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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27 22:06

继朋友圈之后,微商们又开始在直播平台卖面膜了?

前一段时间,关于95后的一个调查显示,“主播”成为他们最向往的一个职业,可以满足个性表达且赚钱容易。在今年这个直播元年,媒体上经常出现的某某主播年入千万的新闻,更让这些年轻人对“主播”跃跃欲试。


可是,有的人成为直播平台头号主播,并获得千万打赏收入后,又把这些钱全部打赏出去,甚至还倒贴自己的钱打赏其他人,堪称赔钱的头号主播。那这样的主播,不为赚钱,又为什么呢?


经过长时间的调查,我终于发现,一些头号主播和头号土豪背后,其实是卖面膜的微商在作祟。刷榜刷成头号主播,再利用影响力发展粉丝加入微商大军,已成为微商们的新手段。


只是,有的直播平台,为了赚得分成收入,对于微商们的这种行为,采取了默许甚至纵容的态度。如此下去,直播平台或许距离用户唾弃,已经不远了。


映客的头号主播与头号土豪,是微商利益代言人


冉大人是映客头号女主播,长期霸占收入榜第一名,拥有103万粉丝。媒体曾用“每分钟直播收入3831元,可抵普通白领一个月收入”,对冉大人多次报道。截至12月25日,冉大人一共获得34623万映票,折合人民币1081万元(主播提现时映票与人民币的兑换比例为32:1)


 

但是,冉大人做主播似乎并不是为了赚钱,因为她打赏出去的钱比自己的收入还多。她一共打赏出去13276万星钻,折合人民币1327万元(用户充值时星钻与人民币的兑换比例为10:1)。按照这种方法,她亏损246万人民币。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冉大人对获得的34623万映票不进行提现,按照映客官方规定以2.66:1兑换成星钻,即可兑换13016万星钻。可这比她打赏出去的13276万星钻,还是要少260万星钻,要她再自掏腰包,花26万人民币,购买260万星钻继续打赏。


不管用哪种方式计算,她做这个头号主播都是赔钱的,少则赔26万人民币,多则赔246万人民币。每天辛苦直播,做头号主播不为赚钱只为赔钱,那是为了什么呢?


12月22日晚上,冉大人开播。只是,这次坐在直播间的不是她,而是思埠集团(国内最大的微商化妆品公司)合伙人、映客ID为“等等”的主播。直播地点就在广州思埠办公室。等等在直播间大声吆喝,让大家关注一下自己、孤城、吴召国等人。而从开播到结束,孤城、吴召国一直在刷礼物就没有停过,一个皇家游轮折合人民币1314元,一个岛折合人民币3344元,他们一直在制造礼物满屏的盛况。


 

能否上映客热门榜,打赏礼物多少是重要的参考依据。短时间内刷大量礼物,就可以上到映客热门甚至热一,吸引更多人来看直播。更多人来观看后,等等就开始他的宣传了,想赚钱,想创业,加他资料里的个人微信,就可以享受一对一的创业指导。


于是,我加了等等的微信,他通过之后把我拉进了创业22群。这个微信群里有105人,几乎都是当晚看冉大人的直播过来的。等等给我了创业总导师的微信,让我加导师之后享受“一对一的创业指导”。

我加了创业总导师的微信,对方立即通过,“欢迎加入思埠集团,等哥特别交代,一定要照顾到你,带你们赚钱”。这位创业总导师又把我分配给“一对一导师”。


一对一导师告诉我,要加入思埠,首先得成为思埠集团代理商,分为授权代理(280元)、特约代理(1488元)、核心代理(6480元)、总代(3万元),级别越高拿货价格越便宜。这位创业导师建议,可以先购买280元的产品成为授权代理,拿货价78元一盒的黛莱美面膜,“你可以按照全国统一零售价卖到118元。”创业导师还建议,最好先买几款产品自己试用,试用效果好了才有底气推销给别人。


总之,你先买产品就对了。至此,他们完成了一轮从直播用户到思埠代理商的导流。下边是我与创业总导师、一对一导师的聊天记录。

 

 

等等在冉大人房间直播时,一直刷礼物的吴召国,是思埠集团董事长。吴召国本人也多次在映客直播,每次直播结束时都让想赚钱的观众给他发私信,“把你的微信私信我,我会让我的助理联系你,给你分配一对一的创业导师”。


空城、孤城是映客上的两名神秘土豪。尤其是空城,至今已经在映客送出22672万星钻(折合人民币2267万),是映客的头号土豪。这两位土豪,从未露面,网上没有他们任何的资料。他们最爱打赏的就是冉大人、等等(思埠合伙人)、吴召国(思埠董事长)、林言(思埠合伙人)、C先生(思埠合伙人)。其中,空城已经为冉大人打赏9035万映票,折合人民币903万。


下边是冉大人、等等、吴召国的打赏收入榜截图。



从这张图可以看出,这些思埠微商们互相打赏互相刷榜,制造人为的热度,从而吸引更多粉丝关注,再把这些粉丝导流到微信群,进行“一对一创业沟通”。


这也解释了身为直播头号收入的冉大人,为什么要赔钱打赏。先是思埠微商们为她打赏,为她增加粉丝数量和影响力;她再把钱打赏回思埠微商们,帮他们刷到热门榜,实现更好的粉丝导流。

 

或许因为利益,映客平台保持了沉默


比起互相打赏制造人为热度,思埠微商们还做了一件更大的事情。从11月28日—12月20日,在冉大人的直播间,他们通过连麦的方式举办了一场场海选艺人的“映客达人秀”。每次比赛开始时,冉大人都会说,“欢迎大家来到由思埠集团冠名的映客达人秀现场”。


看一下映客达人秀的几位评委:空城、冉大人、等等、C先生、林言、吴召国。这一场达人秀,准确的来讲,应该叫“由映客冠名的思埠达人秀现场”。


 

作为一名看客,我比较好奇的是,思埠微商们利用了映客的名义,历时近一个月,经历了报名、初赛、复活赛、总决赛等比赛环节,最后还选出冠亚军。映客官方对此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映客官方保持了沉默。


保持沉默的方式之一,就是映客官方微信、微博对于这场“映客达人秀”只字未提,好像映客平台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保持沉默的方式之二,就是任由这些思埠微商在直播平台“折腾”,让他们历时一个月打着映客的名义做达人秀,并不阻止。


这不禁让人猜测,思埠集团是不是购买了这次活动的映客冠名权,双方达成了某种利益的一致。作为外人,这一点无从验证。


但是,可以验证的是,思埠微商们在平台上每一次互相打赏,映客都可以自动获得60%—70%分成收益。先说一下映客的分成机制,假如一个用户充值10万元人民币,可以获得100万星钻(充值人民币与星钻比例是1:10,充值金额大可以可以获得少量赠送星钻,此处忽略不计);用户将100万星钻打赏给主播,100万星钻在主播账户上自动转换成100万映票。


对于这100万张映票,主播有两种处理方式:


第一种,映票提现,映票与人民币兑换比例是32:1,主播可以得到3.125万人民币,那么映客平台获得其余的6.875万元,也就是通常说的映客与主播是按照68:32进行分成的。


第二种,映票换回星钻,主播可以按照2.66:1将映票换回星钻去打赏别人,100万映票可以重回换回37.5万星钻,那么映客平台获得其余星钻62.5万星钻(即6.25万人民币)。但是,主播换回的37.5万星钻,只能继续去打赏别人,继续让映客获得分成收入。每一次交易行为的产生,映客都可以获得分成收入。


现在,冉大人获得打赏34623万映票,我们可以推断出,映客从冉大人一个人身上就获得了大约2300万人民币收入。思埠合伙人林言获得打赏21034万映票,映客能获得的分成收入大约为1400万人民币。


我将部分思埠微商们的映票收入与映客能获得的分成收入,做了一张表格。(不知道思埠微商们每次大额充值,是不是可以获取映票折扣。本表格按照非折扣充值方法统计。)



独角兽映客的自我困境与面膜微商的嚣张“攻城”


今年9月份,映客的一份财报引发舆论哗然,2015年映客总收入3048万人民币,净利润167万人民币。许多媒体调侃,“映客一年净利润不够北上广一套房的首付”。


然而,此时映客的估值已经达到70亿人民币。按照国际惯例,估值超过10亿美元的公司就可以奉为行业“独角兽”。映客对外的公开资料显示,映客APP获得1.3亿下载量、1500万日活跃用户,并称“一年内便成为年度现象级移动直播平台。”(关于映客平台的观众造假问题,本次不做讨论,感兴趣的人可以去搜一下过往报道)


但是,这个年度现象级移动直播平台该如何盈利呢?


直播平台盈利,现在主要是两种方式,一是主播打赏的分成收入;二是广告商的投放合作。今日网红在12月初发布了映客主播分析报告,在统计的前10000名主播中,只有1名主播收入超过千万人民币(也就是赔钱打赏的冉大人);75名主播主播收入超过百万人民币;7810名主播集中在收入在1万—10万之间。


也就是说,号称拥有10万名主播的映客,只有76名主播收入超过百万人民币。所以,与主播们的收入分成,不知道能否抵消的了映客的带宽、服务器等硬成本。



在广告商合作上,映客今年最大的广告商应该是天猫。映客曾表示,与天猫双十一达成千万级战略合作,为对方提供定制化的整合内容营销及社交营销服务。


然而,比起获得的广告营销收入,映客在营销上的投入至少是营销收入的10倍:


  • 2016年3月,成为BIGBANG中国演唱会总冠名;

  • 4月,牵手湖南卫视《我是歌手》总决赛;

  • 5月,在北上广等重要城市的电影院进行广告投放;

  • 8月,在CCTV-5体育的《全景奥运》、《相约里约》、《奥运新闻》三挡奥运节目,在奥运全时段投放了广告;

  • 11月,与湖南卫视《快乐大本营》进行合作。


一位行业人士表示,映客今年在市场推广上,费用已经过亿。加上带宽、服务器等硬成本,这意味着前期的融资已经不太可能维持映客继续烧钱换取市场份额,接下来只有继续融资或加强造血功能才能走得更远。


创立于去年5月的映客,同年7月先是获得多米音乐1000万元天使投资,4个月后再获赛富亚洲、金沙江创投和紫辉创投数千万元A轮投资,今年1月获昆仑万维6800万元A+轮投资。今年9月,昆仑万维以2.1亿人民币转让3%映客股份给嘉兴光信,但这笔收益是昆仑万维的,与映客无关。截至目前,映客并没有传来新的融资消息。


或许,今年没有持续融资又需要资金的映客,为了收益分成,默认了平台上思埠微商们的行为。只是,不知道映客是否想过,许多用户在此获得了糟糕的体验之后,是否还愿意在平台上长留。


 一位误进了思埠创业微信群的用户,她也是12月22日从映客热门榜进入冉大人直播间,加微信想了解下大主播的世界,结果加入的是卖面膜微商群。她并不想当微商卖面膜,发出感叹,为什么映客的微商小广告如此光明正大。


如果说映客在今年7月份爆出的观众数造假,只是在“自嗨”制造平台繁荣假象,并不影响用户体验;那么此次默许微商卖面膜,是真的影响用户体验了。


而面膜微商思埠集团,对于直播平台的“侵占”的步伐,越来越快。思埠董事长吴召国表示,要在直播平台寻找和打造100名网红(直播平台用户即将刚看到100名奋力卖面膜的微商?),并表示明年春天开拍网络大电影。映客红人、思埠合伙人C先生是这个网络大电影的导演。


除了映客平台,吴召国还尝试了快手。他的快手个人主页,用他与马云、马化腾合影当封面,发布了45个短视频。短视频的内容,要么是他与名人在一起,要么就是如何加入思埠创业致富。他曾表示,快手红人二驴、小宝、老方丈等都已经成为思埠代理商。



2014年3月,吴召国在广州一家地下室创办思埠,靠层层代理的模式,在微信朋友圈卖面膜迅速成为微商第一名。然而,2015年4月,央视《新闻直播间》曝光了包括思埠在内的微商面膜乱象,层层加价、暴利销售、添加激素等。一时间,关于面膜微商的质疑四起,“变相传销”的说法也不绝于耳。


而作为饱受质疑的国内最大化妆品微商,在朋友圈销售出现颓势时,思埠现在将手伸向了直播这一新风口。截至今年6月,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到3.25亿,而网红经济也在迅速崛起。


只是,包括映客在内的各大直播平台,你们真的想让用户在进入热门榜时,发现主播是在变相卖面膜的微商吗?这就是你们给出的用户体验吗?我想,如果直播平台不对此加以监管,大概也离用户远离和唾弃此平台,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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