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打开虎嗅APP
华谊兄弟在2014年两条战线上并不如意,一条是电影业务的票房产出上,昔日王者意外掉队,另一条战线则是国际化,步子迈开了却没能落地——去年3月宣布正在洽商入股Studio8却最终在6月遭遇失败。
但这家已有21年历史的民营电影公司,在2015年第一季度就收复了失地。
华谊兄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中军在本月初的2014年报业绩说明会上对外披露,今年一季度华谊兄弟出品的影片票房已近15亿(《奔跑吧!兄弟》《天将雄师》《失孤》),完爆了自己2014年全年票房。另外,华谊兄弟也在上月初,宣布在美国投资成立了一家海外孙公司,与一家好莱坞的新创电影公司STX展开未来3年18部影片的合作——去年没有落地的那一步终于踏实了。
华谊兄弟与STX的此番合作,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对于整个中国电影行业而言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与此前电广传媒与狮门影业的合作相比,除了都享有合资影片的全球收益分账之外,华谊兄弟还“额外”按投资份额享有合资影片的著作权。
“到今天为止,中国所有影视公司和好莱坞的合作,没有一个能超过我们这个合约的能力。”王中军在近日接受媒体采访时对与STX的合作做出了如上相当自信的表示。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著作权——也即版权的享有很难得?而为什么华谊兄弟可以?
好莱坞的全部商业秘密就来自于版权
影院放映通常被认为是整个产业链的火车头,动力越强,释放给身后链条上的各节点之外的收益也越大。票房分账对于绝大部分投资者来说就是一锤子买卖,影院放映结束后,这次投资再有发生的任何收益就跟自己再无关系了,原因在于通常只有主投方才享有电影版权——也就是说,之后在版权上的买卖和收益都不再与其他投资者产生利益关联,卖得越多不过是证明早前投资有眼光,与有荣焉而已。此外,在大制片厂的票房分账游戏里,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是,在与院线、发行方分账后,能够留给其他投资人进行分账的账面金额往往显示亏损——那就无法再跟其他投资人分账了,而主投方如果又同是发行方的话这一锤子买卖也就只有它一个人赚到了,发行佣金以及发行所产生的行政费用等等是发生在投资方们分账之前的(详解请戳)。
因此,掌握版权的主投方以及整个好莱坞的生意法则就在于用大家的钱创造产品,然后独自享用版权千变万化后的利润。
除了通常所知的主题公园、玩具、DVD、流媒体点播等版权衍生之外,好莱坞片厂们真正“永动”的印钞机实际上是片库。米高梅再落魄,当它被放到市场上待价而沽的时候,最为买家们垂涎的就是它的片库。这里的商业机会在于:
从电视出现,到录像带,再到DVD、流媒体或是未来任何的技术发展产生的新的非影院观影方式,都需要内容,因此淘汰的或许是某种产品形态,但片库本身的价值永远存在——当然前提是在老片不断贬值的同时,有新的影片不断补充。
系列片,能够逆时光生长的版权就是系列片,007当然是最为典型的例子。近年来的《速度与激情》系列、《飓风营救》系列、《谍影重重》系列都是能够跨越时间不断在内核上开发出由新演员扮演经典角色的优质系列片——摇钱树。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迪士尼要斥巨资收购漫威、时代华纳要收购DC漫画,充实片库、掌握版权以保基业长青。
好莱坞的大佬们当然不能乐善好施地与人分享版权,这是可以产生绵延不绝的利润的源头,也触及到了好莱坞游戏规则的核心。
谈判地位的升高来自于筹码的增加:华谊兄弟的版图
华谊兄弟是国内民营企业里第一家与好莱坞大厂合作的,当然也就最早被好莱坞的游戏规则开蒙的。
华谊兄弟从2001年开始,与索尼哥伦比亚展开合作,陆续合拍了《大腕》(2001)《天地英雄》(2003)《功夫》(2004)《可可西里》(2004)等六部影片,华谊兄弟也是这期间能够跨越上了一个大台阶,可以进行大片的制作和发行,这对于华谊兄弟日后的上市之路以及问鼎中国领先的电影企业助力良多。
也是在这个时候,王中军知道了“亮灯权”——对好莱坞大片厂而言,每年会涌来大量的项目用以评估来判断是否投拍,发现项目和投拍项目在大企业内绝不能是拍脑袋、拍胸脯就轻松完成的——迈向大企业的第一课就是如何用制度防范风险,“亮灯权”所代表的决策机制是华谊兄弟能够持续生产大片的重要一课,这一课王中军介绍说,正是来自于十多年前跟哥伦比亚的数年合作。
在十多年前,王中军或许已经意识到掌握版权的价值了,但当时的华谊与哥伦比亚相比,谈判的话语权相去甚远,只能凭借本土的发行优势在投资上获得内地的发行权益,并由此观察和学习好莱坞的游戏规则。此外更重要的是,即便当时能够分享版权,又能如何呢?盗版肆虐的当时,内地市场的各个玩家的全部焦点只有也只能在影院放映的票房收益上,其他版权开发大家都是既无方法也无工具。
十年后,华谊兄弟有了专门的品牌授权与实景娱乐事业群,王中军亲自挂帅。这是华谊兄弟的未来,也是王中军一直的梦想——成为中国的迪士尼。在去年11月末接受虎嗅专访时,王中军即勾画过——
“华谊现在已经有了三个项目拿到了土地,其中一个已经开建。今年年底一定要再签三个,昨天(11月20日)签了两个,三个已经搞定了两个,还差一个。明年的目标最少签八个,这样加起来就是十四个。还有六个,明确规定2016年必须完成,就是2016年华谊兄弟的主题公园、电影世界、旅游小镇、电影公社、文化城这些产品要做到二十个。未来一个地方假设有二三百万游客,20个地方就是6000万游客,五年后想象一下它们对华谊的贡献:如果一个人的消费是三百块钱,连门票带吃东西带买东西,一年就是180亿,这是个多大的收入啊。”
本月王中军在年报分析会上透露,20个的目标可能会在今年年底就完成。在王中军描绘的180亿收入里,能够落入华谊兄弟囊中的收益包括品牌管理费(门票收入的10%)以及在园区内其他创造的收益的分成——华谊兄弟所做的投入仅是授权。
华谊兄弟毫无疑问已经摸到了迪士尼帝国的大门,21年历史沉淀的片库开始以新的形态焕发出新的生命——在不同主题的公园、景观上创造价值。
当然,如果华谊的谈判对手是迪士尼、华纳、环球,再强大的华谊兄弟都很难与之分享版权收益——对方比你有更多更成熟的版权衍生工具,何需与你共享丰厚利润。据介绍,STX有大量好莱坞的资深前高管和制作精英,在项目把控、内容制作方面自是顶级,但作为一家轻型的新创公司,实际上在版权的开发、衍生方面有理念、有方法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只能依靠外部工具——华谊兄弟在中国内地已经建立的这些版权开发工具以及版权事业版图,恐怕是STX无法忽视也一定垂涎的,“按投资份额享有合资影片的著作权”对于STX来说,意味着能够分享到王中军所描绘的那180亿的其中一部分,何乐而不为呢?
“IP是一个创意类公司的核心价值,你没有IP就不能确立这个IP的授权。”王中军无惧BAT的“侵入”的很大一部分信心即来自于“手中有粮”,自然也就“心中不慌”。与STX未来三年的18部新片计划,与韩国SHOWBOX未来三年的6部新片计划以及自身21年沉淀的片库版权,加上品牌授权与实景娱乐业务正在不断伸展的版权衍生触角,辅之以与好莱坞、韩国等片方多年来过招掌握的技巧和经验,华谊兄弟能够在行业里率先与好莱坞分享版权也就不难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