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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记者 (ID:njuxjz),作者:新记者们,责编:陶心怡,指导老师:林羽丰,原文标题:《从校门口送到宿舍楼:一公里的生意也是生意》
马思源张镱可朱陈铮
每天中午十一点左右,苗阿姨和她的电动三轮总能准时出现在南京大学仙林校区的西门口,等待与送餐人员交接。
一辆白色小车在门口停下,车上男人将两大袋还渗着热气的外卖递出,苗阿姨便默契地将袋子接过,利落地拎到三轮车后斗内;作为兼职校园外卖配送的校内职工,她要在十二点前将外卖送到校内的各个楼栋。
与苗阿姨擦肩而过的,是匆忙折返的美团或饿了么小哥——即使疫情过去,他们也只被允许将外卖放在校门口的铁架上。校内是商业送餐的“尼莫点”,需要像苗阿姨这样的团队来填补。
真实的需求
“你们谁点了校园外卖?我刚好要下去取,可以帮你们带上来。”得到几声应答,小丸从宿舍桌前起身,穿着睡衣就下楼了。正值饭点,宿舍楼门口的校园外卖放货处围着不少学生,简单寻找后小丸就提着几份外卖回到了寝室。
从出门下楼到热腾腾的餐品上桌,整个过程耗时不到五分钟。“点校园外卖特别方便,在楼下就能取到,”小丸很青睐于这种直达宿舍楼下的外卖模式,“我一周有三四天都会点。”张纸包也是校园外卖平台的忠实用户,“上完课回宿舍我就不用绕远路去取外卖,可以直接在楼下拿回宿舍吃。有时候在历史学院上课来不及赶回来吃饭还可以点到学院楼下。”
相较于美团、饿了么这样的大型外卖平台,校园外卖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方便。南京大学仙林校区占地近5000亩,各楼栋按组团形式错落分布,距离校门大多在一公里左右,步行前往取餐相当费时。“从宿舍到西门来回起码一刻钟,赶上有课就可能来不及。”住5栋的小谢本学期课程较多,所以他经常在“粮草来了”(后称“粮草”)这一校园外卖平台上点餐,来节省用餐时间。
“匡亚明,昆山,现工,计算机,图书馆,仙二到了~晚餐第一趟都到楼下了,有问题及时联系我,第二趟可以点了哦~”每接近饭点时分,粮草的用户群中总会跳出这样的消息,提醒同学前去取餐。“我们有三辆车进学校送,一个师傅送一二组团,一个师傅送四组团和院楼,一个师傅送其他的院楼。”据粮草的创始人夏文杰介绍,粮草的服务覆盖了宿舍楼、院楼、教学楼乃至体育馆和图书馆,从取餐到入校配送的整个流程,基本不会超过半小时。
客观而言,校园外卖平台上入驻的商家并不多,口味、品种也相对单调,“(校园外卖)平台上面的店铺太少了,还很少能看到评价”,小谢说。但校园外卖依旧不乏拥趸,部分同学认为校园外卖带来的便利足以忽略其他问题,“主要校园外卖特别省时间,一顿便饭也不要求口味什么的,如果没课我肯定还是去食堂或者和园吃饭”,在小宋看来,校园外卖能够送到校内就已经足够了。
粮草平台的用户数量也切实说明了同学的现实需求,据夏文杰介绍,当前粮草送餐服务的微信群已经达到了25个,覆盖了大约12000人的用户群体。
校园外卖的出现
与庞大用户群体形成对照的,是年轻的外卖平台;粮草成立于2022年3月,才刚满两年。
2020年前的南大仙林校区,校园外卖缺乏生存的土壤:彼时的南大校园并没有严格的门禁系统,周边市民常来散步遛弯、跑步运动,出租车、快递能直达楼下,外卖小哥自然也能进入校园内送餐。
“以前南大是开放的啊,我们虽然也站在门口看着,但都是不拦人的。”孙师傅在南大当保安已经八九年了,在他看来过去他们更多起一种形式上的警戒。“外卖、快递、出租车基本都是来去自由的,我们也就看着点小混混、小偷啥的。”
这番景象随新冠疫情的到来而一去不回。“疫情时候保卫处开始要求封校管理,非校内人员也就不允许进来了,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孙师傅说。
在南京大学保卫处的官网上,能找到2020年2月18日发布的《关于加强疫情防控期间校园管控的公告》[1],它提出了严格的封闭式管理要求,做出了“校外无关人员一律不准入校”的规定。基于此,外卖员被拒之门外,校园外卖应运而生。“这个行业的出现就是因为疫情,你在疫情之前是很少见到这么大的校园平台的。”在夏文杰看来,校园外卖平台很好地解决了管控下的“最后一公里问题”。
2023年起,封闭管制逐渐解除,但学校保卫处没有收到完全开放的指令,南大也没有恢复2020年前的状态。根据保卫处官网在2023年4月更新的《南京大学校门管理办法》[2],校外访客需要申请访客码扫码进校,门卫便延续了先前的政策,拒绝外卖员入校,各类外卖平台也得以继续存在至今。
坚挺的校园外卖
近期,南京大学建立了以智能外卖取餐柜为主体的外卖投递系统。从南京大学资产管理处官网公布的信息来看[3],学校在一组团和四组团西侧围墙、三组团东侧围墙三处设置了智能外卖柜,它们距离宿舍楼都较近,客观上节省了许多同学前往校门口取外卖的时间。但送到宿舍楼下的校园外卖热度依旧不减。
“最近三栋围栏那边新建了外卖柜,不过我认为还是没有送到宿舍楼下方便。”小丸认为,除了便利,校园外卖的售后不断地再完善、可以跳过平台和商家直接联系、便利的退单维权等优点,也是校园外卖能持续吸引同学的关键所在。“每次中午回去的时候,宿舍门口的地上都是外卖。”根据小丸的观察,这些外卖的数量甚至比疫情时更多。“如果美团外卖柜就放在宿舍楼下的话,我可能才会舍弃校园外卖,毕竟校园外卖的便利是美团没法比的。”
小丸的态度反映的根本问题在于,疫情过后外卖仍然无法进入校园内部,校园外卖只是高校生态做的一种应对——另外还有外卖送食堂、外卖中转站等等。
浙江大学、同济大学就曾与饿了么达成了食堂外卖的合作[4],南京医科大学则与南大类似,由校内人员对社会外卖进行中转配送。“封校期间我们可以通过美团、饿了么等平台点我们校园内食堂、商家的外卖”,来自哈尔滨工程大学的小王则恰好经历了疫情时期“外卖送食堂”,再到后疫情时代的校园外卖中转配送,“后来,由于管控,美团、饿了么仍然无法将校外商家的外卖送入校园,我们才有了校园外卖的民间组织,才有了所谓的外卖进校园。”
而在部分学校如电子科技大学,“最后一公里”似乎根本不存在。他们的宿舍以组团的形式进行了划分,例如三栋、四栋便是一个组团,每个组团门口都有一个外卖架,外卖送到学校之后便会放到组团的外卖架上。“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外卖都可以送到校园里,早餐也可以送进来。”来自电子科技大学的小杨同学说。
对于南京大学而言,粮草来了、仟家、恰饭时间这一系列校园外卖平台,它们成功打通了从校门到用户的“最后一公里”,成为特殊时期的替代方案;而现在,各大高校陆续施行常态化校门通行管理规定,这又为它们的存续提供了机会。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出现的
小丸、张纸包、小谢、小王、小杨为化名
[1]关于加强疫情防控期间校园管控的公告
[2]南京大学校门管理规定
[3]南京大学校园外卖投递系统建设与运营管理服务遴选公告
[4]饿了么开通食堂外卖服务,已在500所高校上线
s://www.guancha.cn/ChanJing/2020_07_08_556804.s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