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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6 20:44

为什么北京人爱买LV,上海人爱买香奈儿?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三联生活实验室 (ID:LIFELAB2020),作者:vasta,编辑:滚滚,题图来自:《北京女子图鉴》


最近,香奈儿再次涨价的消息炸出了网友一片哀鸿遍野,其反响之大不禁令人陷入沉思:原来,如果它没有涨价,有那么多人打算将其买下。



而“浙江人1年花18亿买香奈儿”的热搜,似乎更具有当头一棒的教育意义——即便是消费低迷期,大家对奢侈品的欲望也从未衰减。如果你买不起,也有其他人顶上去。



但来自上海的朋友却对这条新闻有不同的解读方式。他们不惊讶于浙江的消费力,还会带着低调的自信告诉你:这18亿里,绝对有上海的贡献。



上海人有多爱香奈儿?国金、恒隆、IAPM里的上海丽人,10个有5个拎着香奈儿。上海的香奈儿店根本不够本地人买的,一只热门款上百号人排队。



浙江的香奈儿店是上海人的周末目的地,如果实在买不到,就连北京也可以被纳入征途。


所幸,从Le Boy到22 Bag,北京的香奈儿竟时常有热门现货。上海贵妇从惊喜变成不解:为啥在北京,香奈儿就没那么香?



也许是因为:在北京,人们都在排队买LV。



假如香奈儿是上海优雅的体现,那么LV才是北京欲望的终点。武康路丽人的胳膊下夹着多少小巧的双C扣,北京一号线上就飘荡着多大面积的老花logo。


从某种意义上,北京与上海对这两种品牌的偏爱,甚至暗喻着这两座城市的生活哲学:


北京需要底气,而上海需要腔调。


买菜包,北京丽人的买包哲学


北京和上海,当之无愧是全中国奢饰品消费力最强劲的两个城市。但不同的城市气质却造成了它们品味的差异,一个问题被反复提起:


为什么北京地铁上全是LV,上海地铁上全是香奈儿?


每一个工作日的早上,无数只LV装填满地铁车厢,然后被运向西二旗、国贸和望京。那个人尽皆知的老花图案,顺着北京丽人的通勤之路,一寸寸地融入这座城市的肌理,最终成为北京的防伪水印。


北京丽人对LV欲望的高发期在25岁。在北京工作了5年的小迪告诉我,她于月薪9000时就买下了一只1万块钱的Neverfull。“不知道该怎么选,但就是觉得Neverfull应该是我的第一只奢侈品包。”


小迪的Neverfull


北京丽人对包的要求被这个粗糙的城市简化成三条:一是皮实,二是能装,三是要有一眼就能读懂的logo,作为对自己明明白白的嘉奖。


小迪每天坐6号线从常营到金台路,在挤得掏不出手机的地铁里,特别需要将LV那层耐操的植鞣皮抱在胸前,以分隔开别人和自己。


尤其是,在北京漫天的风沙和干燥的天气里,只有LV的皮面,能和北京丽人的内心一样——随便保养一下又能坚强地续下去。


更何况,北京丽人比谁都在意性价比。一只LV的入门包只要1万多,刚好能花完一笔年终奖可以承受的比例。


这个价格是一道分水岭,在此之下是容易过时的妖艳轻奢,在此之上是一涉足就要倾家荡产的时尚重地。


而大部分北京丽人多少有点潮人恐惧症,LV老花就是她们所能接受的时尚舒适区。


买完了Neverfull,小迪第二年就买了一只Speedy。这两只包都会被诟病为“土”,但这种“土”恰恰构成了北京丽人的买包哲学:


“一只LV经典款,可以类比为Apple Watch或者特斯拉。前者有老牌奢侈品牌背书,后者有tech风加成,但都属于‘在大品类里算贵的,在高端品类里算便宜的’。”


这两个因素共同塑造了它作为面子消费的极高性价比。


“不是买不起别的,只是可以花个小钱,一步到位地踏进‘不跌份儿’的安全区里。”


小迪的Speedy


如今,小迪的月薪已经翻了几倍,但每次提到她的LV,都会带着一种戒备声明:


“我可不追求奢侈品啊,我只是觉得,总得有几个好点的包。”


多年前,《北京女子图鉴》就揭示了一个LV对于北京白领的意义:北京的主旋律是奋斗,LV的诱惑甚至可以与时尚无关,而仅仅为了纪念生活的阶段性胜利。


《北京女子图鉴》中,女主将LV设为电脑桌面


被香奈儿销售pua,是每一个上海人的成人礼


在北京丽人攒LV的时候,上海丽人在攒香奈儿。


上海人到底有多爱香奈儿?2022年,上海人总共花了4万多亿买香奈儿包,排名全国第一。



而如果你在早上10点去过上海的静安寺站、南京西路站,或者陕西西路站,你会看到香奈儿比超市购物袋还要普及。



随着香奈儿近3年涨价4次,上海人反而更加趋之若鹜了。不管哪家店,排队时间都要15分钟起步,每逢涨价的前一天,更是连挤都挤不进去。


因为太不愁卖,如果你在上海的香奈儿专柜问太多问题,还会被柜姐轻轻埋怨:“怎么来之前也不做做功课?”



一个北京丽人的经典款LV包包像是一种战术威慑,它要传达的信息是:不要教育我怎么才能变得更时尚了,我不是土或者没钱,只是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完成消费的进化,然后不再为此挂心。


但这一套在上海却行不通。在上海某公关公司工作的小咪告诉我:不要买一只LV然后在所有场景使用,别人会觉得你是刚参加工作的。


在这里,一只Neverfull并没有比一只多抓鱼再生帆布袋更体面,至少后者真的指向一种生活方式。



“LV给人的感觉是实在人,名声响、logo大、质量好。但香奈儿更女性化,强调一种隽永的风格,高雅、简洁、精美。反正如果手上只有2万,那我会先不买包,然后再攒1万买香奈儿WOC。”


在北京人眼里,LV的logo是一种明目张胆是尊贵。但在上海人眼里,明目张胆就是煤老板的近义词。


有人说,LV显然应该是北京的市包。因为它是做旅行箱起家的,最初设计的要义就是皮实耐操,从而能在颠簸和剐蹭中保护箱子里的行李。而在北京,每一次动辄一个小时的通勤,都是一次小型的旅行。


但在上海人眼里,这样的发家路线还是不够尊贵。“社会地位这一块还是不如香奈儿。”他们会含蓄地这样表达。


小咪说:“一个上海丽人的秘密是,如果买包是为了面子,性价比最高的方式是买假Chanel。”


“前一阵在香奈儿专柜试了一只粉色的22 Bag,当时的价格是3万多,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结果第二天又涨价,直接卖到4万5。我不想当大怨种,所以干脆买了个假的过过瘾。”


“最后,在奢侈品定制微商那里全款拿下一只粉色中号22 Bag,花费2880。”


小咪的假22 Bag


“刚到手时,我看到吊牌上写的s,还以为她发错成小号了,结果人家来一句:我怎么可能错?买过专柜的都应该知道,那个s代表的是季节。”


小咪的假包吊牌


“这就是上海,香奈儿的销售,不论真假,态度都不会太好。”



在上海,看朋友关系好不好的鉴别标准,是Ta愿不愿意跟你分享香奈儿A货的微信,“我的朋友后来也在同一个地方订了一只银色的,对方说银色的皮太难找,得现订,不过会连夜给她缝出来。”


全中国最严谨的香奈儿A货都是在上海缝出来的,因为这里手工定制的水平最高,“假如当初香奈儿女士出生在上海,她也能同时成为裁缝和名媛。”


小咪向我坦白,有钱也不能乱花,所以她身边很多人的香奈儿包都是真假混着背,“但如果有点钱的时候,我一定会买真的。”


“原因很简单,就像我们对买车牌热情高涨一样,上海人对于‘保值’有种强烈的执着。一只香奈儿包一夜之间的涨幅能到1万块,没有任何理财产品能比得上这般可靠和坚挺。



“前年我在澳门买了一只香奈儿的19 Bag,当时只要3万多,现在已经卖到4万7。”


“还有左边这只季节款,里面只能装手机、钥匙和口红。我1月买时是6万1,现在应该到7万了。”


“香奈儿的保值,指的不仅是市场价格的保值,也指在别人眼中的增值。假设你在22年花3万7买下一只22 Bag,在今年3月份背出去,别人会以为你是花4万4买的,那你是不是从视觉上变得更有钱了?”


结语


但,任何的比较都是相对的。另一位上海朋友linlin提醒我,“当你一年就要在国金消费上百万时,很多标准都失效了。”


“北京和上海的差别只是一种城市气质的刻板印象,多显形于一个都市丽人想要入乡随俗的阶段。当你终于能看不起LV和香奈儿,开始向爱马仕进军,你就会碰到真正的鄙视链。”


它褪去了一切各执一词的标准,回归到只有普世汇率的钱。


上海国金工作日的爱马仕


“我以前买LV和香奈儿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算中产了,但等到我集齐了爱马仕的所有包型和一只稀有皮的那一天,我才发现,自己刚刚跻身于爱马仕这个语境里的中产。”


提喜马拉雅的看不上提BKC (Birkin、Kelly、Constance) 的,提BKC的看不上提手枪包、2424和猪鼻子的。但他们所有人都看不上花园包、伊芙琳、菜篮子和Herbag,因为这4款包不用配货,是入门贵妇用来跟爱马仕柜姐刷亲密值的,也被称为“穷人四件套”。


“你现在说的北京和上海,只是某一个阶段的部分事实。唯一的事实是生活本身。”


“但生活是什么?是买完一个包总有下一个在等着你。”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三联生活实验室 (ID:LIFELAB2020),作者:vasta,编辑: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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