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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29 11:44

少年照护者:还未成年,就开始照顾家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凤凰网读书(ID:ifengbook),编辑:马椅,主编:魏冰心,原文标题:《还未成年,我已经开始照顾家人》,题图来源:《无人知晓》

文章摘要
本文介绍了少年照护者的真实生活,包括小唯照顾患有脑神经功能紊乱的母亲和绘里帮助照料弟弟妹妹的故事。

• ⭐ 文章展现了少年照护者的坚强和责任感

• 🌟 揭示了少年照护者面临的挑战和内心困扰

• ✨ 强调了家庭照护对少年成长的影响和挑战

在很多人眼中,能帮助料理家事、承担起照顾家人的责任的孩子是会被称赞的“懂事好孩子”。但人们却很少意识到,他们很可能是“需要帮助的对象”。


日本每日新闻特别报道部关注到了这些“少年照护者”,并展开了一系列纪实报道,揭开了他们鲜为人知的真实生活,力图为这群沉默而坚忍的孩子寻求出路,改善境遇。


今天的文章是化名呈现的真实故事,“少年照护者”不是日本才有的问题,今时今日,这也是我们或许尚未关注,但已然存在的事实。


下文摘选自《少年照护者》,经出版社授权推送。小标题为编者所拟,篇幅所限内容有所删减。


“作为一个孩子,我是多么希望被宠爱啊”


小唯 52 岁的母亲纯子,因患高度脑神经功能紊乱,导致记忆力和思考能力衰退。小唯从小陪伴、照护着母亲。


纯子无法独自出门。小唯必须告诉她出门的时间,还要把她需要带出门的东西一件件放进包里。在医院看到脚肿起来的病人,纯子会大声惊呼:“看哪,那个人的脚好大呀!”这时,制止她的人也是小唯。母亲的行为让小唯很难堪。小唯坦言,其实在那一刻,她很想假装不认识妈妈。


这时,一名 70 多岁的女性向小唯提问道:


“今天,我是第一次听一名少年照护者讲述自己的经历。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名少年照护者,请问,我能为他 / 她做些什么?” “经常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小唯显得有些为难。


与其说小唯没有自信去教别人如何解决问题,不如说她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少年照护者身处的环境因人而异,面临的问题多种多样、各不相同。


不过,小唯还是想告诉大家:“如果小孩子觉得有一个大人总是关心着自己,那么,他/她很有可能会向这个大人吐露自己的心声。小时候,我特别期望能有一个大人听我讲讲压在我心头的话。”


小唯的意思是,希望人们能留意到小孩子发出的求救信号。


小唯的母亲纯子在十几岁时遭遇车祸,大脑受损,导致右侧肢体行动不便。在家中,纯子可以扶着墙或家具小步挪动。可是外出时,必须借助手杖和步行车。小唯的父亲大母亲 6 岁,在小唯出生的前一年,因交通事故失去了左臂。


小唯从还没上小学的时候起,就一个人踩着心爱的滑板车,去附近的超市帮妈妈买东西。按照小唯妈妈的思考能力,完全意识不到小女孩一个人出门非常危险。她觉得,孩子只是去买一下东西而已,又会怎么样呢?


有一天,开车回家的父亲在路上遇到了小唯。后来,父亲告诉小唯,当时他还在想:“这么小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走呢?” 结果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女儿!“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父亲说。


有一天,台风要来了。学校给家里打电话,让家长去学校接孩子。事发突然,纯子表达不清楚“我通知我丈夫去接”的意思,便自己摇摇晃晃地赶去了学校。接上小唯以后,母女俩在大风中艰难地走回了家。回到家的母女俩筋疲力尽,在地上瘫坐了半天。


纯子不太会做饭。有一次,她竟然把半生不熟的肉端上了桌。吃坏了肚子的小唯吃尽苦头。从那以后,还在上小学的小唯就学会了做饭。除了做饭之外,小唯还学会了检查冰箱,扔掉妈妈买回来的过期食品;把妈妈没有洗干净的碗碟重新洗一遍。小唯说:“妈妈能做的事情,慢慢地,我全都会做了。”不知何时,幼小的小唯发现,妈妈, 靠、不、住!


纯子有酗酒的恶习。小唯上中学的时候,纯子酗酒非常厉害。她常常从傍晚开始就坐在厨房喝啤酒、清酒,等小唯放学回到家,她已经酩酊大醉。


小唯在自己房间写作业时,经常听到从家里的什么地方传来“咚” 的一声。她知道,这是步履蹒跚的纯子又摔倒了。声音特别大的时候,小唯就赶快跑出房间去帮妈妈。


小唯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孩子能安心地做作业、快乐地参加社团活动,而我却要把自己的时间花在照顾妈妈身上?”


尽管不解,但小唯没人可以询问。就算有人能为自己答疑解惑,小唯也不敢去问。父母虽然身体残疾,却在努力地养育着自己。要是自己因为“照护父母”跟谁抱怨的话,那别人一定会误以为她“嫌弃、厌恶自己身体不健全的父母”。


爸爸要外出工作挣钱,所以由自己照护妈妈。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因此,就算照护妈妈让小唯觉得不堪重负,她对父母也说不出一句抱怨的话。一旦抱怨,就好像自己在责备父母。父母身患残疾,一定比健全的自己辛苦几千倍、几万倍,怎么能责备他们?


小唯的心里这样想着,跟谁也无法倾诉。即使在学校的好朋友面前,小唯也缄口不语。小唯觉得,在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自己冷不丁地提起父母的事情,一定会把气氛搞糟。


不过,小唯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好办法。她每天把心中的苦闷写在纸上,然后将其永久地封存起来。


起初,小唯把自己的心声写在一些不用的废纸上。不过,这些写满烦恼的纸张都被她扔了。因为过一段时间再读这些文字的时候,小唯发现自己写下的字句中充满了对父母的埋怨,不由得心生愧疚。而且,她也不喜欢纸上那个“犹如悲剧女主角”的自己。


上高中三年级的时候,小唯开始在准备大学面试的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心情。至今,小唯记述的心路历程只有这一本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在这个本子里,写着这样的字句:


“我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依靠电子信号移动的物体。来学校参观、每天给我做饭的是一个叫作‘母亲’的机器人。”


上初中以后,因为社团活动、家庭作业和补习班,小唯每天的生活变得忙碌而紧张。看着生活节奏缓慢的妈妈,小唯很不耐烦。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完,还要照顾妈妈……小唯想有更多的时间去忙自己的事情,内心极为焦虑。


记忆力衰退的母亲搞不清日期,总买同样的东西。不管小唯回答多少次,还是一次次地问“你今天不上学吗?”做事颠三倒四,更无法做饭。妈妈完全像一个小孩子!小唯看着妈妈,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妈妈是这个样子?!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要反复说很多次。可是,不管她说多少次,妈妈还是记不住。小唯要被妈妈逼疯了。


“我和妈妈的生活节奏完全不同。”小唯说。


小唯在演讲中,用“河流”比喻自己和妈妈的生活。和小唯一样的健全者,犹如在滚滚长河中翻飞的蛟龙。然而,身患残疾的妈妈却无法追赶奔涌的水流。小唯不能任妈妈在河水中挣扎。她只能背起妈妈,在激流中奋进。负重前行的小唯,只能勉强让两人不沉入河底,不能像旁人一样在河水中畅游。


小唯向往“普通人的生活”。然而,日复一日,她在不知不觉中,默默地接受了母亲令人困惑的言行举止和酗酒的恶习。她习惯了把一切不满和疑惑都压在心底。如果不想沉入河底,她就必须吞下一切,然后,咬紧牙关。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在小唯的本子上,写着这样一句话:“不再困惑,是唯一的正解。”虽然小唯将不满和疑惑压在了心底,但在不经意间,愤怒和悲伤总会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因此,小唯决定抛却喜怒哀乐,做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


不只自己,妈妈也是“机器人”。如果妈妈有感情,那么,妈妈一定会因为“女儿什么都会做”而自悲自怜,也一定会因为每天被女儿责怪而难过。一想到这些,小唯就倍感自责。不如把妈妈也当成无知无觉的机器人吧。这样一来,小唯心里反倒感到轻松许多。


小唯的本子上,还写着:“很难……我不想面对。”


当然,小唯无法毫无情感地生活下去。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不到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无感地生活时,沮丧到了极点。在学校,小唯一提到父母,就忍不住失声痛哭。


谁能想到,面对观众自信大方地演讲、在社交平台上活力四射的小唯,过去是一个郁郁寡欢的孩子?以前,周围的人对她的印象是“慢吞吞的,话也说不清”。学校的老师也批评她说:“怎么说什么你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呢?”


纯子在小唯上高中的时候开始戒酒。她花了足足两年的时间,终于戒酒成功。小唯的生活,也因为不再受醉酒的母亲的折磨,改善了很多。


可是,处于青春期的小唯,依然不能像同龄的孩子一样玩耍或学习。为此,她非常遗憾。


小唯在演讲中说:


“小时候,我不能很好地用语言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现在想来, 小时候的我之所以那么痛苦,应该是因为我不能把‘妈妈’当作妈妈。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排斥每天帮妈妈做这做那,可作为一个孩子,我是多么渴望能被‘妈妈’宠爱啊。


其实,小唯直到最近,才意识到自己是“少年照护者”。


小唯在护理福祉大学读三年级的时候,也就是 2018 年的 9 月, 纯子从楼梯上摔下来,撞到了头,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虽然伤势不严重,但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太危险了。小唯把妈妈的房间从二楼搬到了一楼,并动手给楼梯装上了扶手。装楼梯扶手的时候,小唯突然意识到:


“我做的是照护的工作啊。”


那时,小唯已经听说过少年照护者。但是,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和“少年照护者”联系起来。刚听到“少年照护者”这个词语时,小唯觉得,“少年照护者”听上去有一种照护者居高临下地施舍被照护者的感觉。小唯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不喜欢“少年照护者”给她的高高在上的感觉。


父亲虽然失去了左臂,可依然每天勤勤恳恳地努力工作, 还经常去打残疾人网球呢。照护母亲本来就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怎么能是施舍?面对父母,做孩子的怎么可以居高临下?


在小唯家的院子里,采访组的摄影师把镜头转向了小唯和纯子。母女俩似乎都不太习惯面对镜头,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趁摄影师拍照的时候,记者问纯子:“你最喜欢小唯的什么呢?”


纯子回答说:“率真的性格吧。这孩子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呢。” 记者又问小唯:“你最喜欢妈妈哪里?”纯子在一旁笑着阻止道:


“别问别问。她肯定说没有喜欢的。”


小唯慢慢地开口道:“妈妈从不诉苦,总是乐呵呵的。正因为这样,我才能有什么说什么呀。”


接着,小唯又笑着加了一句:“直言不讳,是我对父母最大的反抗。”


“我叠衣服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在学习吧”


绘里有3个弟妹,最小的一个还没有上小学。


绘里的母亲每天在家里工作到深夜。有段时间,她曾和一名男性同居(这名男性不是绘里的生父),不过,那名男性几乎既不工作,也不做家务。


所有的家务都由绘里一手包揽。


尽管如此,绘里还是顺利地通过了高中的入学考试。可是,随着弟弟妹妹一天天长大,她需要做的家务越来越多。弟妹中最小的一个和绘里差十几岁,正是天真无邪的年龄,一玩起来,就把屋子里弄得乱七八糟。绘里常常因为忙于家务,没有时间做功课。上高中以后,绘里在家的时候,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绘里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去超市买菜。一回到家,就着手准备晚饭。然后,去幼儿园接弟弟妹妹。


照顾弟弟妹妹吃完晚饭后,绘里要洗碗、收拾厨房、打扫卫生、洗衣服。加上绘里,家里一共有4 个孩子。4 个孩子换下来的衣服除了日常穿的之外,还有体操服、用餐服。等着绘里去洗的衣服堆得像小山。


等绘里把家务一件一件干完,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母亲有时晚上不在家,绘里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才能一个人把正玩得高兴的弟弟妹妹“捉”上床,让他们乖乖睡觉。


为了“节约”,绘里每天绞尽脑汁地盘算怎样才能省钱。


绘里的学校不提供午餐,可她只有 400 日元的午餐费。“我用100 日元买一个饭团,把剩下的 300 日元存起来。”绘里说。给家里买菜的钱,绘里每天省了又省,但从那笔支出中无法再省出一分钱, 只能从自己的午餐费里省。


“我叠衣服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在学习吧。”


高中学习不论是在课程的内容还是作业上,都比初中时难了一个台阶。绘里周日也要做家务,来不及预习和复习,成绩渐渐落了下来。她再也不敢梦想以后当一名律师或政治家了。


最让绘里担心的,就是时间。


她很想放学后先在图书馆学习一会儿再回家,可是,她要准备晚饭、要去接弟弟妹妹,不行。她很想参加喜欢的社团活动,可是,练习的时间太长,她来不及赶回去照顾家里,不行。但是,学校里没有一个社团叫作“回家部”。


学校规定每个人必须参加一个社团。无奈之下,绘里只好随便参加了一个。可在那个社团里,既没有好朋友,活动也没有意思。绘里上的高中鼓励学生学习、兴趣两手抓。在努力上进的校风中,绘里不能和同学们一起积极向上,似乎被同学们抛下了,她内心十分难过。


绘里说,好几次,她都想退学。


她非常喜欢自己优秀的同学们。看着他们努力学习、积极参加社团活动,甚至留学海外,绘里心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同时,她也尝尽了被大家抛下的挫败感。


原则上,幼儿园要求监护人才能接送孩子,但是,他们特别允许了高中生绘里代替母亲。绘里苦笑着说:“我呀,没有金钱的自由, 也没有时间的自由,倒是有接送弟妹的自由……


绘里无人倾诉内心的苦闷。虽然学校里有指导学生生活的顾问, 但是,她从来没有踏进过咨询室一步。她不想让周围的同学和老师知道自己的不堪。


曾经一度和绘里母亲同居的那名男性,似乎去市政府反映了他们家的情况。主管育儿援助的政府工作人员专门到学校找了绘里几次。可是,尽管绘里向那名政府工作人员说明了家中的情况,但是她始终没有得到任何能够改善生活的援助和建议。


绘里在手机里记录着自己的生活,字里行间充满了无力感。


“做了 3 个小时的家务。自己一点儿都没有拖拉,怎么就花了这么长时间呢。”


绘里想过离家出走,但是,她没有钱。有一天,她信步走到了市中心,不禁心想:就这样走下去吧,一直走到死。


还有一天,绘里骑着自行车,一直骑,一直骑。她像念咒似的对自己说:“顺着这条路骑下去,一直骑下去……”


可是,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骑到了一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上……她回到了家。绘里恨透了自己:真没出息呀,真可悲!


2020 年初,扩散的新冠疫情加重了绘里的负担。由于弟妹不能去幼儿园,绘里除了早饭和晚饭,还不得不做全家人的午饭。这一年,绘里的母亲又生了一个孩子。照顾新生儿的工作也落到了绘里的头上。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这年夏天,绘里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难以再支撑下去。恰好此时,绘里的母亲带着几个小的孩子搬去了乡下,只留绘里一个人待在东京准备高考。


绘里从家务中解放了出来。然而,本该欢呼雀跃的绘里,心中却依然阴云密布。


“要怎么努力学习来着?”


绘里突然拥有了大量自己的时间,但因为太久没有自由的时间, 比起拥有自由时间的欢喜,她心里更多的是迷惑和不解。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给采访组发出了第一封邮件。


绘里坐在餐馆里,向坐在她对面的山田(记者)吐露了心中的疑虑:“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清楚上大学是一条很好的出路。我也知道,我没有不努力的理由。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不行,完全没有自信。”


“不过,这次期末考试算是勉强通过了。不管怎样,总算能毕业了。”


绘里的声音低了下去。不管是关于升学的烦恼,还是关于家人的苦闷,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向别人说过一个字吧?但是,她对山田敞开了心扉。


山田静静地听着绘里的讲述,没有对绘里说要把她的故事写进报道。一来,仅凭一次采访无法成文,很多材料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二来,她不能影响绘里的人生头等大事——高考。山田和绘里约定,等高考结束后,她们再联系。


她们俩点了喝的,又点了吃的,在餐馆里坐了几个小时。走出餐馆时,绘里微笑着说:


“今天真开心啊!我还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饭呢。”


回家的路上,山田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绘里讲述的经历。


绘里和母亲简直颠倒了母女的角色。绘里说,她曾一晚一晚地听母亲向她倾诉恋爱中的烦恼和不满。时不时地,她还会给母亲一些恋爱上的建议。而绘里自己,从来没有向母亲撒过一次娇。


绘里说,她不想成为像母亲那样的母亲。她对母亲的行为有时感到厌恶,有时感到恼怒。然而,在心里,她爱着性格奔放、无拘无束的母亲。母亲的成长环境不是很好,可她却积极向上、坚韧不拔地努力活着。对这样的母亲,绘里内心充满了敬重之情。


“兄弟姐妹照护”中的照护者与被照护者都是孩子,因此,照护者本人,甚至是照护者的家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认为,照护者不过是在帮家里做一些事而已。这一点,山田从自身的经历,以及到目前为止的采访中深有感触。


尤其像绘里这样,照护的弟妹没有生病,也并非残疾,照护者的付出更容易被忽视。虽然绘里家不算富裕,但是一家人住在独栋小楼里,绘里上的还是比一般公立学校学费昂贵的私立学校。在旁人看来, 绘里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普通”之家。


这可能也正是绘里给采访组写邮件时犹豫不决的原因吧。


3 月初,山田再次联系了绘里。她在信中询问了绘里的高考情况, 并告诉她,自己想报道她的经历。


绘里的回信让山田大吃一惊。


“其实,我没有参加高考。对您的鼓励与支持,我深表愧疚。” 绘里在回信中写道。另外,她在信中同意了山田的提议,希望能和山田再见一次面。


去年夏天,绘里从照顾弟妹的繁忙中解脱出来,开始了高考前的复习。尽管她看到高昂的考试费用时,心里吃了一惊,但是,她还是打算用仅剩半年的时间奋发图强,迎头赶上。


然而,尽管她一心想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可却“怎么也追不上”。焦急的她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自信更是消失殆尽。


绘里反复考虑之后,年初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我不想高考了。”


“为什么不考了?不高考的话,你将来怎么办呢?”母亲的回复中充满了担心。绘里把自己无法集中精力学习的现状,以及将来的打算告诉了母亲。


最后,母亲接受了绘里的决定。


绘里一直渴望能够进入大学学习,所以,她也觉得放弃高考十分遗憾。她说:“要是以前能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学习上就好了。”


不过,放弃高考的决定反倒让绘里有了向朋友敞开心扉的契机:“其实,因为家里的事情,这几年我过得很不开心。”初中、高中同窗六年的朋友们听了绘里的话后大惊失色,但大家压抑住内心的震惊, 认真地听完了绘里的倾诉。绘里本以为,朋友们听说她的事情后会疏远她, 但是,她多虑了。


绘里的一个好朋友虽然成绩优异,却没有考上第一志愿的大学。她对绘里说:“半途而废可不行哦!我打算明年再战!”


绘里说:“我也要重整旗鼓,明年再战!”


绘里说,自己的经历被报道能帮她在内心梳理自己的过去。“我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从报道中获取力量,抛却之前发生的一切,鼓起勇气,继续向前。”


绘里还说:“也许,我要学会接受他人的帮助,不再孤军奋战。”


《少年照护者》

作者: 日本每日新闻特别报道部采访小组

出版社: 中信出版集团

出品方: 中信·回声

译者: 阿夫

出版年: 2024-1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凤凰网读书(ID:ifengbook)编辑:马椅,主编:魏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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