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无法可说（ID：wufa-keshuo），作者：郑渝川hiecy，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临近年末，各种挂着“维也纳”“皇家”“爱乐”等名头的交响乐团和芭蕾舞团在中国多地演出，其中一乐团因在谢幕时跳“科目三”走红中文网络社区。与此同时，有部分观众网友观演后吐槽称，多个乐团演出质量参差不齐，质疑是“水货”。业内人士指出，在西方人最重视的圣诞假期还能出来巡演的多半都是“水团”，且定价过高，有圈钱嫌疑。

12月22日，在河北石家庄大剧院内，比利时皇家爱乐乐团2024新年音乐会演出结束时，不少观众高喊“退票”。多位网友在社交平台吐槽该场音乐会太“水”。石家庄大剧院表示，该团是比利时官方认证的交响乐团，乐团将在明年1月9日代表比利时参与欧盟主席国峰会。

记者通过海报上的比利时皇家爱乐乐团的外文名称T Muziek Frascati，查询到该乐团是比利时鲁汶的一个2007年成立的地方非营利性乐团，“主要是为年轻音乐家（包括准专业人士和优秀的业余爱好者）以教学方式积累管弦乐经验，从2012年开始定期组织半专业的演出和国际巡演……2013年更名为弗拉斯卡蒂交响乐团，以应对日益国际化的市场。”

在弗拉斯卡蒂交响乐团的官网以及社交媒体上，上游新闻记者没有看到“皇家”字样，也没有提到欧盟演出。（上游新闻12月25日报道）

通常来说，欧美国家的顶级乐团，以及其他类型的高水平演出团体，确实很少在西方文化背景的圣诞节，以及元旦新年期间出外演出。

但是，就像在同样重视春节的中国等东亚国家，也出现过演出机构、个人农历新年出国演出的个案。

所以，仅凭“圣诞”、“元旦”来华演出来辨识是否“水团”，这个就不一定准确。这恰恰也是“水团”鱼目混珠、相关演出活动运作瞒天过海的关键所在。

上游新闻的这个报道里边，经由专业人士的介绍，记者实际上为读者、网友辨别“水团”提供了具体的方法，比如“水团”或其宣传营销机构，喜欢用高大上进行包装，加上欧洲的国家名、城市名或者音乐家名字，或者碰瓷皇家、广播、爱乐等。又比如，“水团”在国内，以及国外都搜不到比较多的演出视频，或者只有国内演出视频。“水团”的团员、指挥也没什么名气，等等。

这些方法管用吗？管用。你如果照着这个标准辨识，就会发现哪怕眼下全国很多大城市、中等城市元旦新年期间举办的音乐节、音乐会，所引入的欧美演出团体，大半都有“水团”的嫌疑。

但是，标准虽然很可能很好用，但大家不会这样用。

道理很简单，文化艺术服务、体验本质上是专业类型的商品，大众对于其中的门道是不太清楚的，也不乐意花时间去了解其中的门道。很多家庭的家长成员对于交响乐演出毫无兴趣，只是为了方便“鸡娃”，才给孩子创造看相关演出的机会，愿意在这方面花钱。但这些家长内心仍然是排斥交响乐演出的。既然排斥，就没有兴趣去琢磨其中的门道。

很多事情是需要热爱才可能驱动钻研的。考上清华、北大等985名校的方法都记录在从小学到高中不到100本的教材里，到了初中、高中阶段，大部分孩子其实已经失去了钻研学习奥秘的热情。

因此，在缺乏热爱，带有功利性目的去选择文化艺术服务时，大家的选择就是高度盲目的。比如，而今的很多家长接受了学校、专家、教师宣传的培养孩子阅读习惯的说法，但是家长自己对于读书没有兴趣，所以就出现了不在少数的家长跑到那种“10元”“15元”一斤的盗版书摊给孩子买书的现象。如果你去跟这些家长科普外国文学读物最好买人民文学出版社、译林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的版本，哪些作家的作品更适合中小学生看，古籍读物可以首先挑选中华书局、岳麓书社的版本，这些家长其实也听不进去。

所以，哪怕你明确跟很多人说，眼下正在城里演出的某个乐团是“水团”，但是平时视听层次停留在搞笑短视频的大家，买乐团演出的门票就是为了陪孩子，有着功利性目的，对于你讲授看高雅音乐的门道，可谓毫无兴趣，甚至完全可能生出反感。

然而，必须指出的一点是，哪怕看盗版书，哪怕去现场观摩“水团”演出，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讲，其实也并不是毫无益处。就像是机场书店兜售的那种成功学、励志成长的读本，文艺青年看了很无语，出版业者觉得很鄙夷，但是确确实实可以帮助到很多没有阅读习惯、认知范围比较狭窄的人了解到一些常识，领悟到一些道理，虽然那些读本里边确实掺杂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鸡汤桥段、胡编乱造的名人轶事。

只要不是错别字连篇，只要不是有毒油墨和纸张印刷，只要不是小黄书，盗版书的文化、信息层次也高于短视频。“水团”也同样如此。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无法可说（ID：wufa-keshuo），作者：郑渝川hie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