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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简单心理 (ID:jdxl2000),作者:简单心理,编辑:江湖边,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为什么说“非黑即白”的想法不健康?
准确地来说,是心理学家们发现:有抑郁症诊断的人,会更多地使用“认知扭曲”类短语(使用频率大概是其他人的 2 倍)。非黑即白就是其中一种。
举几个非黑即白的例子:
①“要么忍要么滚”
②“支持这个观点的都是坏人”
③再比如最近很火的那个梗,叫做“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
人们发现真实的世界里充斥各种“很水的事情”。我们曾经以为自己无法企及的生活,可能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以胜任”,每个人都不完美——这种想法可以让人减少自我怀疑,鼓励自己去做想做的事。
但也可以说,它是对复杂现实的另一种极端理解:世界要么“如想象中高大精致”,要么“如自己所见的水到离谱”。
本期简单聊聊,编辑们就从各自的生活出发,聊聊类似“非黑即白”这样的二元极化思维,是如何损害幸福感的。
“千万”:世界是个草台班子时,它五光十色
刚学跳舞的时候,我用一种优胜劣汰的方式看待自己和同学——跳得好的和跳得不好的。跳得好的人在台上闪闪发光,跳得不好的人(比如我)只能在阴影处羡慕和努力。
后来跟我同期的同学们,要么去当舞蹈老师甚至有自己的工作室,要么就已经离开舞圈,只剩下我不尴不尬的,还在作为普通人坚持学跳舞。
但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我发现在我老师眼里,她并不这么看同学。她会说 A 笑得真的很好看,B 的腿很松弛会很有潜力,C 总是知道怎么亮出自己好的部分并掩藏短处。在这个社群里,大家也倡导一种“总是看见完整的真实的人”的相处方式。
当我开始尝试用这样的方式看待周围时,开始觉得舞蹈教室像个万花筒一样绚烂:D 讲的笑话老是冷场,但他讲笑话的状态松弛又可爱;E 的确是有点大男子主义,但讲起音乐历史来真的很有魅力;F 跳舞实在没啥美感,但能看见他很享受表演和音乐......
我看待自己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以前上台总担心自己跳不好全程紧张,现在觉得事已至此开心最重要(结果反而跳好了);以前觉得跳舞时能接住别人的招才厉害,现在觉得爱谁谁我想表达我的感受和情绪最重要(反而跳出风格了)。
现在我能真正享受一场完全没有排练的音乐即兴(鼓手甚至是第一次打鼓),公园野餐下雨了就举着野餐垫淋雨继续玩,表演摔跤就在节奏里爬起来做个鬼脸继续跳。
世界是非黑即白的时候,它只有两个颜色;世界是个草台班子时,它五光十色。这就是我喜欢它的地方。
“江湖边”:滤镜破碎的时候,记得抱住自己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做编辑。
但很奇怪,我一直记得高中语文老师的“教导”:“如果你喜欢语文的话,就不要选中文专业。”
潜台词是:中文系的 XXXX 会让你丧失对写作的热情。
潜潜台词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件事,但它不能让人 100% 满意,请缩手。
生活中,因为不如想象中完美就缩手的例子很多。
比如:和喜欢的爱豆见面了,发现对方有口臭、会放屁;从小崇拜的专业人士,被新闻曝出私生活很乱……然后你经历了难以忍受的世界观崩塌。
我们内心总会期待某个向往的东西是完美的。
自体心理学把它叫做“理想化(idealization)”的需要。学生时代树立楷模,长大了追星,工作后有 role model,都反映了我们内心理想化的需要。我们试图模仿那个偶像,并从偶像身上汲取与之相似的自我认同,从中体会到力量感。
如果一个人的理想化的过程比较顺利,ta 将顺其自然地接受世界的真实和多面。如果一个人以创伤性的方式遭遇了理想化的破碎(或从未实现理想化),ta 就可能被“困”在一个发展阶段,在这个阶段,ta 总是不断需要他人的验证和肯定性回应。如果得不到,ta 会时时感到支离破碎和空虚。
长大后,做着编辑工作的同时,我也体会过那种整个人被大地吸定,脚底发麻的感觉。
比如,看到悬壶济世的行业里到处充满江湖骗子;得知曾经相熟的同事半夜拖拽友人进酒店。
那时候知道了,就算理智上明白“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不会方方面面都完美”,但滤镜破碎的时候还是会难过。
最近网上有很多人在讲“重新养自己一遍”,我发现长大后面对理想化的破碎,我经常会忍痛。因为我觉得当你可以为了 20% 的快乐而忍受 80% 的痛苦,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 20% 的快乐很重要。
已知:这个世界是好与坏的混合。
祝你早日与它“草台班子”的那一面相遇,但不要以一种创伤性的方式与之相遇。
当你终于遇到它时,像莫妮卡抱一抱瑞秋那样,给自己提供一个拥抱,对自己说:“欢迎来到现实世界。它有 80% 糟透了,但我会为了那 20% 而活着。”
“寒冰”:其实人生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二选一”,而是“既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
真正理解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大概是我今年最大的收获了。
最初是在心理咨询中,我和咨询师反复讨论一个议题,就是我总觉得好像有两个自我,她们反差很大,我甚至可以描述出她们的样子,但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我——我想的是,如果确定了哪个才是真实的我,我会放弃另一个,哪怕有很多困难,因为我知道真实自我的力量。
但我没有获得想要的答案,并为此一度沮丧,因为我后来才慢慢意识到,那两个形象都不完全是我,但又都是我。我不是非要在她们之间二选一,我可以既做 A,又做 B。没必要因为 A 就否认 B,因为 B 就抗拒 A。
这个认识对我启发很大,我好像进一步理解了心理学上经常说的“要有弹性”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如何如何就会陷入偏执,而较为成熟的心智看待事物通常是有弹性的。也就是既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有弹性就会有空间,有空间就能容纳更多不确定、模糊的状态。
然后回到生活里,我发现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比如在比较亲密的关系中,大多数时候不完全是爱,也不是彻底的恨,爱恨交织才是常态;钱对于幸福感很重要,但又不必然带来幸福……
很有趣的是,我后来在很多中国传统文化中也发现了这种朴素的智慧,比如道德经中说的“道可道,非常道”,再比如太极中的“一阴一阳谓之道”,其实都在说要动态地看待事物,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意识到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复杂后,我没有觉得混乱,反而觉得更放松了。因为束缚在身上的桎梏更少了,我试着以尽可能开放的心态去感受很多事情,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每到这个时候,我会觉得长大真挺不错的,虽然要经历很多痛苦和探索的过程,但长大后才能更好地享受这个世界啊。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简单心理 (ID:jdxl2000),作者:简单心理,编辑:江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