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毅，生不逢时

退休一个月后，侯毅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近日，有消息称，盒马创始人侯毅和阿里巴巴前CEO张勇有意联手竞购盒马，出价20亿美元。

随后，有知情人士向媒体表示，该消息不实，“胡说八道，根本没这个事情。包括前面说什么盒马被中粮收购，也是胡说八道。”该人士说。

2024年3月，一向高调行事的侯毅卸任盒马CEO，结束了他在新零售行业跌宕起伏的9年时光，由CFO严筱磊兼任。

在多位业内人士看来，侯毅是一个鲜活、锋芒毕露的人，并不避讳在公开场合表露自己的观点，而他建立的全新零售体系，影响了新一代大卖场的服务体验和业务形态。

“侯毅在盒马内部的话语权比较大，也能获得总部信任，所以大家都愿意跟着他的节奏去尝试。”一位盒马员工向时代财经表示。

只不过，在互联网大厂业务收缩的时代，侯毅过于频繁的创新实践显得不合时宜。

一、新零售老兵十年一梦

2009年，从可的便利店离职的侯毅，选择拥抱互联网公司，并且把第一站选在了京东。

加入京东后，侯毅参与规划了京东物流的整体框架，负责过京东“亚洲一号”工程。在转岗O2O部门总裁期间，侯毅有了对新零售的初步构想，他发现，单纯的线下零售难以解决库存和体验问题，互联网与线下零售结合的一体化重模式才是零售的最优解。

然而，侯毅的想法并没有在京东受到重视，只能在个别区域内施展拳脚，这让侯毅萌生了去意。

2015年，在京东沉浮了六年后，侯毅遇到了自己的贵人——时任阿里巴巴CEO的张勇。两人在碰面后，仅用了5分钟，便敲定了新零售的蓝图。

随之，侯毅开启了自己在零售行业的下一个十年，他的个人职业曲线和阿里巴巴的战略图景交汇在一起。

2016年1月，盒马鲜生第一家门店落户于上海金桥。2个月后，盒马获得阿里1.5亿美元投资。当年，盒马总营业额高达2.5亿元。

那一年的云栖大会，马云依然是全场的焦点，他谈到的新概念会快速受到行业热捧。“新零售”就这样横空出世了，马云认为，抓住新零售的关键是线上、线下和物流结合在一起，试行一段时间的盒马顺理成章地成为市场的宠儿。

漂亮的开门红让侯毅的野心快速膨胀。2017年，盒马门店数量扩张至18家，2019年，盒马依然保持着惊人的扩张和烧钱速度，比如单店投入超过数千万，以及一年200家门店规模的KPI。

不过，也是在2019年，盒马舍命狂奔的模式被按下了暂停键，并遭遇成立三年来的首次关店。

经过几年的市场验证，盒马瞄准中高端用户的定位，短期内可实现在一、二线城市复制，在更广阔的下沉市场却屡次碰壁。此后，规模化和盈利问题便成了困扰盒马多年的魔咒，为了穿透各类消费群体，侯毅展开了一系列尝试。

二、善变的业态，摇摆的侯毅

回想起盒马当下的处境，离职员工黄巍（化名）感到五味杂陈，让他遗憾的是，盒马在多项业态初步试水后便快速分散精力。

“一开始盒马鲜生店做得很不错，直接挖掘了一二线城市小家庭的使用需求，选品和产品质量也颠覆了此前大卖场的风格。整体的方向比较明确，主打中高端。”黄巍向时代财经说道。

图源：时代财经摄

在积极探索新零售的打磨期，侯毅带领团队先后推出了盒马鲜生、盒马X会员店、盒马邻里、盒马小站、盒马菜市、盒小马、盒马MINI、盒马生鲜奥莱店、盒马里等10多种业态。

直到2022年年底，盒马调整了业务重心，确立业务发展的“三驾马车”：盒马鲜生、盒马X会员店和盒马奥莱店。

不过，侯毅并没有打算停下变革的脚步。近两年来，他多次前往欧洲、日本进行全球调研，向外界证实预制菜和折扣化已经是零售圈的发展趋势，也为后续盒马的大转弯埋下了伏笔。

2023年8月，盒马公开对标山姆，推出了移山价。2个月后，盒马宣布启动成立八年以来的最大变革，全面启动折扣化变革。

在黄巍看来，从采购发挥的功能来看，盒马很难在短期内复制山姆的路径，“盒马的采购偏选品采购，而山姆的采购更像是商品开发，双方的能力不同，而且山姆的能力建立在过去10年的供应链建设上。”

另一方面，用户群体的失焦也在频繁地变动中显现出来。

多位盒马老用户向时代财经表示，盒马的定位始终摇摆，总在一种业态尚未站稳脚跟前，就朝着另一个方向发起进攻。

“过去一年，折扣裹挟了整个门店，线上线下不统一的定价破坏了消费者的体验，另外，产品的品种变少了，有时候货架上同一层只铺开一种产品，线下的购物体验并不友好。”一位盒马五年用户表示。

战略上的反复“横跳”指向一个最根本的问题——盒马需要证明自身的盈利能力。

2021年6月，阿里宣布组织升级，全面推行经营责任制，盒马升级为独立事业群，开始自负盈亏。2023年初，侯毅宣布其主力业态盒马鲜生实现盈利。4月，他再次对外宣布，2022年四季度和2023年一季度，盒马已经实现全面盈利。此后，盒马再未公布盈利情况。

侯毅也曾表现出对盒马赚钱能力的焦虑：“我是做传统零售出身的，做企业不赚钱总归觉得是耻辱。”

一位盒马多年供应商向时代财经表示，连续几次大调整的后果是部分供应商逐渐减少了盒马的供货量。“不确定性因素太大了，折腾不动了。只有与盒马强绑定的供应商能继续‘卷‘。”他表示，自己理解盒马想要建设供应链的决心，但是其服务和用户体验并没有跟上快速迭代的节奏。

侯毅的离场，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在阿里转变航线、聚焦主营业务的大环境下，这个新零售老兵还在等待着新的贵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财经APP （ID：tf-app），作者：徐晓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