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打开虎嗅APP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普林斯顿读书汇(ID:PrincetonUP_CHINA),作者:PUP China,原文标题:《幸福研究新视角:拥有希望,穷人能过得更好吗?》,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当前,全球经济增长疲软,贫富分化加剧,叠加疫情、地区冲突等因素,这些全球共性的问题横在人类面前,个体的就业问题与发展前景也变得不甚明朗。有声音认为,我们或将迎来全球性经济收缩。
GDP等传统经济统计指标已经不再能全面反映人类生活与幸福的关键因素。马里兰大学教授 Carol Graham 在其新作 The Power of Hope 中指出,希望作为衡量幸福感、预测未来生活结果的重要指标,在主流经济学研究中却长期被忽视。Graham 认为,如果缺少希望,无论是失业、辍学,还是公共教育不足、医疗保健难以为继,一系列社会问题会变得更加难以解决,甚至陷入绝望与无力解决的恶性循环中。
希望并非“心灵鸡汤”。通过对秘鲁与美国贫困社区的深入调查与实证分析,同时深入调研了许多帮助恢复希望的成功地方实践,作者发现,即使一个人生活贫困,若其仍能怀揣着追求更高教育与工作水平的希望,并为此不懈努力,到最后也可以实现良好的个人发展。通过阅读本书,读者可以系统感知“希望”作为预测幸福感的关键指标,深入理解“福祉经济学”(the economics of well-being)的内涵。
一、希望:“福祉经济学”的关键概念
当今社会弥漫着绝望的心态,而新冠疫情更是加剧了这种绝望心理。对个体而言,其绝望程度事关自身生理与精神健康以及未来发展。而如果一个社会失去希望,那么不仅目前暴露出来的诸如失业、经济疲软以及政治极化等一系列社会问题无法得到解决,当前社会的绝望心态还会传染给下一代人,后者不再为未来进行自我投资,也就无法适应不断变化的就业市场。因此,如何恢复希望便成为作者写作此书的核心现实关照。
在目前的经济学研究中,希望是一个长期以来未得到足够重视的因素。然而作者认为,希望不仅是幸福研究的关键指标,在“福祉经济学”研究中也拥有重要地位。
作者对“福祉经济学”的长期关注,源于其在美国与秘鲁的成长经历。穿行两国之间,作者注意到了十分令人疑惑的现象: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国内社会却弥漫着绝望的氛围,而秘鲁穷人即使面临恶性通货膨胀与恐怖主义的威胁,仍表现出相当的希望与韧性。
这对反差意味着对公共政策的考察不能仅从经济增长的统计指标出发,也要注重政策在提升社会福祉方面的效益,此即“福祉经济学”研究的特别之处。作者选用希望来衡量福祉,是因为先前研究中他已得出,在一系列与福祉相关的因素中,不同贫富水平的群体在对未来的希望程度上差距最明显。
尽管将希望纳入实际决策或科研的情形仍然有限,一些政府机构已开始将福祉指标(well-being metrics)纳入到公共政策制定过程中,同时一些基金会也开始投资有关希望的研究或旨在恢复希望的项目。作者在本书中试图通过实证研究证明,希望对个人未来成就与社会发展具有实际影响,这种影响非常显著,以至于我们有必要将其纳入常规的经济学统计分析与学术研究之中。
具体到本书研究,作者首先将希望与乐观(optimism)进行了区分。希望包含乐观的心理,却比乐观更多一层实践意味:一个人怀有希望,意味着他可以做一些事情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从而展现出他面向未来的能动性(agency)。因此,如果从能动角度定义希望,它就不再是“空中楼阁”。为方便测量,作者将希望与具体的愿望(aspiration)联系起来,从教育愿望(指个人希望达到的教育水平)、职业愿望(指个人希望从事的职业层级)与移民愿望三个维度来衡量希望。
为了剔除混杂因素对个人未来成果的影响,作者在研究中控制了人格特质(personality traits)与社会经济地位等一系列变量。作者认为,对较为富裕的群体来说,其自身的特质与地位可能就足以让他获得很好的个人发展,然而对于贫困人群来说,由于没有相关特质与地位优势,他们实际上是否表现出希望,以及希望对于其未来成果是否有潜在影响,是更为重要且更具现实意义的。
个体愿望随时间的变化趋势
图源:The Power of Hope,第69页。
作者对位于秘鲁的一个贫穷的城市边缘社区进行了两轮跟踪调查,调查分析结果表明:
第一,相对贫穷的个体也会给自己设立很高水平的愿望,例如,即使出生于贫困社区,在教育愿望方面,多达41%的受访者希望读到研究生水平,47%以大学本科为目标,10%希望接受技术教育,而在移民愿望上更是有多达93%受访者表示希望迁移他地;
第二,这些个体可以长期保持对特定愿望的执着,比较两轮调查结果,约有一半的受访者都能维持其愿望水平(如上图所示);
第三,如果这些个体给自己设立的愿望是符合实际的,那么他们的愿望水平越高,他们未来的个人发展结果越好,尤其表现为教育水平与就业质量的实质性提升。
作者又用类似的问卷进一步调查了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县内低收入的黑人及白人社区。调查结果相似。大多数处于同等经济水平的白人受访者对未来失去希望,并表示自己追求愿望但缺少父母的支持;然而,低收入的非裔受访者大多表现出与秘鲁贫困者同样的对未来的希望,尤其是注重对更高教育水平的长期追求。
二、如何重建希望?
通过实证分析,作者证明了多数贫困人群实际上会给自己设立较高愿望,且这些愿望水平越高,个人发展结果往往越好。然而在新冠疫情冲击下,各国经济发展乏力、贫富差距不断拉大、不同团体间的矛盾愈发激烈,越来越多的人正如上文白人贫困者一样失去希望。那么,对这些因各种原因失去希望的人群而言,希望能否重建?
作者列举了一系列具有推广意义的干预与政策措施,需要社区、学校、政府等多方力量共同参与。比如,社会各界可以开展形式多样的精神健康诊疗与支持项目,以减轻人们的不幸福、绝望或孤独感;社区与学校可以设立导师计划(mentorship programs)以支持年轻人实现其教育志愿,开设校际虚拟共同课堂、分享最佳授课实践,推动高中与本地高校和企业的合作,鼓励高中生接触高校课程以及就业安置计划(job-placement schemes),并为他们下一步教育与职业的发展提供建议;私营部门则可以与困难地区的高校及社区合作,提供长期培训与实习机会。
以上措施若要成功需植根于社区。社区应接纳那些难以重返劳动力市场的、孤独绝望的个体,鼓励后者参与社区活动,通过一系列志愿者服务、艺术实践与小组户外活动,帮助他们重拾信心、能动性与对他人的信赖。此外,在产业升级的背景下,由于旧有的工作技能不断让位于新技能,社会各界应针对年轻人开展前沿技术与服务的培训,使他们能够抓住现有机会,更好地适应未来的劳动力市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普林斯顿读书汇(ID:PrincetonUP_CHINA),作者:PUP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