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洗白9158？-虎嗅网

“我们真的不是网络夜总会！”坐在对面的傅政军看上去很烦恼，反复诉说着那些未经采访就出炉的报道带来的困扰。

在这些报道中，傅政军创建的9158被描述为互联网上一个隐秘的销金窟：性感的女孩儿们在虚拟房间中表演，挥金如土的老板们为她们斗富，房主和网站们获取丰厚的分成。这种模式，被称为“秀场”模式。这种日进斗金的描述甚至惊到了傅政军本人：“要真这么赚钱，我要新浪那3000万美元投资干嘛啊，一直这么赚钱不是很好吗！”

视讯互动社区9158的确采用过秀场模式，傅政军对此并不讳言。他所在意的，是今天仍然用这种偏见来全盘概括9158 。尽管在2008年后，9158就已经告别了秀场模式。主导这场转变的，就是IDG资本。而傅政军与IDG的缘分，却早在9158成立之前的2000年就结下了。

买卖不成仁义在的IDG

很多人都很奇怪，9158这个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公司，怎么能在短短几年间做到用户上亿（有报道称2012年营收肯定超过10亿元，利润则有5-8亿），成为杭州仅次于阿里巴巴的互联网大鳄。有这种疑惑的人，大多不了解傅政军的创业史。

1998年，从浙江工业大学毕业的傅政军创办了中文互联网最早的广告交换系统“太极链”。在此之前，他创办过网上书店，搞过搜索引擎，并在这些业务中发现了互联网最为基础的资源，就是流量。

因为无法跟大型门户攀上交情，傅政军想出了“聚沙成塔”的方法：在广大中小网站上放置文本广告和互链链接，将性质相近的网站流量贯通起来，成批地提高成员的访问量。这就是“太极链”的原型。

最早来投资太极链的是冯波。他曾经帮助新浪的前身四通利方融资，后来又曾经投资过豆瓣、凡客和兰亭集势。在当时，他仅仅是看中了傅政军的技术背景，以及他对互联网“长尾流量”的良好感觉。他不会想到，12年后，新浪又入股了9158，他帮助过的两家公司走在了一起。

靠着扎实的技术功底，傅政军迅速把太极链做成了国内最大的广告交换网络，并发展出一套成熟的网站流量统计、关键词投放管理系统，和大批的中小网站广告投放平台。也正是在那时，他熟悉了搜索引擎优化（SEO）的玩法，也搞清了利用中小网站平台快速推广的门径。这为后来9158低调的崛起奠定了推广基础。

故事的另外一个主角终于出场了。2001年，另一个网络广告公司好耶希望与太极链合并，背后的主导力量就是好耶的投资方IDG资本。这笔生意最后没谈成，因为傅政军觉得IDG出价太低：冯波一个人就投了他们100万，IDG给拟合并的好耶和太极链总共才投50万美元。

在好耶被分众收购之后，傅政军挺后悔当时的拒绝，不然他早就是身家上千万的创业新贵了。不过，这笔错过的好生意给他带来了额外的资源，就是与IDG熊向东、章苏阳的熟稔。这个资源很快发生了作用，而且比他想象的还要影响深远。

不洗白不舒服的IDG

随着2001年互联网泡沫的破灭，大批中小网站退出，太极链也在烧光投资、合并未果后陷入低潮。又维持了几年后，傅政军于2005年辞职，创办了9158 。

最早的9158采取的的确是“秀场”模式。傅政军考察了一圈周边业态，最终在模仿韩国的“十人房”视频聊天模式和模仿迅雷的“快快下载”模式之间选择了前者，因为他觉得视频聊天的娱乐性很强，很可能成为将来的主流模式；而下载则存在版权隐患，暂时看不清前景。

他没想到的是，视频聊天同样存在隐患。秀场模式中，女主播的收入直接取决于观众的热情，房主又需要从女主播收入中抽成，二者的收入又共同来自于“虚拟礼物”的变现，因此一些打擦边球的表演隐现其中，“暧昧经济”“网上夜总会”等恶名也随之而来。

在看到这种模式在积累现金流方面的高效后，YY、六间房、56网等模仿者随之而至，这一模式也越来越引起监管层的注意。在该模式岌岌可危时，一直对傅政军保持关注的IDG资本适时而至，不但带来了急需的投资，也带来了对可持续发展的硬要求：必须转换模式。

资本进入的同时当然会带着安全退出的考虑。IDG投资9158 500万美元的2007年、08年之间，傅政军在IDG的推动下开始谋求9158的转型。在模式上，“秀场”模式注定被抛弃，取而代之的是在线娱乐平台模式。傅政军切断了秀场模式最关键的经济链条：玩家在虚拟房间中获得的9158币不再能直接兑换回现金。这与大多数网游类似，虚拟货币不可从官方途径折现为人民币，而只能在系统内继续流通使用。同时，他设定虚拟货币每次转手均损失20%的币值，这也使玩家更倾向于花掉它而不是进行玩家间交易以曲线变现。

做出这一改变后，在线K歌、飙歌的活动时长比例在9158内逐渐上升，玩家间的竞争也从竞相获取主播欢心，转移到获得虚拟的欣赏与追星。傅政军展示了9158人气排行榜，位居榜首的是一位男士：“在秀场模式下这是不可能的吧，随便一个女主播都比男士收入高、人气旺。但在我这里，他就是因为歌唱得好，才能一直在第一位上呆着。”而据公司的统计，现在9158每天的在线表演时长方面，男性用户占据的比例已超过了女性用户。

新浪助推

2010年，与各大风投保持良好关系的新浪，也在投资人的推荐下注意到了9158。它所拥有的在线娱乐人群与超强流量变现能力，正适合手握大把流量却变现乏路的新浪微博。在当时，新浪微博已经成为中国互联网最红的应用，但它的主要影响力仍然集中在大中城市和白领人群中。而傅政军擅长的中小网站突破、主打互动娱乐，又使9158的用户群体主要集中在三四线城市（虽然收入的大头也是来自京沪穗等大城市）。同时，9158的娱乐特色和变现能力，也是新浪最需要弥补的自身短板。

在以3000万美元入股9158后，新浪将旗下的新浪微秀、微女郎和新浪UC一起交给傅政军运营，作为上市公司，新浪也对后者的业务规范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了达到新浪的要求，傅政军再次升级了9158的监管系统。

知乎上有用户曾这么说：

^{“与新浪的强强联合，借助新浪的媒体和公关能力，9158获得了有力的政策风险防火墙以及免费流量入口。”}

^{“9158要上市，必须“洗白”。“洗白”就是自废武功的过程。一方面需要付出巨大的内部审核成本（视频直播监管巨麻烦），另一方面直接打击了用户群。所以上市对9158不是好选择，也许对新浪是个好选择。”}

目前，9158系统上已经拥有了图像识别、实时截图等功能，配合后台的人工审查，随时对房间内可能出现的擦边现象进行纠正。更有效的则是经济手段：在秀场模式下，房主的收入与主播挂钩，因此对主播的擦边行为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娱乐平台模式下，房主的收入来自于代理9158虚拟货币，却可能因为违规行为被重罚。这种经济上的牵引与惩罚，使两万多个虚拟房间的房主成为最积极的秩序维护者。

第三轮融资的完成往往意味着上市的临近，但傅政军对这个问题的细节避而不答。他只是透露说，在完成在线娱乐平台的打造后，他希望利用自己对这个行业的了解进军线下：“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用新浪微秀、新浪好声音等产品覆盖高端用户，我们也会建设一些录音棚，展开在线选秀活动；而在一些中小城市，我们直接建立线下的K歌体验店，让用户在线下也能参与线上的K歌飙歌活动，体验到在线娱乐的乐趣，逐步成为我们的新用户。”

9158以浓厚草根气质在中国互联网界发迹成功，但如何洗白、何时上岸，决定了这家公司能走多远。财务投资方IDG资本、中国互联网最早上市修成正果的新浪公司，是否能联手打造出一个成功洗白的典范？这点让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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