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早于滴滴Uber16年的烧钱与合并，改变了全世界的支付方式

成功，并不仅在于让公司活下去

文｜李子园

又是一场在8月初戛然而止的硬仗。滴滴和Uber中国一合并，消息刷爆了所有人的朋友圈。相比前几次听闻大合并，你或许还会感叹上一句，“终将会逝去的补贴”。

两年来，出行领域的烧钱大战让行内行外的人叹为观止。但别以为滴滴和Uber的惨烈战役是互联网中的开始和结束。相比16年前那场支付战争，他们只是一场历史重演。

大部分人都知道“PayPal黑帮”，看过彼得·蒂尔写的《从0到1》，数得清埃隆·马斯克一手带大的牛逼公司……但他们不知道，彼得·蒂尔和埃隆·马斯克，在他们年轻时，是以创立「PayPal」和「X.com」名声大噪。

同为支付领域的第一和第二，PayPal和X.com轰轰烈烈地烧钱与合并，这场战争的结局若不是被eBay收购，整个世界的互联网金融格局，也许就不是今天的样子了……

同性相斥，同行相杀 

当支付成为一种普遍需求，可人们还只能依靠现金、信用卡和支票时，一种新技术就该出现了。21世纪初，还没成为风投大神的彼得·蒂尔，是一个抱着改变世界梦想的青年：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需要钱，而纸币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技术，支付太麻烦……在21世纪，人们需要一种更方便、更安全的货币形式，只要有网络，就可以从任何地方‘取钱’。”

PayPal就在这样的情境下诞生了。如果是PayPal的用户，只要用电子邮件就可以对方付款、转账，且终身免费。

这样的支付方式，很符合彼得·蒂尔的初步理想，也让很多人觉得，支付领域很快会迎来一场剧变，再不进战场就要晚了。

仅仅过了一个半月，各种竞争对手冒出了头，其中一个就是马斯克的X.com。一直以来，X.com都是以“理财超市”为目标，但在PayPal之后，X.com也建立了电子邮件付款的功能。

原本还相安无事的两家公司一下站在了对立面，正面战争开始了。双方都在琢磨，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对手。

PayPal前脚推出“新用户补贴10美元，推荐好友注册再补贴10美元”的政策，X.com后脚就推出“新用户补贴20美元，推荐好友注册再补贴10 美元”。大批的用户蜂拥而至，X.com多于PayPal的补贴显然起了作用，X.com新用户的增长速度远高于PayPal。

PayPal一方面拿出来100万美元来执行扩张计划，一方面紧急拓展PayPal的新功能甚至直接复制了X.com的功能。

与此同时，拥有800万用户的eBay上，大部分卖家并不能达到商业信用卡的申办要求，所以eBay上的交易只能通过邮寄支票来完成支付，在整个交易过程中往往支付环节就需要一周。这引起了PayPal的注意。于是，PayPal在自己的主页中加入了明显的拍卖标签，而且工程师们在几天之内就做出了“卖家版”PayPal，迅速扎根在了eBay这个庞大的拍卖网站上。

PayPal的小动作引起了X.com的警觉。X.com也做出了同样的工具，并在拍卖网站上投放自己广告。

面对对手的紧紧相逼，PayPal为了提升自己在eBay上的占有率，推出了eBay所禁止的“网络机器人”，自动帮助用户竞拍物品……

两家公司很快就聚集了20万用户，不过，没有哪一方拥有绝对性的胜利。在这场抢夺用户的大战中，谁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死得很难看。

在战斗到了瓶颈期，彼得·蒂尔发现一个最严重的问题：

“我们公司的办公大楼在Palo Auto的大学街上，和X.com的公司隔了4个街区，X.com的产品和我们的极为相似，然后陷入了全面战争。我们的许多员工，周工作时间达到了100小时，毫无疑问，结果不尽如人意。因为我们关注的不是客观的生产效率，而是打败X.com公司。”

抱团取暖，貌合神离 

X.com的管理团队是马斯克带领的硅谷明星团队，即使两家公司都拥有了20万的注册用户，但是X.com的账号还搭载着其金融服务，每个账号的价值比PayPal的账号要高得多。所以，彼得·蒂尔认为，X.com可能要比PayPal更快的上市。

“如果不能把对手打败，那就和对手联合。”

此外，互联网金融面对的大环境也不容乐观，摆在彼得·蒂尔和马斯克面前的只有合并。新公司以X.com为名，两家公司各占50%的股份。而管理权几乎为X.com所有，马斯克为董事长，哈里斯为新公司的CEO，而彼得·蒂尔只是一名财务副总裁。这为之后两家公司的貌合神离埋下了伏笔。

所有的资源都开始倾向X.com。哈里斯上位后，把PayPal当做是吸引用户的入口，向用户推销X.com的金融服务来盈利。PayPal保持着一天一万多新用户的增长，可X.com却跟不上脚步，没法给用户推销服务。

两家公司的系统也没有真正的融合在一起。PayPal和X.com平台一个使用UNIX系统一个使用Windows系统，两个平台一直是属于相对独立的状态，只有X.com数据库里的账户才能使用金融服务，推销金融服务带来的收入远不及资金消耗的速度。

PayPal的目标就这样从颠覆世界变成了为X.com引流。这种巨大的落差，让PayPal的员工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而且，面对公司巨大的财政赤字，哈里斯不得不寻求其他的方法来获取利润，于是他打算把免费的PayPal变更为有偿使用，完全违背了PayPal的免费策略。

彼得·蒂尔坚决反对这么做，让他成为了高层中格格不入的那一个，最终只能选择离开。似乎，这场合并已经面临着失败。这距离他们合并才过去不到两个月。

绝地反击，逆袭为王 

彼得·蒂尔离开后，哈里斯也被逼着下了台。马斯克组建了一个全新的产品团队，打算全力研发PayPal2.0，将两家公司的用户数据库合并到一起。

其实，马斯克依旧是X.com品牌的坚定拥护者，他内心打着小算盘：搞定两个公司数据库之间的融合，然后继续推进X.com，卖理财产品。

他在PayPal的标识中加入了大字号的X.com，又意图强制撤换掉PayPal品牌。此外，还强制卖家账号升级，想靠企业收费来增加收入，一边又设置了PayPal账号使用信用卡的限额。这两项决定引起了用户大规模的强烈抗议，有用户甚至还在网络上指责PayPal，成了肮脏的坑爹公司。

PayPal2.0迟迟没有进展，整个PayPal品牌都遭遇了危机。这让老员工们终于爆发了出来。公司的战略副总裁决定，随机向几千名用户发送问卷，调查用户对两个品牌的感受。结果，用户们对PayPal的品牌忠诚度要远大于X.com。

问卷调查遭到了马斯克的强烈指责，但员工们无视马斯克的“禁令”，并且把战局进一步扩大。他们让公司的员工签署请愿书，要求董事会罢免马斯克，让彼得·蒂尔担任临时执行官。他们甚至威胁董事会，如果不罢免马斯克的职位，就集体辞职。

终于，马斯克上任不到2个月就被扳倒，彼得·蒂尔重新回归到PayPal中。彼得·蒂尔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停止了PayPal2.0、关闭了X.com的商业银行的业务，把公司名称从X.com改成了PayPal，从上至下调整结构，进行公司的“大换血”。

成效很快就出现了：

• 2000年第四季度，PayPal的企业账户为公司带来了740万美元的收入，比前一季度多了640万美元，虽然仍然有2540万美元的赤字，和3670万美元的运营亏损；

 

• 2001年，PayPal进行一系列产品的创新，使得第一季度的用户数增长了220万，为公司带来了1320万美元的收入。到第三季度，PayPal收入4010万美元，扭亏为盈；

 

• PayPal盈利能力越来越稳定，Billpoint与PayPal的竞争正式宣布失败。PayPal也开始谋求上市，最终成功IPO。

21世纪初的这场风雨战争，如疾风一般刮过互联网的世界，最终让PayPal实现了他们最初的目标——颠覆金融货币体系，让人们越来越信任如今这个无现金的世界。

至于eBay最后收购了PayPal，PayPal又再次独立拆分上市，又是新的战争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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