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旁观，别盼着王石倒霉

12月19日发表的《万科的命运是中信泰富，王石不值得同情》，从标题和内容看笔者是同情王石的，但又惋惜他21年来“不务正业”，没有通过制度安排解决“万科无主”的问题。“不值得同情”云云只是气话。从文章跟贴看，虎嗅读者的基本态度是中性偏同情。

本文授权《亦观察》转载后，有超过8500名读者参与讨论，越过半数是“倒王派”。那么多人盼王石倒台，这个问题值得推敲。

“倒王派”的年龄偏小，王石辉煌时他们还是不懂事的孩子。当年在职读MBA，班里有许多老板，上课时手机铃声此起彼伏。于是教授搬出王石：“优秀的老板可以放下企业去登珠峰，因为治理结构好、制度完善，老板不用事必躬亲。”这一着效果奇佳，不知被多少商学院教授采用。

那时的王石是神一样的存在，风头超过张瑞敏、柳传志。

王石有权不欢迎宝能系

倒王派缺乏对资本和商业的深入理解，他们典型的说法有两种：

1.姚老板半个月让万科A涨了70%，王石做了什么？

王石为首的管理层持股过少，对股价的关注不够，在姚老板大举增持之前，万科A股价与2008年3月末大致相当。王石对不起投资者！

但没有王石，姚老板炒什么？能把股票炒高70%的庄家在A股如过江之鲫，能打造全中国、全世界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的人有几个？王石种下的幼苗长成参天大树，姚老板的本领是把树砍了卖个好价钱，而且卖木头的绝大部分收益姓姚或姓赵。最终，创业者与小股东都是输家。#小股东别盼王石倒霉#

2.万科既然上了市，花钱就可以当大股东，王石没资格说三道四！

其实于情于理，王石都是有资格干预的。

于情，万科是王石的孩子。父母对年满十八周岁儿女的工作、学习、婚姻“说三道四”虽无法律依据，但认为父母对成年子女的死活可以不闻不问的人没有心肝。

于理，王石股票虽少，但也有发言权。“出钱多就是大股东。一切听大股东的，小股东闭嘴”这是“封建残余”。

而且在公司治理领域，“股东利益高于一切”是过时的理念。有权对公司“说三道四”的不仅有股东，还有其他利益相关者（stakeholder）--客户、普通员工、管理层、债权人、供应商及社区。王石是万科的创始人、现任董事长，作为“重度利益相关者”当然有权表示自己的好恶并付诸行动维护自己的利益。

市场不是万能的，政府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市场失灵”时伸出“有形之手”给予纠正，而利益相关者比政府更加有权参与博弈。王石不维护自己的利益谁来维护？

只不过，正如12月19日文所说：王石大意失荆州了。

旁观者应当知道的三件事

第一，王石靠权力寻租起家。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王石通过“倒腾”饲料赚到第一桶金，核心竞争力是运输工具。南北方玉米有差价，南低北高，但当时全国运力紧张，搞到车皮就能发大财。王石搞到的是轮船，轻易赚了300万。用倒玉米赚来的钱王石开办了深圳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经营从日本进口的电器、仪器产品（进口批文怎么来的？），同时还搞服装厂、手表厂、饮料厂、印刷厂等等。用王石的话来说，就是“除了黄、赌、毒、军火不做之外，基本万科都涉及到了。”

王石声称万科不行贿，以他的身份在广东“办事儿”需要行贿吗？

后来成了全国知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品牌好、手笔大，引入万科可以树立本地投资环境好的形象，甚至直接拉动周边地价，或许真的不需要行贿了。

第二，1988年“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更名为万科并进行股份制改造，王石“主动放弃股权”，不是高风亮节而是形势所迫。那时工程师周末兼职拿报酬是非法的，把鸡蛋从廊坊运到北京属于投机倒把，“北京亚运村汽车展销会”被搞成“常年展销会”老板差点被枪毙（注：1997年3月，投机倒把罪才被正式取消）。在27年前的政治经济环境下，王石拿万科的股份无异于自寻死路。

总之，万科的产权问题在1988年是解决不了的。但1998年、2008年还不动手解决就不能怪环境了。

第三，王石的“毒丸儿”是出走，有多少人跟着不一定。宝万之争爆发以来，有人津津乐道讲什么毒丸儿，那东西只有美国有，香港都没有。低价增发、大幅稀释“野蛮人”权股，在中国根本没有法律依据！

但广义上讲王石是有“毒丸儿”的，那就是带队出走，看姚老板怎么玩儿转万科。以王石的性格肯定会走这一步，但如果没几个人跟着，“毒性”就太弱了。

王石是时代的产物，他的聪明才智和意志力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出类拔萃的，宝万之争会给我们许多启示，旁观者不应盼王石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