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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BeBeyond(ID:BeBeyondG),首发于2023年3月,作者:BeBeyond,题图来自:视觉中国(佛罗里达大学)
当你发现:现在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又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时,你会怎么做?
很多人会再忍忍,或者骑驴找马,而Ruka采用完全相反的做法,用三年时间放弃水到渠成的博士道路,慢慢摸索到一个少有人知的研究方向。今天,这个方向火了。
通过Ruka,你可以看到放弃短期安全的道路可能会面对的未知,以及对应的付出和回报。也许,会影响你此刻的选择。
缺失的拼图和一则“寻人启事”
本来我在约翰霍普金斯读流行病学的研究生,方向是艾滋,挺热门的。可我却走上一条“歧途 ”。
硕士读流行病学其实是我经过认真选择后确定的一条路。我本科是复旦生物系的,大二就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做实验。
经过两年的探索,我终于找到一个既能利用我的生物学基础(我对微生物和免疫学的兴趣),又能发挥我的特长的专业——我喜欢跟人打交道,而传染病学流行病学就是那个需要我兼顾数据处理和人际交流的学科。
▲研二,我在非洲做了一个艾滋病项目研究
如果沿着这个方向申请PhD,那么我的各方面条件都顺理成章——硕士期间我的科研做得不错,跟老师和同门都建立了深厚的信任关系。沿着同一个方向以研究助理的身份工作一两年再PhD,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但如果说知道自己的兴趣,并寻找到对应的学科专业是两块拼图,那么在我的发展道路上还有一块拼图,那就是职业发展。研二,我开始思考未来的就业方向,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传染病学流行病学方向PhD毕业后,回国除了疾控机构及NGO外,职业选择较为有限。少数可以去国际组织,联合国或者盖茨基金会,但机会面并不宽,我也未必适合在这样的大机构里工作。
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定的自由度去折腾,去看到自己做的事情能对人产生切切实实的积极影响,而不是被条条框框束缚。
所以毕业之后,我对继续读本专业的PhD产生了迟疑。我觉得如果带着这份怀疑,我是挺难说服教授录取我的,我决定一边“打工”,一边寻找适合我长期发展的研究方向。
那我理想中的,值得自己长期投入的事情是什么呢?
我列了几个条件,尽管我根本不知道符合我要求的专业是否存在。就好像我拿着一个没有照片,没有姓名的寻人启事,一切只有模模糊糊的几个条件。 我到处张贴这则寻人启事,参加几乎所有我能去的学术会议,跟我认识的教授都去聊。看起来似乎很徒劳,但总会有人给我一点点线索。“你说的这个人也许是长这个样子吧”。
不同的人,都在一笔一笔帮我把这张画像画出来,这个过程非常神奇, 只是这过程比我想象的要长。有多长呢?在我“画像”的时候,我的复旦本科同学已经博士快毕业了。
我可能骨子里就是万事要亲自去体验才知道可不可行的那种人。
比如,硕士期间我在非洲做艾滋病调研项目的时候,被试对象是很难找的,花钱都买不着。我用的办法就是拿自己做“诱饵”,在大街上一走,十里八乡的大人小孩儿都会来围观。
我干脆白天坐大街吸引别人跟我攀谈,请聊得来的人喝咖啡,让我团队的小伙伴顺势做访谈,采集资料。我还自作主张搞过很多事情,差点被遣送回国,但每次“以身犯险”都带给我极大的收获,甚至成了我的主要学习方式。
最后一块拼图
硕士毕业了,我的下一步还没有着落。
我原计划是在美国继续做科研,但因为OPT的关系,我错过了哈佛大学的助研机会,不得不回国。
我当时既沮丧又焦头烂额,但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个北卡教堂山大学在广州开的项目组,可以让我人在国内的同时,保持跟北美科研圈的互动。
北卡在生物医学界/流行病学非常强,教授也很有影响力。这个项目里的人都很厉害,工作进展和发论文的速度都很快。我喜欢这份工作,跟团队的人合作也挺开心。 寻人启事的工作还在进行,在这个时间点附近却突然变得清晰,我发现我想做的事情了!
在国内一边做助研,一边和大夫打交道,我逐渐意识到,我想把流行病学和药物结合,做真实世界研究——总体而言,就是利用药物在临床实际应用中产生的证据,评估上市之后在患者人群中的效果和安全性,从而更好地支持患者用药、医生开药,以及有关部门对于药物的相应决策。
当时在国内业界从事的人并不多,且申请需要相关的经验。我希望进入咨询公司通过亲身经历去验证:我擅长做么?我能够长期沉浸下去么?
代价是,我需要离开学界一段时间,尽管我在业界做出来的东西未必能发表,无法被学界看到,不过,权衡利弊,我还是决定进入一家专注药物领域的咨询公司,成为一名咨询顾问。
我在咨询公司接触了很多药物经济学和流行病学的项目,也认识到这个领域对于患者、医生及评审方的意义。三年了,寻人启事里的那个人似乎近在眼前。
于是我重启了博士申请,接下来申请的过程堪称魔鬼之路:白天忙项目推进,每天下班基本已经是凌晨,还要准备考试,套磁和写文书。我曾一举完成过周六考托福,周日考GRE的“壮举”。
准备套磁的时候我发现开设这个领域的学校很少,而且招生要求很高,比如哈佛基本只招博士后,宾大招的都是有MD(医学博士),Pharm.D(药学博士)背景的,还有两个大学对国际生来说很难拿到奖学金。我能申请的业内前五的项目里,我符合条件的最多只有1~2所,还得和其他专业的博士竞争。
那时候没有退路,只有拼了。我用100天完成了博士申请。
▲我回到了美国
2020年春天我还干了一件事,用自己十天的春节假期,买了张机票飞了一趟美国,我写信给教授说,“巧了!我正好在美国,我能过来,要不我来找你们面试?”我在大年夜从上海出发,面谈了五所学校,当时新冠刚刚出现,我是在中美航班熔断前三天飞回来的!
这个方向在国内生根发芽,热度日益增高
最后我申请到领域里Top 5的UF项目,面试的时候导师对我说:You are well prepared and motivated.
我在面试中跟她分享了我过去几年的流浪历程。她仔细地询问了我在每次转变中的思考,而我告诉她,我很早就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但是我需要通过实践去确认我是真心地对这个领域的研究感兴趣,而非“叶公好龙”。而她看中我的,就是我的动力很清晰,很想做这个方向,主观能动性足够强。
我现在博三,庆幸我在五年前就开始寻找这个项目,三年前坚持完成了申请。我们这个曾经“小众”的项目现在非常火,申请人数已经翻了一倍,有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个领域。
▲美国新奥尔良风光
我读博士感觉就像自己在创业,因为我老板是那种十分放手的人,我想要的都可以自己去折腾,所以我还是要继续攒牌,尽可能地进入这个领域的方方面面,了解他们的评价体系学会他们的语言。
另一方面,过去的拼图也依然在发挥作用。今年,我拿到某药企一年的fellowship资助。通常来说药企倾向于招收年资比较高的博士生,我导师都觉得我也就是“重在参与”了。但让人惊喜的是,他们最后录取了我,因为我国内业界的经历让我熟知他们项目的流程以及相关产品的医学证据,当时去业界的“脱节”在这个时间点反而给了我额外的一层优势。
这个过程我一直坚持的是:就算连不成线,不要熄灭那些“点”。大家都说dots connect, 但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你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connect上,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关闭一些机会,哪怕很小,让我和这些dots stay connected。无论是工作还是日常,我都尽力和过去的小伙伴与老师们维持联系。我很感谢过去在职业发展道路上遇到这些伙伴,很多机会都是和他们沟通交流中发现的。虽然别人也不清楚如何替我解答困惑,但他们总能给我进一步的信息,就像影子一样,我接着往下挖,总能挖到。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BeBeyond(ID:BeBeyondG),作者:BeBeyo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