言论带跑偏，在没有得知全部真相的情况下，可能会直接做出抵制云南白药牙膏的动作。这对企业的生意、口碑和股价都将带来严重影响。

“作死”还是“被黑了”？

从云南白药牙膏事件延伸出的讨论，都围绕着一个主要的问题：

牙膏中起作用的到底是云南白药起还是氨甲环酸？ 即，为什么这些中药牙膏在有中药活性成分的情况下，还要添加氨甲环酸？

就像一位网友说的那样：我不关心也不认为是它（云南白药）违法、违规，但很想搞清他宣传的功效是哪种成分的作用，“吹得牛哄哄，东西为啥那么不自信，是不是骗人的”。

只可惜，云南白药的配方目前并不公开，其成分、含量、效果就无从得知，所以，这个问题或许只能由云南白药来解释了。

而围绕着这个问题，已经引发了各种猜测。

据江苏新闻广播报道，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博士尤虎分析，云南白药之所以在牙膏中加入西药成分氨甲环酸，很有可能是从节约成本的角度出发，因为云南白药本身就比较贵，用氨甲环酸可以减少云南白药本身的剂量。

公开资料显示，关于拥有着111年历史的云南白药的配方，最多的说法是：三七是其主要成分。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一部）（以下简称《药典》<一部>）中也有所体现。

三七粉中含有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b1、三七皂苷R1等成分。虎嗅据《药典》（一部）查：

用薄层色谱法试验，作为对照品溶液，人参皂苷Rg1和三七皂苷R1加甲醇制成的混合溶液，和云南白药提取物溶液在色谱相应的位置上显相同颜色的斑点。同时，如果薄层色谱只是检测人参皂苷、三七皂苷“是否存在”，那么高效液相色谱则是直接检测人参皂苷的确切含量。也就是说，其实药典更关注人参皂苷的含量。这也印证了“云南白药的主要成分是三七”这个说法。

《药典》（一部）对于“云南白药”的介绍

而三七的原药材价格一度经过了疯狂的上涨。

公开资料显示，三七价格从2008年开始大幅上涨，平均价格从2008年初的60元/公斤上涨到2013年上半年的800元左右/公斤，涨幅高达12倍。

也就是说，作为猜测，云南白药们因成本价格上涨而添加氨甲环酸的说法可能是成立的。

而按照规定，“处方药”氨甲环酸是否可以添加进牙膏等洗化产品中？据了解，2014年国家食药监局发布的《关于发布已使用化妆品原料名称目录的通告》中，氨甲环酸（凝血酸）被批准为已使用的原料。

网友多数认为，云南白药牙膏的成分中含有西药，其在宣传中却只采用了“中草药成分”这一点，再加上，如果其主打的“止血”功能真的是来自于代替中草药的氨甲环酸，云南白药牙膏就有“挂羊头卖狗肉”，虚假宣传，欺骗、诱导消费者之嫌。

有意思的是，在几年前，云南白药就曾经因为其配方成分而受到过关注。

早在2013年2月，云南白药在香港被香港卫生署查出含有未标示的“乌头类生物碱成分”，随后，国家药监总局约谈云南白药。2014年4月份，云南白药按照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规定修改了药品说明书，正式宣布配方中含有制草乌成分，也就此引发了一拨讨论。

据了解，中药中的草乌是毛茛科植物北乌头（Aconitum kusnezoffii Reichb.）的干燥块根，与乌头、附子一样，生草乌含有乌头碱、新乌头碱、次乌头碱一类的生物碱成分，而这类成分具有很大的毒性，中毒时会出现麻痹、心率失常、低血压、呼吸困难等表现，而直接口服乌头碱几毫克即可致命。

草乌入药，需要进行蒸煮炮制使其进行水解，形成毒性较小的苯甲酰乌头原碱类。但事实上，炮制可以“减少”但并不能“消除”毒性。云南白药新版说明书中的“草乌”正是经过了炮制的产品，云南白药多次强调，其所含草乌通过炮制，毒性可基本消除，在安全范围内。

虽然这样历史悠久的中草药配方需要受到保护，但在某种程度上，“保密配方”也不止一次的成为云南白药们未能明确公示成分的背书。

公开资料显示，云南白药曾在半年内花3.6亿来打广告做营销，通过靠卖牙膏等产品年入4亿元。云南白药以牙膏为主的健康板块已经在市场占有率位居全国第二。

也有人认为这是竞争对手的恶意中伤。

《国际金融报》曾经在2013年报道过，云南白药属于绝密级的中药制剂，而拥有着国家保密品种药品的企业，具有自主定价权、专利保护等优势，国家保密品种尤其是可以享受长期保密的绝密级保密药品正是众多药企所垂涎的。

如果失去了拥有保密配方的资格，主要不是担心被仿制的问题，毕竟还有制作工艺的区别和云南白药的品牌效应，而是有可能会失去在招标时的定价优势，影响产品价格。所以也不排除是其他竞争对手故意为之。

不管怎么说，云南白药“摊上事儿”了。

云南“西”药的疑云在消费者的心中挥散不去，云南白药的品牌形象就会大打折扣。所以这款牙膏，你还会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