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会背后的越南：“不能让任何人影响越南形象”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凤凰周刊智库（ID：fhzkzk），作者：凤凰周刊，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记者：嘉沐（发自越南河内）

随着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的专车在2月26日中午驶入河内市中心，当地民众也算正式进入了峰会时间。

由于从同登到河内长达170公里的高速公路从25日晚7点封到了26日下午2点，也让金正恩的抵达时间比很多人预料得要提前。

河内市中心，真枪实弹的军警及装甲车。

在他抵达河内的同一时间，我也收到来自当地酒店前台的温馨提醒：鉴于峰会召开，27日到28日酒店附近的娱乐活动都要停止，给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酒店附近很多商店和饭店都暂停营业，即使营业的饭店也会同样贴出告示说，停止一切娱乐活动。

为了给美朝领导人营造最安全的会晤环境，未来两天，河内超过300个重要交通地点被采取交通管制，96个河内警局巡逻工作组从23时到清晨5时不间断巡逻，近千名机动警察、交警及市各郡、坊的社区干警随时待命。

封路在很多国家召开国际会议时都是常有之举，更何况迎来的是全球最注重安全的两个国家。金正恩此前访问北京的时候，很多外媒常常会通过封路情况猜测他可能去的场所。但因为北京够大，又有各种交通工具，普通市民很难有机会碰上，也就谈不上多深的印象。但在河内，老城区各种羊肠小道多为单行线，市内又无地铁等交通工具，对于越南的首都市民来说，会觉得封路带来苦恼么？

“不能影响越南形象”

26日早晨，在距离金正恩下榻的美利亚酒店不远处，我见到了越南最大证券公司SSI基金部门的阿娟。她一边喝着饮品，一边用手机查看未来两天的封路情况。“明天上午公司前面这条路都不让走，我可怎么上班呢？”她眉头紧蹙。不过当我问到觉得这次峰会如何时，她立刻洋溢出自豪的表情。“这说明我们稳定的政治环境，以及举办国际事务的能力都被外界看在眼里。朝鲜这么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国家，其实可以多跟越南交流跟国际社会打交道的经验吧！”

相比于外界口中那些艰涩的宏伟愿景和目标，大部分本地人多用“为了和平”来表达对峰会的期许，而河内的城市宣传语恰好是“和平之城”。

关于封路的消息，越南政府早早便发布了。越南每日快讯网站（VnExpress）发布的禁行消息下方，倒是有不少评论，偶尔有几条抱怨交通不便的，但90%以上都是表达支持的。得赞数最多的一条评论是：“不让路的人全给抓进牢里去，绝对不能接受任何影响越南形象的人。”

2月27日~3月1日河内封路图示

这似乎符合大部分人的逻辑。“越南人最喜欢凑热闹的，任何事情只要能谈到八卦，大家都很爱听。”在河内烧烤生意的广西人阿员对我说。“你看越南有那么多茶摊，他们没事就去旁边喝一杯茶，就可以聊好久。每次出个什么大新闻，大家都能议论好久。”

也有越南朋友坦言，本来大家可能对开会限行啊有一些抱怨，但一看到政府说这样我们形象就好了，这么多外国媒体来可以做广告嘛，大家又觉得很振奋。“一旦成为最重要的政治事件，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小事的。反正河内本来每天都很堵嘛。”

对于小商贩来说，更是商机满满。还剑湖一带的小型商店多就峰会推出自家设计的纪念品。其实峰会开始前一周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气氛，到了这两天，大家有样学样，各种物品摆满了整条街——国旗、纪念币、纪念T恤不一而足。印有美朝领导人头像的T恤标价为20万越南盾（约合60元人民币）。商店老板说，大部分都是游客购买，尤其是欧美游客。

最为走俏的特金会T恤，标价20万越南盾（约合60元人民币）。

那家被媒体炒红了的理发店呢，才隔了两天，选择尝试特金发型的人数从200多人增加到了600多人。越南Hanoi Red Tours旅行社则为2月27日和28日报名参加美国和朝鲜旅行团的游客提供了特别活动，不但有打折促销，还借机举行“美国、朝鲜文化知识大赛”，奖品包括免费五日朝鲜游。随着峰会的举行，一些旅行社也趁机推出赴朝鲜旅游项目，据说部分3月的朝鲜旅游线路团已被预订一空。

兴奋的围观群众

金正恩的专列刚刚驶入越南的时候，从媒体镜头里就能看到夹道欢迎的人群，好多人用力挥舞手中的美朝越三国国旗。到了河内，这一现象进入了白热化。在美利亚酒店附近，有市民直接在斑马线上自拍，很多人一边骑着摩托车一边掏出了手机。就连一些带证件的工作人员进入安保区域内部还不忘合影，结果被旁边的警察斥责说：“不要在这里拍啊！”

越南还专派出身着土黄色制服的女交警站在路中间指挥，或许也能让朝方代表团感到亲切。

在酒店待了6小时后，金正恩一行再度出门，前往朝鲜驻越南大使馆。这两个地方其实仅仅相隔1.5公里，但由于正值下班高峰期，挤满围观人群。摩托车直接开上了人行道，挤得满满当当。我几乎是踩着摩托车的车胎一路走到目的地。

封路时，摩托车挤满了附近的马路和人行道。  

说到对摩托车王国的观感，刚抵达的时候，我每次过马路都战战兢兢，后来当地人告诉我：匀速前行，千万不要停。据说美方在发给记者们的邮件里还专门提到交通安全问题，似乎是为了让大家放心，专门说“虽然交通略混乱，但这里极少有交通事故”。而通过几天的观察会发现，越南人骑行也是自有一套风格的，总能在你快要尖叫之前闪躲开。

当看到道路戒严开始，路边开店的一个姑娘直接甩下手头的事情，举着手机跳到最近的一处高台，招呼着隔壁摊主一起围观。几个中年大妈立刻摆好pose，交代身边人要找准时机按快门。兴奋的还有那些欧美来的游客，他们讨论起峰会成果，一个高个子的白人说，“我一点也不看好特朗普能达成什么有用的东西”。

等着围观金正恩车队的民众。

这让我想起去年在新加坡围观金正恩夜游之时，身后也挤满了各国游客。有一个美国孩子直接钻到人群下方，拍到了十分完整的一段视频，还主动分享给身边的人。他的爸爸当时说：“我们太幸运了，我儿子真棒！”

车队才刚刚过去，待交警撤下围栏，无数摩托车如同泄洪一般突然散开，几分钟后各自钻入路边的小巷子中。也有热心群众一路尾随朝鲜车队，直到下一个围栏处停下，然后几个人围在一起谈论起刚才的见闻。

河内市民纷纷在美朝图样的鲜花摆设前拍照留念。

令人纳闷的是，虽然有那么多人沿路拍视频，我却没能从越南人常用的社交媒体上搜到多少有效信息。试过与特金会相关的各项关键词，除了官媒的视频和一些游客的自拍，本地老百姓发布的消息几近于零。

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有，越南交警几乎都是年轻小哥哥，态度也比较友善。如果询问朝方的行车路线，个别人会透露车队的下一个行进方向。26日晚，在使馆待了不到1小时，金正恩便选择回酒店了。接下来的舞台交给了另一位。当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专机抵达时，很多民众早就守候在了他即将下榻的JW万豪酒店，举起了手机。当然，在此等限行之下，特朗普同样比预期到得更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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