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回忆OpenAI宫斗第一季：一生中最奇特的时刻

在GPT-4o发布的当天，奥特曼接受了科技博客主Logan Bartlett的专访。这次专访原本约在去年复活节前，但因为OpenAI董事会发生“政变”，奥特曼被解除职务，专访被取消。

现在，奥特曼似乎又在面临宫斗的第二季。公司的联合创始人、首席科学家苏茨克沃（Ilya Sutskever）宣布辞职，与他共同领导公司超级对齐部门的Jan Leike很快也宣布辞职，并且在社交媒体平台X上发文，揭露公司对对齐工作不重视。公司的其他骨干，如负责部署ChatGPT的应用工程部负责人Evan Marikawa等人也宣布辞职。

在人们以为GPT-5即将发布，甚至期待有可能出现“超级智能”之时，AI的安全和对齐技术至关重要。此时，对齐团队出现危机，团队员工要么跟着辞职，要么被吸收到其他团队，这令人担心GPT-5是否安全，或者是否为了安全需要推迟发布。

奥特曼回忆了去年11月董事会“政变”期间，他收到世界各地一二十个国家的总统和总理的问候，以及在那5天期间所承受的极度的压力，他称之为一生中最奇特（surreal）的时刻。

自从宫斗大戏反转，奥特曼复职，并重组董事会后，发起董事会政变的苏茨克沃就再也没有亲自回到公司，他在6个月的时间内远程领导着超级对齐团队。

在专访中，奥特曼还谈起了苏茨克沃。当主持人在问他在OpenAI中所做的最重要的决定时，他承认是苏茨克沃确定了公司最重要的大方向：遵循扩展法则（scaling law）做大语言模型。

“我们最初只是玩机器人和游戏等一些小项目，有人开始研究大语言模型，Ilya坚定地相信它，并且确定了我们的大方向，我们从GPT-1一口气做到GPT-4。”

下面是专访的完整视频。我们节选了其中的一些重要问题，对文字进行了精简和编辑。

Logan Bartlett：OpenAI推出了ChatGPT-4o，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很重要吗？

奥特曼：我认为这种使用电脑的方式不可思议。用声音控制电脑，我们有这样的想法很长一段时间了。你知道，我们有Siri，以前还有其他一些产品。对我来说，之前这些产品在使用上从来没有自然过。但是这个新产品，它的流动性和柔韧性简直太棒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这么喜欢用它。

Logan Bartlett：有什么实际使用的实例吗？

奥特曼：我刚试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当我在工作的时候，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根本不用换界面。我在做某件事的时候，通常会停下手头的工作，切换到另一个标签，比如谷歌，再四处点击。但现在，我只需要提问，它就能给出一个即时的回应，一点也不影响我在电脑上看东西，这是一件非常酷的事情。

Logan Bartlett：大胆猜测一下，也许下次大型发布会时，ChatGPT不会出现，不是GPT-5而是其他一些什么产品？因为我感觉你们已经采用了一种迭代的方法来开发模型。

奥特曼：说真的我们还不知道，我想我学到的一件事是：AI并不总是带来惊喜。

你知道科技公司发布产品的传统方式，但我们可能应该做一些不同的事情。我们仍然可以叫它GPT-5，并以不同的方式发布它，或者我们也可以给它一个别的名字。

不过，如何为这些东西命名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比方说发布从GPT-1到GPT-4。显然GTP-4会继续变得更好。

我们也有这样的想法，可能会有一个潜在的、类似于虚拟大脑的东西，它可以在某些情况下更加努力地思考。或者可能是不同的模型。所以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如何去在市场上推广我们的产品。

Logan Bartlett：这是否意味着，在模型上取得增量进展的计算需求可能比历史上的要少？

奥特曼：我认为我们会尽可能多地使用计算。我们发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效率提升，这一点非常重要。

语音模型是我们推出的一个很酷的东西，但也许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够使它如此高效地为免费用户提供服务，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世界上最好的模型。GPT-4o和GPT-4 Turbo的效率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Logan Bartlett：你认为在未来12个月，有哪些应用或领域是最有前途的？

奥特曼：我认为编码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深度专门化模型是针对特定目的、特定数据进行训练的，而通用模型是能够进行真正推理的。我敢打赌通用模型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模型可以进行通用推理，如果它可以计算出新的东西，那么如果它需要计算出一种新的数据，你可以输入提示，它就能做到——但反过来就不行。

我认为一堆专门化的模型放在一起并不能得出通用推理，因此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真正的推理能力，然后我们可以将它用于各种各样的事情。

Logan Bartlett：你认为人类和人工智能之间的主要交流方式是什么？

奥特曼：自然语言就很好了。我们应该设计一个人类和OpenAI可以共同使用，并且以同样的方式使用的未来。比起其他形式的机器人，我对人形机器人更感兴趣。因为我认为这个世界是为人类设计的，我不希望它被重新配置成更高效的东西。

Logan Bartlett：在需求方面，你是否觉得世界需要更多的人工智能基础设施？

奥特曼：首先，我很有信心我们会设法降低现有系统的成本；我也相信，随着我们这样做，需求将大幅增加；第三，我相信通过建立更大更好的系统，也将会有更多的需求。

我们都应该希望有一个非常智能、非常便宜的世界，人们用它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我想要阅读我所有的邮件，然后帮我回复；我想要治疗癌症。你当然会选择治疗癌症，但答案是，你喜欢让它同时做这两件事，我只是想确保我们有足够的钱来做这些。

Logan Bartlett：你认为在GPT飞速发展的当下，能够活下来的人工智能企业的特点是什么？

奥特曼：我发现唯一适用于此的框架是，你创办企业的理念，可以是下注下一个模型不会很好，也可以是下注下一个模型会令你获益。

我的建议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你不是在建立一家人工智能企业，而是在建立一家企业，人工智能只是一种你可以使用的技术。

在应用商店的早期，有很多应用填补了一些非常明显的不足，但最终苹果修复了这个问题：你不需要一直从应用商店里下载手电筒应用，现在这已经是操作系统的一部分。像Uber这样的产品是用智能手机来实现的，但确实建立了一个非常可靠的长期业务。然后你只需要选择后一种。

Logan Bartlett：请给那些想要主动为这些颠覆做好准备的CEO们一些建议。

奥特曼：我敢说，信息作为一种服务，每年都在变得更好更便宜，这是必要的，但不足以让你胜出。

所以那些花了几年时间来实施这些的大公司，你可以打败他们的，其他所有的创业公司也会这样做。因此你仍然需要弄清楚，你的企业的长期防御能力是什么。

Logan Bartlett：你认为达到AGI（通用人工智能）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奥特曼：我认为最大的障碍是新的研究。从互联网软件到人工智能，我必须学会的一件事是，研究工作的时间表与工程不同。这通常意味着它需要更长的时间，但有时意味着它的工作速度比任何人预测的都要快得多。在科学和工程上有许多这样的例子，从建立理论，到在实验中发现并且证实，再到实际的应用，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些停留在理论的层面上百年了，但有些在突破之后，以惊人的速度变化。

Logan Bartlett：模型变得越来越聪明，你认为什么是人类独有的？

奥特曼：大模型开始具备越来越多的能力，我认为很多很多年以后，人类仍然会关心其他人类。我认为我们是如此倾向于长期关注，以各种各样的、大大小小的方式——都是对其他人的痴迷。你可能不会在意人工智能歌剧，即使你听到了，你也不会在意，我们也不会去看机器人踢足球。

Logan Bartlett：你是如何看待AI的未来的？

奥特曼：如果五年后你要给我发短信，我想你得弄清楚你是不是在给“我”还是我的人工智能助手发短信。如果是我的人工智能助手，它会把信息整合在一起，然后你会得到回复。如果它可以很容易地做一些人类助手做的事情，那么我认为把这些东西分开是有价值的。

并不是说，人工智能真的只是我的延伸，我不知道我是在和Sam还是Sam的人工智能鬼魂说话，但没关系，因为它们是一样的，这是一个合并的实体。我不想觉得这个东西就像我的怪异延伸，它是一个独立的实体，我可以跨越障碍与之交流。

Logan Bartlett：你认为大学教育系统应该做出哪些具体的改变，来为未来做好准备？

奥特曼：最大的问题是，我认为人们不仅应该被允许，而且应该被要求使用这些工具。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希望人们用传统的方法做一些事情，因为这有助于理解。比方说，考试中没有计算器，但在现实生活中，你会使用计算器，所以你需要理解它，需要熟练使用它。如果你在数学课上从来没有使用过计算器，你就会不太擅长你以后需要做的工作。所以我认为应该训练人们使用人工智能，这将是未来做有价值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