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器巨头，历劫

近两年半导体股市，正在走向两极分化。

表现好的，如英伟达，一度超越微软苹果，攀上美股的最高点，成为有史以来市值最高的半导体企业。而表现差的，股价就难有起色，要么忽上忽下起起伏伏，要么长期萎靡不振。

而在近期，由于人工智能热逐步冷却，市场前景不明朗，带动整个市场下滑，也让部分巨头提前步入了寒冬。

英特尔，危机重重

对于英特尔来说，这两年的日子并不好过，代工业务迟迟不见起色，而服务器市场份额还在不断被压缩，频繁的亏损已经让英特尔处在了一个危险的边缘。

而在周四，这种危险最终化成了一则裁员新闻，英特尔在周四表示，将裁员15%以上，约17，500人，并从第四季度开始暂停派息，因为它正致力于扭转亏损的制造业务。

该公司还预测第三季度营收将低于市场预期，原因是其在传统数据中心半导体方面的支出减少，而对人工智能芯片的关注度落后于竞争对手。

英特尔股价在周五暴跌30%，创下自1982年以来最大单日跌幅，其市值损失逾300亿美元，目前英特尔总市值已经低于1000亿美元，已经低于应用材料、美光和Arm等公司，接近于恩智浦与Marvell，可能也是这家半导体巨头近二十余年来的最低谷。

在给英特尔员工的裁员内部备忘录中，首席执行官帕特·基辛格写道：“我们的成本太高，利润太低”，并解释了裁员的必要性。他指出，英特尔2020年的年收入比上一年高出约240亿美元，但自那以后员工人数增长了10%。他承认这一决定很困难，并表示：“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痛苦的消息。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会更加难以接受。这对英特尔来说是极其艰难的一天，因为我们正在进行公司历史上一些最重要的变革。”

基辛格强调，在公司应对这些变化时，树立诚实、透明和尊重的文化非常重要。他在公司全体会议前分享了自己的想法：“简而言之，我们必须将成本结构与新的运营模式相结合，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运营方式。我们的收入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增长，我们还没有充分受益于人工智能等强大的趋势。”他指出，2024年下半年的财务业绩和前景比之前预期的更为艰难。

下周，英特尔计划宣布一项针对符合条件员工的全公司增强型退休计划，并将提供自愿离职申请程序。基辛格强调，这些变革的实施将秉承英特尔的价值观，并强调：“我认为，我们如何实施这些变革与变革本身同样重要。”

谈到这些措施的原因，基辛格表示：“自从引入新的运营模式以来，我们一直对业务进行全新审视，并根据高绩效代工厂、无晶圆厂产品公司和企业职能部门的基准对自己进行评估。这项工作清楚地表明，我们的成本结构缺乏竞争力。”他解释说，目前的发展路径是不可持续的，尽管年收入有所下降，但员工人数却有所增加。

基辛格概述的关键优先事项包括降低运营成本、简化英特尔的产品组合、消除复杂性、降低资本和其他成本以及暂停股票分红。他表示，这些措施将使英特尔“成为一家更精简、更简单、更敏捷的公司”。他详细介绍了具体行动，包括裁员、识别和淘汰表现不佳的产品以及合并重叠的责任领域。

他补充道：“随着我们历史性的四年五节点路线图的完成，我们将审查所有活跃的项目和设备，以便我们开始将重点转向资本效率和更正常化的支出水平。这将使我们2024年的资本支出减少20%以上，我们计划在2025年将非可变销售成本降低约10亿美元。”

基辛格还解释了暂停股票分红的原因：“我们将从下个季度开始暂停股票分红，以优先投资业务并推动更持续的盈利能力。”他向员工保证，英特尔的IDM 2.0战略保持不变，并将继续专注于重新确立工艺技术领导地位、扩大美国和欧盟的制造能力以及保持对核心产品领导力和AI的增长投资。目标是构建一个可持续的财务引擎来推动业绩。

英特尔为何会大裁员，甚至到了停派股息的地步呢？

其实英特尔并非没有努力，尤其是在吸引更多代工客户方面，在宣布IDM 2.0之后，英特尔不仅开放了自己的晶圆厂，还开放了英特尔的封装服务。除了自身的产能投资外，英特尔还与Tower和联电这两家历史悠久且成功的代工厂合作。Tower将投资于安装在英特尔新墨西哥设施中的新设备，以生产模拟产品，而联电将与英特尔合作，利用亚利桑那的三个旧工厂和工艺节点，从12nm开始，支持工业物联网、移动、通信基础设施和网络等应用。

值得一提的是，英特尔还迅速转向支持行业标准的电子设计自动化（EDA）工具。正如在Direct Connect大会上所指出的那样，英特尔现在支持来自Ansys、Cadence、Siemens和Synopsys等公司的所有行业标准EDA工具。这对于简化使用英特尔代工服务至关重要。它还克服了其他半导体供应商过去不使用英特尔作为代工厂的最大障碍之一。

但这部分都是杯水车薪，英特尔公司今年4月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文件显示，英特尔芯片代工业务2023年营运亏损达70亿美元，比其2022年亏损额还多约18亿美元，而且这70亿美元还不是最低点，基辛格在对投资者演讲时说，对英特尔芯片制造业务而言，2024年将是营业利润最差的年份，他预期这项业务到大约2027年将实现收支平衡。

这也意味着，亏损还将继续，英特尔还要给代工业务擦至少四年的屁股，短期内看不到任何盈利的可能性，所谓的IDM 2.0，还停留在赔钱赚吆喝的阶段。

分析师认为，英特尔扭转代工业务的计划将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实现，尽管英特尔已加大了个人电脑AI芯片的产量，但预计台积电在未来几年仍将保持领先地位。

再来看其他业务呢？第二季度，英特尔个人电脑芯片业务增长了9%，。“自去年12月推出以来，我们已经售出了1500多万台Windows AI PC，比所有竞争对手的总和还要多，”基辛格高兴地说道。“我们仍有望在今年年底前售出4000多万台AI PC，到2025年底累计售出超过1亿台。”

需要注意的是，虽然英特尔称它们为AI PC，但基辛格提到的Meteor Lake处理器远远达不到微软为Copilot Plus PC设定的40 NPU TOPS最低规格。直到下个月晚些时候，才会有符合这一标准的硬件上市。

而坏消息是数据中心业务表现持续低迷，下滑了3%。英特尔的数据中心收入与AMD形成了鲜明对比，AMD本周早些时候公布的数据中心销售额为28亿美元，其中10亿美元直接归因于用于AI部署的MI300X GPU的销售。

造成下滑的部分原因是今年英特尔春季发布的Gaudi3加速器要到第三季度才会批量出货。英特尔的Xeon 6处理器（包括128核Granite Rapids Xeon）也面临类似的情况。英特尔确实在6月份推迟了144 e核Xeon的发布，但我们预计至少还需要几个季度才能看到这对英特尔资产负债表产生积极影响。

这让英特尔陷入了无法利用人工智能炒作的尴尬境地。此前披露的数据表明，英特尔在该领域的成功远远落后于竞争对手AMD或Nvidia，预计英特尔的神经网络加速器在2024年下半年的收入仅为5亿美元。相比之下，仅在第一季度，Nvidia的数据中心部门就实现了226亿美元的收入。

其中DCAI集团销售额下滑3.5%至30.5亿美元，营业利润下滑41.2%至2.76亿美元，仅占收入的9.1%。NEX集团第二季度营收下降1.5%至13.4亿美元，但营业收入增长一倍以上至1.39亿美元。DCAI和NEX都面临着这样一个事实：英特尔的OEM和ODM客户在2022年和2023年购买了大量芯片，他们不得不消耗库存。

还记得英特尔数据中心业务的营业利润一直占营收的45%以上，甚至经常达到50%吗？还记得当时每季度的营收约为70亿美元吗？而根据nextplatform的估计，英特尔真正的数据中心业务下降11.8%至46.2亿美元，与第一季度持平，营业收入下降55.6%至3.9亿美元，占收入的8.4%。

虽然英特尔现有的Xeon 6“Sierra Forest”和即将推出的“Granite Rapids”服务器CPU会有所帮助，但AMD的“Turin”Zen 5 Epyc服务器CPU即将面世，所有超大规模企业和云构建者都已经或将拥有定制的Arm服务器CPU。英特尔的市场份额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大了——而且永远不会再有。

TECHnalysis Research首席分析师Bob O'Donnell表示：“讽刺的是……他们的首款AI PC处理器销量远超预期。问题是这些芯片的成本要高得多，这意味着他们的盈利能力并不强。”“此外，数据中心的衰退进一步证明，虽然企业正在为人工智能购买大量基础设施，但绝大多数都是非英特尔GPU，”他表示，指的是Nvidia等公司销售的图形处理单元。

美国自己的制裁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英特尔，首席财务官在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该芯片制造商预计本季度消费者和企业支出将减弱，尤其是在中国。他说，5月份撤销的出口许可证也影响了英特尔第二季度在中国的业务。英特尔曾在5月份表示，华盛顿撤销了该芯片制造商向中国客户颁发的部分出口许可证，这将对其在中国的销售造成冲击。

对于英特尔来说，三大业务板块中只有最传统的PC业务稍有起色，裁员和股价暴跌似乎早已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Arm，增长不再

英国的Arm也遇到了和英特尔一样的窘境，它的股价在周四下午交易中暴跌16%，此前Arm不温不火的营收预测引发人们担忧，该公司可能需要比一些同行等待更长时间才能从人工智能技术的繁荣中获益。

如果维持当前水平，该公司股价将以每股121.36美元的价格蒸发近240亿美元的市值。截至周三公布财报，该公司股价今年已上涨逾90%。

美银全球研究部的分析师表示：“由于缺乏上行动力，该股的溢价估值在短期内可能会承受压力”，同时维持“买入”评级。他们表示，物联网(IoT)、网络和工业等某些市场的疲软是Arm近期预测背后的原因，因为该公司保留了全年预测。

尽管如此，投资者仍希望企业对人工智能的大量投资能够尽快带来芯片公司销售额的增长。

Arm通过授权其芯片设计并收取专利费来赚钱，目前该公司正在向数据中心市场扩张，该市场的运营商希望打造自己的芯片，为新的AI模型提供支持，并减少对主要供应商Nvidia的依赖。

Arm首席执行官Rene Haas在周三的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可能需要几年时间——对于AI服务器芯片来说大约需要四年时间——才能从今年授权的设计中获得意外之财。

伦敦证券交易所的数据显示，Arm预计本财年第二季度的收入在7.8亿美元至8.3亿美元之间，而分析师预计的收入为8.041亿美元。

首席财务官杰森·柴尔德（Jason Child）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收入的增长主要归功于公司签署的“少量”重要许可协议，尽管其特许权使用费收入受到几个疲软的终端市场的影响。“我们看到对人工智能的投资比90天前还要多，”Child说道。

Running Point Capital首席投资官迈克尔·舒尔曼(Michael Schulman)表示：“尽管Arm Holdings的盈利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但他们谨慎（不温不火）的全年预测却打击了人们的士气。”

由于对人工智能应用所需芯片的巨大需求，许可交易得到了推动。自去年IPO以来，Arm已开始出售几乎预先构建的设计，以便客户能够更快地生产芯片。这些交易在启动阶段利润丰厚，但当客户发货时，Arm将从专利费中获得更多收益，但这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

此外，支撑ARM股价上涨的关键因素还有它本身流通股数量并不懂，ARM的持股结构中，软银占据了88.7%，由于去年9月才上市，目前流通股占总股本的比例仅为12%，这也导致了许多不确定性。

比较有意思的是，Arm的保守预测还削弱了投资者对人工智能的乐观情绪，且数据显示经济正在降温，美国芯片股周四齐齐暴跌，有望创下2020年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

Arm的预测引发了人们的担忧，即微软、Alphabet、亚马逊、Meta Platforms和其他巨头在人工智能计算方面的狂热支出所带来的回报将比之前预期的要慢，随后该公司股价下跌了16%。

Needham分析师Charles Shi周四在一份客户报告中写道：“这是该公司首次没有上调其前景。缺乏上涨空间可能会对估值过高的股票产生负面影响。”他维持其“持有”评级。

一系列数据引发市场担忧，称美国经济放缓速度可能快于预期，而美联储仍维持紧缩性货币政策，导致芯片制造商股价和大盘加速下跌。标准普尔500指数最后下跌1.8%。

PHLX半导体指数暴跌逾8%，创下自2020年3月冠状病毒大流行导致全球市场陷入混乱以来的最大单日百分比跌幅。

这抵消了周三芯片指数7%的涨幅，此前，AMD发布了强劲的业绩预测，微软在人工智能方面的季度支出激增，推动英伟达和其他半导体股飙升。

对于Arm来说，大部分营收依赖于架构授权，而单一大股东的性质也让它的股价更容易出现波动，因AI而大涨的它，现在也只是把股价还给AI而已。

AI热潮退去？

这两个CPU巨头近来的暴跌，都和AI离不开联系，尤其是Arm，AI推动了它今年以来的大涨，而英特尔此前也在AI GPU的帮助下有了一定增长，但它们只是没有吃到较大的蛋糕而已，对比之下，AMD和英伟达的股票即使有一定波动，也比年初上涨了不少。

给芯片行业带来压力的还有来自The Information的一份报告，该报告称英伟达是美国司法部反垄断调查的对象，其报道称，美国司法部正在调查有关该公司涉嫌滥用其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市场主导地位的投诉。

对此，英伟达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该公司“凭借实力获胜”。这位发言人表示：“我们凭借数十年的投资和创新开展竞争，严格遵守所有法律，让英伟达在每个云端和每个企业的内部部署中公开可用，并确保客户可以选择最适合他们的解决方案。”

三人成虎，虽然英伟达能够担住这份压力，但如果更多公司对AI的未来表示悲观，芯片股就可能会出现更大幅度的下滑，而这种想法似乎已经开始在业界不断蔓延了。