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灵与王维嘉的推荐语-虎嗅网

推荐人：吴晓灵（全国人大财经委员会副主任，原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

推荐语：企业家如何成为中国走向民主法治的主力

今天很多人都认为，中国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前所面临的问题：到底这个国家该怎么走？我很想了解企业家的情况，并希望借此对中国社会发展做一个判断。年初，《决策参考》组织了一次闭门沙龙，听完冯仑的这篇成系统的讲话，我想说这么几个观点：

第一，建设民主法治的国家是中国稳定的基础。中国已经不是强权时代了，少数一两个人能够把握大局的时代结束了。中国改革到底往哪个方向走？现在是一个关键时刻，而且斗争还很激烈，但我认为从社会精英到老百姓的共识还在，就是中国不能乱，要稳定，民众需要有序改革不要无序革命。将中国有序引入民主法治社会，这是决定中国未来的关键所在。

第二，改革重在落实。改革有两条路，一条路是“问题导向”，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另一条路是不断地搞“顶层设计”。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每一届三中全会的报告写得都很好，我们现在更需要踏踏实实地落实这些决定，解决关键问题。

第三，企业家在中国社会转型中应该发挥重要作用，应该成为中国走向民主法治的主力。对此我提出五个词：守法、合规、自律、维权、修法。

首先是守法和合规。起码在现行法律文件里，有表述要有利于各种所有制公平竞争，平等使用生产要素。做到守法和合规，企业家起码就比较安全了。其次是行业自律。公民社会中，行业协会应该起到很大的作用。最后就是维权和修法。只有挑剔的客户才能培养出好品牌，同样，只有较真的公民才能造就好政府。

如何制约公权力？关键是财政公开透明。抓住财政透明度，就可以把一个“看不见的政府”，变成“看得见的政府”。

我希望企业家对过去的事宽容一点，对未来的事多较点真，比如建立公益诉讼基金，通过公益诉讼，诉不依法执政的部门，以改进政府的行为规则为目标，不只关注个别公务员的行为。通过典型案例，修订法律和改进执法，企业的生态环境就能得以改善。

推荐人：王维嘉（美通无线通信有限公司董事长）

推荐语：企业家要通过争取权利推动社会进步

冯仑是企业家中的思想家大约和他出身于中央党校有关，他不仅思维活跃而且表达形式独树一帜：用腰带以下解释一切社会现象。这种“性比喻”极为生动，让人印象深刻，易于传播，特别适合于解构长期用于洗脑的意识形态。但在建构方面则应付阙如。譬如今年在亚布力论坛，他用一个封建时代丈夫出门妻子不能独自在家守候，而必须正襟危坐在门口以消邻人之嫌来比喻企业家要“恪守妇道”，就引起了极大的误解。看了这篇文章，就知道“恪守妇道”绝非冯仑本意，而是比喻没用好。

如果说中国过去30年基本完成了器物层面的现代化转型，今后30年将是制度层面的现代性转型。转型的基本动力是当中国的企业家和大众共同烘培出了一张世界最大的饼时，分饼的方式仍然是30年前简单的方式：政府通过土地国有，银行垄断利差，外汇强制性结汇导致巨额新钞发行，资源分配中对民企歧视性对待，以及征收各种隐形税费等对民间进行不合理的榨取。更严重的是，重庆事件说明，企业家的生命权和财产权没有得到根本保障。所以说企业家在转型中的选择非常简单：捍卫自己的生命权和财产权；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利；参与建构一个合理的分饼方式。冯仑在文章中表达了绝大多数企业家的心声，我们希望这些诉求能够在会场完成，而不是在广场，更不是在战场。

民营企业家厘清自己和体制关系的核心，在于清醒地认知自己是谁。首先，我们是一个不仅养活了自己而且养活了政府的不依附于任何人的独立阶层。中国的民营经济已经占GDP总量的2／3,税收的60％，投资的60％，更重要的是占新增就业的85％。其次，我们是“底层”不是“顶层”。过去30年，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几乎从未被允许参与过任何“顶层设计”，是草根企业家们冒着巨大的制度风险，通过自己的创造力和对社会财富的贡献把一个要消灭私营经济的体制一步步倒逼成了一个鼓励民营经济的体制。

当我们清楚自己的身份时，我们说话行动就有了根据。譬如冯仑文章中提到的“改革三步曲”中的后两步——政府改革和政党改革——就不是我们应当关注的，因为对这两件事我们底层完全使不上劲。我们要做的事很简单：如果说我们过去30年是通过创造财富推动了社会的进步，今后30年我们要做的是通过争取权利推动社会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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