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诉就退押金，亲历途歌消费者押金案开庭

出品 | 冲科技

作者 | 罗语嘉

编辑 | 阳淼

2月18日上午9时，共享汽车企业途歌拖欠押金一事终于进入法律程序。部分消费者起诉途歌未退押金案在海淀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途歌公司法务代表及18位原告出庭。

原告用户获3月1日退押金承诺

部分原告消费者向冲科技透露，他们此前先后在12315消费者投诉平台和北京市消协对途歌进行了投诉，无果后选择了诉诸法律的方式。

原告的起诉书 冲科技拍摄

冲科技看了其中一位原告的起诉书，起诉书上的事实和理由显示：原告于2018年10月14日，使用北京途歌科技有限公司租车APP。向togo支付押金1500元，被告在用户协议中明确写明，用户在最后一笔订单完成20日后，没有交通违章的前提下，可以申请退还押金1500元，申请审核后将于7到15个工作日退还。本人最后一笔订单时间是2018年10月15日，并且在没有交通违章的前提下，已经于2018年11月5日申请退还押金，app内已经显示审批通过。过了一个月，还没有退还押金。

原告等待入庭 冲科技拍摄

原告入庭 冲科技拍摄

法院当庭进行了调解工作。途歌法务代表在法庭的主持下，承诺3月1日通过银行卡转账退还原告押金，12位原告接受调解后离开，另外6位暂不接受调解。

途歌法务代表照片 受访者供图

不愿接受调解的部分用户主张，途歌应公开道歉并支付押金利息、误工费、交通费及精神损失费；途歌法务代表则回应称，用户目前提交的证据不能明确证实这些损失由途歌造成。

一位不愿接受调解的消费者表示，途歌在承诺退押多次违约的情况下，还在欺骗消费者，不少用户多次收到途歌发的要上新车和优惠券的短信，让很多消费者误以为途歌还在正常经营继而充值押金等，这种欺骗行为给社会造成了不良影响。除此之外，途歌一味逃避、欺骗消费者，态度远不如有同样问题的ofo真诚。

接受调解的一位用户则对冲科技表示，自己的诉求已经得到了满足，不会再继续维权。

而对不愿接受调解的原告主张，法官表示，待研究之后将另行开庭判决。

此前，途歌维权群中的凌先生告诉冲科技，在前几天，自己已个人起诉了途歌公司，在收到海淀法院的传票后，途歌很快打来了电话，向凌先生询要储蓄卡账号，欲私下解决押金问题。

途歌员工从被追讨者变为讨薪者

那边用户押金无法退还，这边拖欠员工薪水未发，昔日帮助途歌登记用户退押信息的员工，如今也成为维权讨薪者。

冲科技此前实探位于嘉泰国际的途歌总部发现，办公室内已无任何办公用品，垃圾纸屑和矿泉水瓶子弄得满屋狼藉，办公桌有被打砸过的痕迹，5位男士随意坐着或走动，有的在打游戏、有的在抽烟，有的在浏览手机信息。

嘉泰国际的途歌总部 冲科技拍摄

据了解，这几名男士是一个多月前为途歌退押用户登记信息的途歌工作人员。

其中一位途歌员工告诉冲科技：“（我们）被欠薪一个多月没发，但上级领导没说不发，领导没有给我们任何保证，也不告诉我们现在公司具体情况，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等工资回家过年，等到过年后再看”。

该员工还说：“原先途歌都是按时发工资的，自己也跟着这个领导干了一年了，此前都挺好的，不料却出现今天这种局面。”他表示，现在公司还没有宣告破产，再坚持坚持，等到公司真的倒闭了，再走最后一步——劳动仲裁。

途歌工作人员 冲科技拍摄

冲科技询问他此前的工作岗位及内容，该员工说：“我就是基层普通职员，一个多月前轮流值班为用户办理登记，来访的退押用户多的时候一天有一百多人、少则几十人。每天统计的表都由专门的负责人直接收走。”而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做统计，因为公司负责人都已经不在了。

无能为力的12315和消协

1月14日，冲科技电联12315消费者投诉平台，就途歌未按期限退押金的问题进行反映。工作人员在电话中做了简单登记，并告知冲科技，现在仅有两条解决路径：一、12315把投诉反馈到途歌内部先进行处理，5个工作日无结果后工商再介入；二、直接把投诉转到工商所，回复时限在7个工作日内。

冲科技记者选择了第二种投诉渠道——直接把投诉转到工商所，即管理途歌注册地辖区的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海淀分局。到截稿为止，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在寻求工商解决不了了之的情况下，冲科技走访了北京市消协，得到的答案——途歌这个事，除了等待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北京市消协投诉部陈主任告诉冲科技：“消协已经约谈途歌了，目前还是在排队等待（退押）的过程。途歌就那德行，你们都知道，基本快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时候了。”

同时，他坦言：“给不了能否退到押金的结论，但努力解决在消协登记的用户押金退还问题，并对途歌公司持续关注。它（途歌公司）侵害消费者权益，要积极想办法，到时看是进行公益诉讼还是别的方法。如果途歌真的破产，也会根据国家破产法走流程，之后的事就不是消协和消费者能说了算的。”

他还表示：“消协领头进行集体公益诉讼的事需要层层审批。”

从集体诉讼到现场起诉

在上述渠道均未取得效果后，部分用户终于选择走上法庭。

据冲科技了解，可供途歌用户选择的法律途径有两种——集体诉讼和个人诉讼，其中个人诉讼又分法院现场立案和自主立案两种方式。

集体诉讼是指多数成员彼此间具有共同利益，因人数过多致无法全体进行诉讼，得由其中一人或数人为全体利益起诉或应诉。

途歌用户金汐告诉冲科技：“原本打算对途歌进行集体诉讼，但咨询了律师后觉得成本太高，至少得3万块，而我们押金每人总共才1500，得找多少用户分摊律师费啊，所以只能自己起诉了。”

海淀区人民法院传票 冲科技拍摄

像金汐这样采取个人起诉的维权用户不在少数，大部分用户选择直接到海淀法院现场立案。根据海淀法院规定,用户需要先到现场拿号排队，向法院工作人员说明问题并填写表单，并将相关资料提交后，等待法院通知开庭。

海淀法院现场起诉书模板 冲科技拍摄

途歌用户维权群每天都很活跃，有经验的用户会在群里和大家分享起诉的经验。除上述现场起诉的方式外，有的用户还分享经验——通过保全通平台进行证据保全，以便判决后进入执行更加高效。而对非北京的用户，有经验的维权者分享称，直接到用户所在地法院起诉当地分公司即可，如在成都的用户，可起诉北京途歌科技有限公司成都分公司。

用户胜诉可能性较大

法律界人士表示，用户就押金退还事宜起诉途歌，胜诉可能性很大，但能不能拿回押金，要看途歌有无足够的财产偿付。

四川拓泰律师事务所林剑律师对冲科技表示：“胜诉可能性很大，假如车都是途歌全款买的，至少有这一块的财产，跑在前面起诉早的用户应该问题不大。”

而如果途歌破产，消费者何时能拿到押金？

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贾忠强律师表示，《破产法》有规定，破产财产在优先清偿破产费用和共益债务后，依照下列顺序清偿：

（一）破产人所欠职工的工资和医疗、伤残补助、抚恤费用，所欠的应当划入职工个人账户的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费用，以及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应当支付给职工的补偿金；

（二）破产人欠缴的除前项规定以外的社会保险费用和破产人所欠税款；

（三）普通破产债权。破产财产不足以清偿同一顺序的清偿要求的，按照比例分配。

押金作为普通破产债权，其在偿还顺序中排在后位。这意味着途歌必须完成上述两项偿还之后，如果还有余额才会偿还用户押金。

贾忠强律师还说，对于押金的监管，交通运输部等10部门《关于鼓励和规范互联网租赁自行车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规定，企业对用户收取押金、预付资金的，应严格区分企业自有资金和用户押金、预付资金，在企业注册地开立用户押金、预付资金专用账户，实施专款专用，接受交通、金融等主管部门监管，防控用户资金风险。

贾忠强律师强调，共享经济企业挪用押金肯定是违法行为，只是交通部等十部委的指导意见没有对此规定具体的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